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威勢一顯,時東敏面色驟變,驚訝眼前這個少年竟然強大到了如此的地步。
威勢一起,羿立沒有絲毫耽擱,啪!
脊椎之上最後一根骨頭撐到最大,發出脆耳響聲的同時,他一步踏出,腳下生出反震的勁風捲成漩渦式樣,虛抬的前腿隨着力量推進向前一踏!近乎瞬移般的出現在了時東敏面前不足一米的位置。
兩式齊展,一式鬼斧崩山擊斬出,勁氣連爆如驚雷霹靂降世在庭院之中!
若羿立之前鬼斧神弓大氣功之繁劍雨打藏身開弓勁,是暴風雨前的悶雷,那麼這一擊崩山擊則是暴風雨真正來臨之時劈斬天空的閃電雷霆!
睡在地上的塵土落葉,這一刻紛紛驚醒,被崩山擊那打爆的空氣,掀起的勁風拽跳出了地面。
時東敏頓覺勁風颳面,崩山掌擊未至,力量卻已經先近,刺激的她頭皮一緊。
在她眼中,羿立這一記鬼斧崩山擊遠超想像很不簡單,剛烈的掌力只是表象,更可怕的是調集着四周環境為他造勢。
這一掌劈出的瞬間,結合着庭院的頹敗之氣。
氣爆之聲將四周的頹敗之氣碾壓到碎渣,一掌劈出,小小的庭院像是在收縮,要將這裏的一切頹敗徹底擠壓成齏粉。
一掌劈出,羿立感覺自己的精神,跟天地仿佛都有一種合而為一的錯覺。
如此的一擊,根本不是通海境大圓滿武者能夠打出的!便是六鎖境武者,都難以掌控其中之精妙!
這就是擊殺蕭立的一擊嗎?太強了!時東敏腦海中立刻蹦出了閃避的念頭,這一擊根本無法接下!
躲?躲去哪裏?時東敏忽然發現,兩人的距離太近了,這一掌涵蓋的範圍也太廣了,沒得躲!
拼了!
生死一刻,時東敏精神從未有過的高度集中,她的眼裏只有羿立,也只有這可怕的一掌撩斬,四周的一切跟她不再有任何關係,一手按住另外一手的手背,兩掌向疊自上而下按去,整個人跨馬坐丹,武士服在勁風吹襲中連連飄動,雙掌似摔下一塊大碑!
時東敏奇遇學回的大摔碑手:探海拿石!
羿立的鬼斧崩山擊自下而上,如神龍出水,馭浪乘風,直衝天下!時東敏探海拿石卻由上而下按壓。
轟隆!
兩式交擊!
羿立腳下發出巨大的聲音,彈直的後背脊椎啪啪作響,地面石板化為萬千碎塊,強勁衝擊造成的反震風壓,將塵土落葉向四周吹散。
時東敏瞬間兩腳離地高高倒飛而起,身體骨骼連接縫隙中發出咯吱咯吱聲響,像極了之前那前後搖擺失去了生命氣息的頹敗窗框。
痛!時東敏的每一個骨頭都在哀嚎,接下這崩山擊的身體仿佛要徹底散架!
羿立斬完一擊兩眼恢復清明,看見倒飛上五米高空,還在不停往更高天空倒飛的時東敏一愣,連忙邁步沖向預測的墜落位置。
時東敏感覺自己這一倒飛,真的要飛上雲霄,直衝天際!身體的骨頭在**,氣血更是不順的手腳發麻無法用力,在天空沒有借力之下更難找回平衡,只能任由身體在空翻轉。
不能自主?時東敏驚愕的一愣,怎麼會這樣?
羿立搶在時東敏墜落之前一把將墜落的老太太扶住,左手一襯她的腰,令她恢復了基本的平衡,沒有摔倒在地上。
一招,竟然一招都沒接下來!
時東敏顧不上去保持更好的平衡,她怔怔的望着羿立,腦海中回憶着剛剛那一戰的場景。
霸絕剛猛的一掌!帶着好似便是巨山在前,也能一擊打到崩塌的氣勢!這少年……
時東敏晃神直勾勾的盯着羿立,上次這少年來找我品評他水準時,我還能接下他的攻擊,這才多久的時間,他的戰力竟然如此暴漲!
羿立心中的驚詫一點都不比時東敏小多少,僅僅只是因為太古荒鯨大氣功跟東海釣龍訣兩套內功心法融合,用來使用崩山擊之時,威力竟然提升了這麼多!上次我還無法真正撼動這位時家老祖,今天卻只是發動了一掌,便贏了。
「你……」時東敏漸漸回神,面容帶着幾分苦澀:「恭喜……從現在開始,你便是嵐海第一了。」
嵐海第一!
羿立突然感覺有些恍惚,自己已經是嵐海第一了?小時候,嵐海第一是多麼高不可攀的名頭?曾經,以為拿到嵐海第一這個名頭的,會是哥哥!
