離月曲 第一百三十二章 關係

    還未等玄燭開口，炙羽便再次將她抱起。

    這湯池不大，左右不過一丈寬。湯池旁堆砌着一些大卵石。其中兩個卵石之間，有一根被劈開的竹子，溫熱的清水便從那竹子上源源不斷地流入湯池之中。

    炙羽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一塊卵石上坐下，右手朝她的衣襟伸去。

    玄燭嚇得朝後躲，卻不慎落入了湯池之中，嗆了幾口水。

    好在這湯池不深，往常玄燭坐在裏邊，湯池的水剛好漫過她的肩膀。

    玄燭將自己整個身子藏在水下，雙手護在胸前，只露出一個腦袋。

    「你要幹什麼？」

    「你不是泡湯浴嗎？不脫衣服，如何泡？」

    玄燭雙頰通紅，似是能滴出血來。屋內氤氳，襯得她更添幾分嬌媚。炙羽的心尖仿佛被什麼東西撓了一下。

    「不……不用。我這樣挺好。」

    炙羽突然發出一聲輕笑：「那便這樣吧。」

    說罷，他轉身便出了屋子，留下玄燭一人愣在湯池裏。

    就這樣走了？以往不是攆他趕他都無濟於事嗎？怎麼今日這般聽話，她還未開口，他便自己走了？

    玄燭心中有些疑惑，卻也鬆了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倚坐着，閉目養神。

    炙羽剛將房門關上，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下去，趕忙扶住身旁的欄杆，穩住身子。

    詞檸不知從哪裏走了出來，拋給他一個白瓷瓶。

    炙羽接住瓷瓶，倒了一顆藥丸服下，微微休息了片刻，這才立了起來。

    「你化作人形之時，我還當你修為大增，原來也不過支撐個一炷香的時間。不過你才七百歲而已，有此修為已經算是不錯了，想當年……」詞檸突然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

    詞檸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此次我們是來取泥的。」

    詞檸明白他的意思。

    混沌海的泥土，有再生之效果。既然是來取泥，那便定是有人受了極重的傷。炙羽趕來之前，玄燭已經在這裏呆了十日，加上他們之前耽擱的時間，估摸着已經出來了十二三日了。若是再耽擱下去，也不妥當。

    「這藥湯要泡上一個時辰方能起效。你一個時辰後，便帶她離開吧。」說罷，詞檸轉身進了屋。

    一個時辰後，玄燭朦朦朧朧地從睡夢中醒來。

    說來也是奇怪，她每每泡着藥湯，總會很快地睡過去。而當她泡足一個時辰後，又會準時轉醒。

    不過此時本就太多神奇之處，這一點，倒也顯得不那麼稀奇了。至少，詞檸對她不僅沒有惡意，她還能清晰地感覺到，她對她呵護有加。

    她叫她一聲檸姐姐，她便真如對待親妹子一般，處處替她安排妥當，萬事都替她着想。

    難道她是炙羽的姐姐？

    可是暑雀一族，不是只能有一人嗎？

    那是炙羽兒時的玩伴？從小將炙羽當親弟看待，所以才對她也這般呵護？

    可是她一個人界之人，為何會出現在這混沌海中？

    且她的修為深不可測，不僅可以抵擋住這混沌海中的威壓，甚至還能在這裏施展術法。

    「你醒了？」

    玄燭的思緒猛然被打斷，透過朦朧的水汽，炙羽正立在湯池旁，垂眸望着她。

    「你怎麼進來了！」玄燭方才準備起身，見到他後，又立刻蹲了下去，將身子沒入水中。

    玄燭摸了摸身上，發現自己的衣衫都還在，這才放下心來。

    「我見你久久不出來，便進來看看。」

    「這才剛到一個時辰而已，我正準備出來。」

    炙羽笑道：「那剛好。」

    「什麼剛好？」

    炙羽笑而不語，伸出手朝玄燭輕輕一點，玄燭整個人便騰空而起，朝炙羽懷裏飛去。驟然離開湯池，玄燭覺得身上微微發涼。

    炙羽伸出雙手將她接住，抱在懷中。

    濕漉漉的衣衫緊緊地貼在她的皮膚上，勾勒出少女美好的身姿。浸了水的衣衫微微有些透明，玄燭羞赧地低着頭，用雙手遮住胸口。

    炙羽笑着，雙手微微一抖。玄燭頓時覺得方才的涼意一掃而光。貼在她身上的衣衫，散發出大量的水汽，瞬間便干透了。

    「你放我下來。」

    「好。」炙羽笑眼朦朧地盯着她。

    玄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推了推他：「我們先出去吧。」

    「好。」炙羽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包入自己的手心中，拉着她出了屋子。

    「身子可好些了？」炙羽問到。

    「好多了。」

    「嗯，那你是否需要收拾一下，我們一會兒便離開。」

    玄燭抬頭，驚訝地望着他：「一會兒便走？」

    「你爹爹可是在凌天居盼了你十三日了，你還想在這兒住多久？」

    玄燭搖頭：「倒也不是，只是我剛到這兒的時候，檸姐姐知道你來了，似乎一直在盼着你過來。你方到這兒不久，便又要走，檸姐姐她……」

    「檸姐姐？」炙羽挑眉：「你倒是叫得聽順口。」

    「怎的？你有何不滿？」恰巧此時，詞檸抱着一個大罈子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炙羽抬眉看了她一眼：「你說我有何不滿？」

    詞檸嘆了口氣，說到：「真是不知你怎會變成這樣，明明小時候那般可愛的一個小男孩兒。」

    果然是兒時的玩伴。

    詞檸朝玄燭望去：「燭妹妹，你今日便要走了，以後還不知何時，我們才能再見。也不知，下次見面時，你是否還認我這個姐姐。」

    「當然。檸姐姐教我修行神須之術，這幾日又日日替我準備藥湯沐浴，助我修行。這份恩情，玄燭不敢忘。」

    「那你可認我這個姐姐？」

    「只要檸姐姐不嫌棄，認我這個妹妹。」

    詞檸突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沖炙羽挑了挑眉：「你聽見了？」

    炙羽臉色有幾分陰沉。

    玄燭握了握他的手，小聲地問到：「有什麼不對嗎？」

    詞檸走到二人面前，將懷裏的罈子塞給炙羽，笑道：「沒什麼不對。」

    「燭妹妹，你還不知道我是這小子的什麼人吧？」

    「檸姐姐與炙羽，是髮小？」

    詞檸似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你以為我與他是玩伴啊。」

    「不是嗎？」玄燭望了望炙羽。

    「我可是她的祖母，現下你是我妹妹了，他當喚你一聲，姨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