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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大門洞開的聲音是什麼樣?
阿顏愣在那裏,這個問題的答案在下一刻出現了。
這個水滴石穿千萬年才出現的地下溶洞裏,突然出現無數暗流洶湧奔騰的聲音,像是無意的山風吹過長天,無盡的山洪呼嘯而來。
震耳欲聾的暗流洶湧之聲蓋過了長野所有的聲音,像是身形齊天的山神一腳踩在長野所處的荒原,一瞬間天崩地裂。
阿顏都來不及睜開眼睛,就感覺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擊,輕飄飄的沉溺在黑暗的浪潮里,刺骨的冰寒濃密如霧般滲透進她的身體,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凍的快昏死過去。
她憑藉着本能掙扎,突然感覺胡亂揮舞的雙手被人拉住,裸露的腰際多出了一隻有力的手臂,那隻手臂好像豎在深海的神鐵,不容動搖,在這一刻堅不可推。
她嘗試着在浪潮里睜開雙眼看清是誰,但最終卻徒勞無功,在意識逐漸滑向黑暗的深淵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那個男孩,是他嗎?
女孩的長髮在水中飄散開來,好像柔軟的水草,石劍西在黑色的浪潮里看過去,心裏一驚。
之前阿顏用蓬亂的長髮蓋住臉龐,男女都很難分辨,更別說長相。
現在長發飄散,石劍西清楚的看到女孩臉上猙獰的疤痕,那是一道道幾乎不可能癒合的口子,有些地方甚至潰爛的很嚴重。
一個啞巴女孩,臉龐被弄成這樣,手上還有着烙印的奴青……
石劍西看着她,心底有塊柔軟的地方好像被觸碰。
看着女孩由於缺氧絳紫色的臉頰,他在水中翻了翻眼睛,湊了上去,輕輕柔柔地印在女孩的嘴唇上。
一口清涼的空氣被男孩送了過去,女孩本能地伸出舌頭。
石劍西瞪大眼睛——我好心救你,你卻?!
……
……
月城內已經慌作一片,所有人帶着驚惶的神色看着漆黑的浪潮從地下溶洞裏洶湧咆哮而出。
那裏像是一個冰冷的蛇窟,有人往裏面點了把火,逃竄出無數猙獰的黑色大蛇。
原本在月城周圍守衛的武士們已經圍擁過來,守護在封君和貴族們的面前。
他們默默抽出刀劍,鐵手緊握,漆黑面具下的眼睛毫無畏懼,城牆一般的堅韌。
「大人。」有分管地下溶洞的武士趕來,面色蒼白,沉聲說道。
「出了什麼事情?」商秀吉上前一步,語氣不再那麼溫順。
這月城的地下溶洞裏,一共有三百一十一名奴隸,那是他費勁千辛萬苦從北地帶來的財富,那是他商秀吉能在各大城池談笑風生的資本,不容有失!
「不知道,好像是地下水涌了上來。」
「地下水?」封君首先接過話頭,他緊皺的眉頭裏鎖着疑惑。
「地下牢窟是自然溶洞,哪來的地下水上涌?」他拋出問題,武士也只能低頭表示他什麼也不知道。
「算了,先讓貴族們回去,召集軍士護送巫祝們離開,另外召集長野所有的工匠、醫師,我就在這裏坐着,日落之前,我要看到每一個奴隸,無論死活。」
封君話音落下如生鐵擲地,在一片驚人的馬嘶聲中,月城大門轟然大開,數十名武士跨戰馬絕塵而去。
「別急,等等。」封君對商秀吉寬慰一聲,平靜坐於月城之巔,目光開合猶如深沉的雄獅,俯瞰這個正在甦醒的城池。
大雪在天空紛飛,朦朧的太陽經行西南方向的天空,長野城正緩步進入傍晚。
但沒有人覺得一天結束,長野城裏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聲震耳欲聾的聲響,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緊接着從月城疾馳而出的武士們已經說明今年的選隸出了意外。
每個人心頭都被蒙上一層巨大的恐怖陰影,不知道腳下的這座城市正在發生什麼。
工匠們和醫師們很快就抵達月城,一批軍士根據工匠的意見開始疏浚水流。。
另一批軍士踩着被地下水推湧上來的淤泥陷入溶洞伸出,一具具冰涼的屍體被推了上來,排在月城的刑場上場面可怖。
武士們間閒的時候看向月城之巔的封君以及商秀吉,兩個人神色如常,但武士們卻感覺長野的風雪在變大。
朦朧的太陽終於緩緩偏移到天空以西,在風雪蒼茫中徐徐下沉。
最後一批軍士從溶洞裏爬了出來,顧不上甩掉身上的爛泥,連忙帶着腐臭味站在軍陣前列。
「說吧。」凝重的氣氛下,封君終於開口打破了恐怖的氣壓。
「三百一十一名奴隸,死亡三百一十名,失蹤一名。」
「從溶洞地下水的暗道看來,是有人打破了地下溶洞和護城河的間隔,導致護城河水下灌。」有人回道。
封君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好像有風雪在裏面暴虐。
「也就是說,今年的奴隸裏面,有一個不得了的人物,竟然讓一支神秘的力量寧願弄死三百一十名奴隸也要救出他。」
「從目前看來,應該是這樣,而且,還有一個消息。」有人遲疑着出聲。
「說。」
「我們在地下溶洞的岩石層找到了斷口,在那裏我們看到了幾道相同的拳印。」
說話的人面色有些慘白,他還能回想起在一片黑暗中點燃火光後見到的景象,那些魔神般的拳印深深刻在岩層的邊沿,那仿佛不是人類的手掌,更像是什麼太古未死的巨獸。
封君猛地站起來,肆虐的風雪在他身後呼嘯打旋,裏面傳來他冰寒的聲音。
「傳令,封閉長野城門,月城軍士出城向外搜尋,但凡有奴青者,死活不論一併帶回。」
「城內命封君府武士徹查,現在就去。」
封君和商秀吉對視一眼,面色凝重,兩人踏上從封君府趕來的華貴馬車消失在風雪中。
重甲開合的聲響重新出現,戰馬嘶鳴,無數軍士武士一如之前黑色的浪潮般洶湧出城。
日頭終於沉到天空下,不祥恐怖的黑色陰影開始巡遊它的遼闊疆土。
……
……
長野以北,這裏有一條名為怒馬的大河穿過。
夜色下,大河風平浪靜,有雪花飄零而過,水面漾起圈圈圓圓。
兩側堤岸邊,一片密林黑魆魆橫欄起來,風聲在密林間呼嘯,偶爾粗獷偶爾尖細,近乎鬼哭狼嚎。
司間懸靠着樹,不住的咳嗽。
夏衍穿着一件無袖的上衣在樹幹上無畏隆冬。
「你這樣會着涼的。」司間懸止住咳嗽抬頭看了他一眼。
「衣服爛了,只有這件。」夏衍看了看光滑的手臂,上面浮現淡淡的水光。
「我把狐裘脫給你。」司間懸說着就把狐裘脫了下來。
「穿回去。」夏衍冷硬的說道。
司間懸看了他一會兒,才嘆口氣把狐裘穿了回去,「你要是再得了熱病,我又得麻煩了。」
「你可以不用照顧我。」
「麻煩點是好事。」
兩人就此不談。
司間懸看着大河的遼闊河面,目光停在一處不斷擴散的漣漪上,輕輕呼出一口氣,嘴裏輕聲念叨着:「萬幸,平安。」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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