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燭原本慌亂的心,在聽到炙羽的聲音後,瞬間便安定下了。
他來了。
沒事了。
「想不想試試這段時日的修行成果?」
「哈?」
炙羽從乾坤袋裏掏出一把劍遞給她。
「可是……你沒教我劍法啊。」玄燭愣愣地接過劍。
「瞎砍。」炙羽輕笑,忽然將她往外一推,她整個人便衝出水幕,墜了下去。
玄燭心下大驚,不過也是一瞬,立刻便鎮靜下來,右腳便輕踏水花,旋身而起。復而左足點到一側的岩石,借力而去,輕飄飄地落入了湖中的水面之上。接着左右腳交替輕點,恍若蜻蜓點水,輕盈飄逸,但速度極快,朝小鶴的方向衝去。
元昌也沒想到玄燭就這樣直愣愣地沖了過來。
不是說她沒有修為嗎?這不過三個月的光景,她竟已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元昌心中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未懼怕。
不過眨眼的功夫,玄燭已經略過湖面,落在了湖畔。
玄燭啐了口唾沫,狠狠地朝水幕瞪了一眼。
「膽子不小。」元昌見玄燭單槍匹馬地沖了過來,也不急躁,顯然在他心目中,玄燭這點修為還不夠他出手的,便對一旁的睿陽使了個眼色。
睿陽會意,提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朝玄燭刺去。
玄燭一個閃身輕巧地躲過睿陽的劍招,隨即提劍一劈。
睿陽見狀立即放低下盤,仰身躲過。而後手腕一轉,又是一刺。整套劍式行雲流水,瀟灑俊逸。
這種門派的劍招果然好看。再看看自己……
玄燭雙手持劍又是一劈,感覺就像在劈柴一樣。
睿陽點地,一躍而起,在空中翻了個身,旋轉着再次朝她刺過來。
這次玄燭沒躲,直接用劍身接了他這一刺,竟將他生生震開。睿陽落地後,那一震的餘威尚存,退了足足有兩丈遠才勉強停住。
睿陽心中暗暗吃驚。
她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玄燭自己又何嘗不震驚,修行時未覺得,如今遇上敵手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厲害。
元昌在一直在一旁盯着玄燭,發現她確實不負修為,只不過用了些奇怪的步法,加之力氣極大,這才有能力與睿陽一戰。
「小畜生……」元昌見睿陽未曾討到半點便宜,右手一抖,一把長劍落入手中,發出嗡嗡的劍鳴聲。
元昌提劍而上,那嗡嗡聲不絕於耳。玄燭被那聲音擾得有些晃神,劍到眼前了才發現,堪堪避過劍鋒,但感覺臉上一涼,一陣刺痛讓她不由得抽了口氣。
她自知不敵元昌,只能想辦法救了小鶴趕緊逃。
玄燭不動聲色地朝那兩名弟子身後瞟了一眼,卻發現二人後面空空如也。
玄燭心下瞭然。定是在剛剛她與他們糾纏之時,炙羽將小鶴帶走了。
既然小鶴安全了,她也沒有必要在這裏跟他們耗。
玄燭立刻作勢一個橫劈過去。
元昌知道這妖女力道不小,卯足了勁接她這一招,卻遲遲沒有感受到兩劍相撞的力道。抬頭一看,只見玄燭早已跳開三丈遠,拔腿就跑。
元昌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望身後,發現小鶴早已不見了蹤影,瞬間火冒三丈,怒吼一聲提劍朝玄燭追去。
玄燭雖修煉了三個月,但比起元昌的修為還是遠遠不及。
不過三個呼吸之間,元昌便趕上了玄燭,劍鋒一劈,竟是殺招。
玄燭側身一躲,右邊的袖子被削去一半。
玄燭不敢停留,加快了腳步朝前跑。《馮虛決》雖然奇異,但畢竟只是一些步法,而非真正的修行,用來翻山趕路或是應付一般的修行之人尚可,但若遇上個高手,那有與沒有便毫無區別。
玄燭一邊跑,一邊環顧四周,忽然調轉方向朝東邊的山坡奔去。
元昌也不落後,立刻追了過去。
玄燭幾個步法輕巧地爬上陡峭的山坡,忽然停住,轉過身,撈起身邊一塊長寬三尺的大石朝坡下的元昌砸去。
遠處一眾雅山弟子皆在朝這邊觀望,頓時傻了眼。
這……真的……是個女人?
元昌也沒有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險些被她砸中。就這麼一頓的功夫,玄燭又跳開幾丈遠,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元昌差點破口大罵,這小畜生滑得跟泥鰍似的。不過泥鰍終究是泥鰍,就算它一池塘的泥鰍趕盡殺絕都不是什麼難事,何況只此一隻。
又是一塊巨石,元昌也不躲,直接劈碎了繼續追。眼看就要追上了,元昌伸手一撈,扯住玄燭的衣領將她拉了過來。
突然被扯住衣領,玄燭被勒得眼淚都出來了,一口氣卡在喉口,猛烈咳嗽起來。
「還挺能逃。」元昌冷笑一聲,「今日我便讓你再也逃不動。你既然害我徒兒斷了雙腿,今日便用你的雙腿來還。」
元昌提起劍,抵在玄燭的腿上,正欲一點一點用力,將她的腿割下。
忽然感覺右手虎口莫名一痛,似是被人用針扎了一下,幾乎脫力拿不住劍。
玄燭趁着這一空隙,抬腳對着元昌的胯間一擊。
這痛楚可比剛剛虎口的疼痛來得強烈千倍百倍。元昌立刻夾緊了雙腿,額上也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呵……這招跟誰學的?」玄燭耳邊響起炙羽清冷的笑聲。
雖未見着他,但玄燭知道他就在不遠處望着她,剛剛千鈞一髮之時,應該也是他在暗中相助。
只是……這樣看着她逃命好玩嗎?
