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檸給了玄燭一顆藥丸,可以暫且在這裏化作人形。
因着汲取這裏的靈氣,玄燭的身體與神須,都要一次次地被撕裂。而撕裂之後,又需要大量精純的靈氣去修補。所以而後的幾日,玄燭皆是處於一片渾渾噩噩之中,每日十二個時辰,除去修行的那一個時辰,大多時間都是在睡夢中度過。
詞檸居住的小屋,除了那盞燈籠的光亮,其他的地方皆是處於一片無盡的黑暗之中。這裏透不如日光,玄燭自然判斷不了時辰與天日。好在每日辰時,詞檸都會過來提醒她修行。
而她修行之後,詞檸又會準備好藥湯,讓她沐浴。
那藥湯甚是好用,每每泡完,那些痛楚一掃而光,只是身子疲乏至極。
就這樣,玄燭在此處待了有十日。
這日剛修行完畢,玄燭便聽到屋外有些聲響。
這裏只有她和詞檸二人,加上那一隻大龜。那大龜整日酣睡,詞檸也極為喜靜。像今日這般,聲響雖不大,卻也從未有過。
玄燭忍着身上的痛楚,起身出了屋子。
「是有客人嗎?」玄燭問到。
「你等的人來了。」詞檸回答道。
玄燭四周張望了一番,最終目光停在了詞檸的肩膀上。
她的肩上,立着一隻小雀。
玄燭挑了挑眉。
她實在無法將炙羽將這隻小雀聯繫在一起。
小雀羽毛赤紅,仿佛正在燃燒的火焰一般,原本應當英武威猛。可無奈這小雀只有玄燭一個拳頭那麼大,而且圓鼓鼓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
「炙……炙羽?」
玄燭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小雀。
小雀黑溜溜地眼睛裏,顯然有些不悅:「是我。」
炙羽有些尷尬地抖了抖羽毛,可那樣子卻更加顯得嬌憨笨拙。
玄燭終於忍不住,捂嘴笑出聲來。
炙羽的聲音冷了幾分,從詞檸說到:「她到了你這裏,你為何不將她送出混沌海?你明知道我在尋她,卻不告訴我?」
詞檸挑了挑眉:「你來了混沌海,不也沒告訴我嗎?」
「混沌海是你的地盤,我過來了,你會不知?」
「我當然知道。」詞檸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炙羽的腦袋:「所以我才生氣。若是我不知道,我才懶得生氣呢。」
炙羽不再理會她,撲騰着翅膀,飛到玄燭的肩頭落下:「我帶她走了。」
「那個……」玄燭剛想開口,卻突然一陣目眩,險些暈了過去。
「你對她做了什麼?」炙羽聲音沉了幾分。
詞檸冷哼一聲:「不過是吸收這裏的靈氣,修行神須,身子有些受不住罷了。不過她是皎獸之軀,有何可擔心地。」
玄燭穩住身子,嘴角扯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我沒事。這幾日多謝檸姐姐照拂……」
「檸……姐姐?」炙羽嘴角抽了抽,看了看玄燭,又看了看詞檸。
詞檸得意地回望了他一眼:「是啊,我一見到這位姑娘,我就特別喜歡。所以便與她結為姐妹了。」
「你說什麼?」炙羽的語氣陰沉得可怕。
「我,說,她,現,在,是,我,的,妹,妹。」詞檸一字一句地說到。
「不可以。」
「你在六界之中,可以移山填海,呼風喚雨。可這混沌海,不屬於六界。在這裏,得聽我的。」
忽然,炙羽身上的赤炎大漲,雖仍不過一個巴掌大,看上去,卻有焚天之勢。
「你要做什麼?」詞檸有一絲的驚恐。
那赤炎將炙羽燃成灰燼,紅光一閃,炙羽化作人形,將玄燭打橫抱起。
玄燭被炙羽一晃,身上疼得更加厲害,下意識地朝他懷裏縮了縮。
見慣了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如今見到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炙羽心尖微微有些疼。他輕輕撫摸着她的脊背。
這幾日,她仿佛瘦了許多。她的背,就像只包了一層皮一樣,可以清晰地摸到她的脊骨。
炙羽朝她體內渡了一些靈氣。
玄燭便覺得,像是冬日曬着太陽一般,渾身暖洋洋的,痛楚也減少了幾分。
詞檸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藥湯在左邊的屋子裏,你讓她泡泡湯藥,能恢復得快一些。」
「多謝。」說罷,炙羽便抱着玄燭進了左邊的屋子。
詞檸臉上的神情漸漸退去,朝着遠方呆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也回了屋子。
玄燭被炙羽橫抱着進了屋子,見到熱騰騰的藥湯,玄燭心中一緊。
「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每日修行完,便要泡着湯藥?」
「是……不,不是……」玄燭舌頭有些打結,掙扎着跳出炙羽的懷抱。
「什麼是又不是的?」炙羽輕笑一聲,收了手。
「我……是要泡湯藥,可是你進來做什麼?」
「方才不是你倒在我懷裏,我見你渾身無力便送你進來。」
「哦,謝謝啊。那麼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炙羽上前一步,握住玄燭的雙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阿燭,這幾日,我很擔心你。」
玄燭心頭一軟,任由他握着,沒有掙扎。
「我取了隱珠蚌後,便上去尋你。可是我什麼都沒尋到,只是在那礁石附近,發現了一些走動的痕跡。我又四處尋找了一番,在混沌海二層的入口處,發現了一絲你的氣息。你可知道我當時有多慌?」
「這混沌海我雖來得不多,可也算熟悉。當時我望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不知所措。我第一次覺得那洞口很可怕,仿佛會吞掉我的世界一般。」
炙羽張開雙手,將玄燭摟入懷中。他用了幾分力道,仿佛想要將她揉進身體裏一般,生怕她從自己懷裏逃離。
「阿燭,你可知當時,我有多害怕。我害怕,怕你滿身是傷地爬到我面前,哭着告訴我,說你疼。我害怕當我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沒了生息。我更害怕,害怕我即便將混沌海翻了過來,也找不到你一絲半點的痕跡。你便這樣消失在了混沌海之中。」
「我當時很後悔,若是讓你在凌天居乖乖等着我便好了。為何我要帶你過來?」
玄燭有些心疼。
這樣一個在六界至高無上的男人,卻因為她的突然消失,而感到害怕,她今生何幸。
「所以,阿燭。以後不要讓我擔心了好不好?」炙羽的聲音,柔得能夠掐出水來,甚至帶了一絲乞求。
「好。」
「以後我們再也不去危險的地方了,好不好?」
「好。」
「你也莫做危險的事情,好不好?」
「好。」
「若是我們分開了,你定要想辦法聯繫我,好不好?」
「好。」
「我來幫你泡藥湯浴好不好?」
「好……」玄燭忽然覺得有些不對:「你說什麼?」
炙羽眼角閃過一絲狡黠:「你答應了,不可以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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