一時間,這小兩年的武道修煉,種種情況浮現在心頭,吃過的苦,打過的戰,受過的傷,拼過的命……
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羿立只是呆呆的站着,讓那一幅幅的畫面閃電般的在腦海中來迴旋轉,又一次提煉着自己的曾經,自己的現在,融合醞釀着未來。
時東敏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去打擾,作為曾經的嵐海第一,很是明白,當武者成為第一的那一刻,心緒是多麼複雜,也明白這一刻是武者在武道上沉澱,提升飛躍的關鍵一刻。
第一!並非僅僅只是一個名頭。
第一!對於武者來說包含了太多太多。
它,甚至成為了武者心中的一種執念,或者說一道關卡。
當,武者完成這個執念,或者說突破這道關卡的一刻,他的心!會完全開放,回憶,沉澱,提煉!
武者,爭奪第一,從來都並非僅僅爭奪一個名頭。
那是一種武者的本能,對過往練武的一種沉澱跟提煉,只是這種情況,必須是在武者達到第一的那一刻才會出現。
這也是為何,很多武者成為了某個水準的第一之後,便很難有同水準的武者將其超越,因為大家便是修為相當,不是第一的人,少了真正成為第一那名武者的心路歷程,回頭去看,去沉澱的心路歷程。
這種回頭,不是告知一下就能改變,這種回頭只有到達才能做到!
這是,第一獨有的特殊傳承!
現在,羿立掀翻了曾經的第一,必然會自然而然得到這種傳承。
過往種種浮現心頭,一次次死戰,一次次殺人,一次次遊走在死亡的鋼絲上,羿立體內氣海不知不覺的緩緩擴張了足足一倍。
等到羿立反應過來,這氣海已經完成了擴張。
「這……」羿立茫然的看向時東敏。
「這就是第一。」時東敏眼神極其複雜的望着羿立:「不然,為何那麼多人爭奪第一?不然,為何歷代武帝制定什麼《潛龍榜》《真武榜》《地榜》跟《天榜》以及所有武者都想要踏入的《至尊榜》。」
羿立聽着時東敏的娓娓講述,突然之間發現時間都清明起來,第一!並非僅僅只是一個名頭!榜單,也不僅僅只是一種榮耀!
「還是要恭喜你,從今天起你不只是嵐海第一,想來十鎮二十一鄉,你都是第一了。」時東敏很自信的說道:「若沒有意外,很長時間之內,沒有人可以撼動你十鎮二十一鄉第一武人的地位了。」
第一了嗎?羿立感覺身體在這一刻都突然輕了好多,那是精神上的一種真正的解脫性的輕鬆。
「不知道,若是能夠擊敗羿戰宇的話,我會不會輕的飄起來?」羿立扭頭看着曾經進入羿門王族靈秀小千界的方向,那裏有着自己內心深處真正最大的牽絆。
「我的孫兒的痴病,希望你能夠遵守約定。」時東敏看着羿立:「若我死去的那一天,時肖全的痴病還沒有好,你也要一直負責治療下去,不能因為我死掉了,就不再管我的孫兒。」
「那是自然。」羿立抬手說道:「這個,我可以用祖先的榮耀來起誓。」
「很好。」時東敏轉身走向居住的小屋:「年輕人,容我收拾一下,便去你們羿家報道,關於我加入你們羿家的消息可以對外散開了,我時東敏去你們羿家做護院客卿長老便是。」
「護院長老?」羿立很是詫異的看着小屋,護院長老聽起來很威風,說穿了只是一個護院的頭子罷了,幾乎沒有什麼真正的實權,難聽點就是一個家族的第一打手。
這樣的張拉再加客卿兩個字,那就幾乎把最後的一點權力都給丟出去了。
「護院長老就夠了。」時東敏提着一個不大的布包走出房間,身後跟着一個比羿立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只是他的眼中少了常人的靈動,任誰一看都知道這人是個痴貨。
「奶奶,我們這是要去哪裏?」時肖全開口說話,嘴裏的口水很自然的流淌到了胸前的衣襟之上,他拽着時東敏的布包,憨傻的眼裏還有些驚恐,對於離開這個庭院的驚恐。
當年,那場滅族戰鬥的場景,還在這個傻子的腦海中深深停留,直到老祖回來將他領回,這裏便成為了最最安全的地方,不會像是在陸家那裏被同齡人欺負,有的只是奶奶的疼愛。
「去羿家。」時東敏消瘦的臉上浮現出罕見的慈愛,她輕輕拍打着時肖全的手背柔聲說道:「以後,奶奶跟肖全就住在羿家了。」
「那……那……」時肖全可憐巴巴的看着時東敏:「那我們不要自己的家了嗎?」
不要自己的家了嗎?時東敏聽到這話,心中又是一陣疼痛,她回身看着早已經破敗多年,四處可見戰鬥痕跡的宅院深深嘆了口氣,家?在那一次滅族的戰鬥中,已經……沒了!
如今,有的……只是一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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