玄燭來不及多想,元昌已經氣急敗壞地再度提劍而上,輕而易舉地又追上了她。
玄燭忽然身形一轉,攀上一株青竹,眨眼功夫便立在了青竹的頂端。那青竹似是感受不到玄燭的重量,纖細的竹枝未曾被壓彎,依然挺拔。
元昌冷哼一聲:「小畜生,剛剛陪你玩玩,你還真當自己有多厲害。」
隨即,元昌右手反手提劍,對着那青竹輕輕一划,青竹被攔腰劈斷,向下倒去。
玄燭趁着青竹還未倒下,輕點足尖,朝另一株青竹躍去。可剛躍到半空中,元昌左手捻訣,一道紫光從他指尖而出,纏上了玄燭的腳腕,將她硬生生從半空中扯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元昌面前。
元昌這次未再多言,直接刺向玄燭命門。
劍還未觸及玄燭,元昌只覺得自己喉口一緊,似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逼退幾丈,死死地抵在一棵碗口粗的青竹上。
元昌緩過神來,這才看見一身着霜色袍子的男子,站在玄燭身邊,朝他勾出一絲笑意。只是那笑融入眼中,竟是無盡的冰霜。
自己身邊卻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只有那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地抵住他,令他動彈不得。
「螻蟻。」男子輕笑一聲。
元昌聽見卡的一聲,知道那是自己脊椎斷裂的聲音,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炙羽收了手,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個水囊,沖了沖自己右手。
「他死了嗎?」
「我不殺生。」
「……」
雅山眾弟子早已圍了過來,卻誰也不敢上前。
元昌真人在雅山雖算不上頂尖兒的,卻也修為頗深。若是他都敵不過,就算有百來個弟子衝上去,怕也只是以卵擊石,有去無回。
炙羽面無表情地掃過一種雅山弟子,最後將目光放在了睿陽身上,說:「拖回去吧。」
睿陽此時已經嚇得雙腿微抖,雖得了炙羽的允許,卻不敢立即向前,只是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見炙羽沒有出手的打算,這才慌忙將元昌拖了回來。
睿陽探了探元昌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心裏鬆了口氣。
「珍惜你們的舌頭。」炙羽說罷,留下愣在原地的眾人,撈起玄燭瞬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舌頭……」眾人這才回味過來,這是警告他們不要亂說話。
「撤吧,速度。」睿陽嘆了口氣,雖不知那男子是何人,但絕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
只是現下這種狀況,他真不知如何回去向掌門及各位長老交代。
睿陽撤出山谷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這谷中漫山遍野鬱鬱蔥蔥的翠竹。
還是如實稟報吧。
只是雅山掌門與長老,向來心高氣傲,剛愎自用。只怕會覺得是他膽小怕事,故意將這山中的男子說得如此高深。不過無論如何,若再要派人來望州,他可不來了。
睿陽看了一眼走在他身邊的杜余煬。
冬日天寒,山中更是冷上幾分,更何況這山谷處於風口的位置。杜余煬雖然裹了披風,卻還是冷得哆嗦,弓着背,所成一團。
見睿陽在看他,便衝着睿陽咧開嘴,討好地笑了笑。
這些個修仙門人雖然敗了,但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睿陽並未因為他的討好給他好臉色,他只覺得這杜余煬怎麼看怎麼猥瑣。可偏偏這人就是望州的城主。
睿陽冷笑一聲。
他這個城主,最多也就再逍遙個半年吧。
玄燭就這麼被炙羽提着腰帶掛在身側帶回了凌天居。
一路上玄燭還想着問問小鶴怎麼樣,結果一回到凌天居便看見小鶴坐在門口吃糖葫蘆吃得不亦樂乎。
不是說束魂鎖扯着魂魄痛不欲生?
可玄燭左看右看,小鶴也不像是剛剛死裏逃生的模樣。
「玄燭姐姐!」小鶴見到玄燭,立刻起身向她撲過來。
「有沒有受傷?」玄燭接住她,立刻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傷痕。
「沒有,沒有。」
「沒受傷那你剛剛叫得那般悽慘?」
「他們把我的糖葫蘆扔了……」小鶴扁着嘴,眼神里滿是委屈。
「……」
「不過趁着你打架的時候,九哥哥幫我去集市又買了許多。玄燭姐姐,你吃嗎?」小鶴說罷,將左手中未曾吃過的糖葫蘆遞給玄燭。
玄燭望着眼前紅潤晶瑩的糖葫蘆,眼皮直跳。
說好的束魂鎖呢?說好的痛不欲生呢?
還有,什麼叫做趁着她打架又去集市買了許多?
炙羽望着玄燭那一臉鬼神莫測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那束魂鎖沒傷着你?就是捆在你身上的繩子。」玄燭不甘心地問道。
小鶴思考了一會兒:「那個呀……捆上去是挺癢的……那個東西很厲害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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