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祖仿如生鐵摩擦礫石一般的聲音傳來,其聲尖銳梟厲,音波直透血色長空,震動着這幽冥幻界。
「你們雲氏宗族與我訂下的百年契約,豈是你能說廢就廢的?!」
雲樓叩頭如蒜,聲音悲戚地道:「血祖聖尊息怒,雲某知道血誓既定,一百年內雲嵐宗都是血祖您的奴僕,但云某新近喪子,我雲嵐宗後繼無嗣,雲某還無法自斷陽壽,服侍您於階前啊!」
「百年前,你們雲嵐宗如果不是得到了我的血脈,只怕早就死絕了,談何傳承?」
「只是…」雲樓滿面惶恐地仰望血祖,顫聲道:「但在這百年來,我們雲氏宗族亦為您奉獻了無數弟子,甚至連我們雲氏的每一代宗主,在陽壽未盡之時,便要將精魄奉獻於您。」
血祖陰沉地道:「現如今天地大開,靈氣消散,天魔將興,你們一介凡胎俗子又何必執着於肉身的寂滅呢!你們的精魄,就由我們來替你們掌管好了。」
雲樓見苦苦哀求無用,面如死灰,喃喃地道:「血祖聖尊,雲氏宗族跟隨您久歷魔劫,一直忠心有嘉,您難道就沒有一點憐憫之意嗎?」
血祖桀桀大笑道:「嘿嘿,憐憫?!遙想當年,我被逍遙派封印於血池之下,受血蛆永世之咒怨的時候,又何曾有人有過一絲憐憫?」
聽到此處,楊恆看到身旁女子嬌軀劇顫,神情激動。
楊恆暗道:「這名女子似乎和逍遙派以及化魔血祖有着頗深的淵源!」
女子眼中有淚,縴手上不知不覺地釋出真氣,真氣如匹練般縈繞於符篆桃枝劍上。劍靈受到召喚,倏地震鞘而出!
劍氣一泄,血祖即刻察覺,他的眼睛望向這一端。
「被發現了!」楊恆道。
血祖雙眼倏地變成黑色,而黑氣亦圍繞着他的身體佈下了一層罡甲,他對着女子厲嘯道:「白淺,天道就是魔道,你是鬥不過天的!」音波如風雷烈火,挾着血雨腥風,直斬女子與楊恆藏身之外。
巨石轟然而碎。碎石塊落於地上,即刻就被裂隙處噴涌而出的岩漿熔化掉。
白淺與楊恆飛身而起,虛浮於空中。
「妖孽,縱然你躲到九幽黃泉之下,我們天命司亦要將你殺得神魂俱滅!」白淺厲聲斥道,手中桃枝劍化作流光,穿越虛空,射向血祖的印堂。
只聽「嗤」的一聲,桃枝劍穿過血祖的印堂,便消失不見了。血祖的印堂湧出更濃重的黑氣。
熱浪灼人,但楊恆卻依然在這無邊熱炎中感到一絲陰寒。
血祖發出桀桀狂笑,他的嘴角開始向兩邊拉開,驟然一咧到底,猶如撕裂了一般,露出了口中細密尖細的利齒,他張開巨口,忽地將身旁的蜈蚣妖吞了下去。
在他口中,蜈蚣妖發出嗚咽慘叫,血漿噴濺開來,更是讓跪於地上的雲樓瑟瑟發抖。
血祖望着雲樓道:「你不是想要還陽嗎?我成全你!」說罷,他忽地將口中蜈蚣妖的血肉碎塊嘔出。
這些血塊混和着血祖的黑氣,盡皆從雲樓的口中灌入!
雲樓的眼瞳倏地也變成黑色,他的身影漸淡,然後慢慢地消失。
楊恆見了,心中隱然覺得不安。
隨着雲樓消逝無蹤,血祖亦化成一片黑霧,快速地隱去。
桃枝劍飛回,白淺將縴手一伸,劍象一條綢帶一樣繞於她的皓腕之上,化成瑩白肌膚上的一道血紋。楊恆瞥了一眼,只見上面共有四道血紋。
幽冥黃泉路消失了,眼前是一片虛無。白淺的眼神亦是一片虛無。
此時,楊恆心神中已接收到白骨靈蟲的示警之聲,他沉聲喝道:「雲樓復活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話,立即回去。」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便在白淺的幻境中消失。
白淺心神一凜,柳眉輕蹙,身影亦隨之淡化如煙,消失不見。
……
鐘乳洞內。巨樹之下。
白淺眼瞳中的迷離幻影重新聚成一點光亮,她的眸子亦恢復了古井無波般的清澈。
此刻,在她的眼前,巨樹已經完全枯萎了,原本吊在樹冠上的雲樓象一尊石獅子一般直墜而下,雙足印於地面之時,洞**的石壁都在劇烈地顫動着。
雲樓原本身軀偉岸,容貌也算周正,但此刻他的臉被一層黑甲覆蓋着,身體如同蜈蚣的肢節似的在扭動,眼神邪惡悽厲,有種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他站在枯樹下。
楊恆就站在離他兩丈開外的河岸邊。
「你便是楊恆!你便是殺了我兒子的人!」雲樓的聲音變幻莫測。
雙足在地面上一蹬,雲樓如同破曉的天光一樣爆發了,他的身體瞬間已經飛臨楊恆面前,而雙手之間滿布霹靂一樣的藍電光球,只見他雙手疾推,光球轟向楊恆。
楊恆身影如同夢碎一般地消逝!他將幽魂鬼步運用到了極致,堪堪躲過這一擊!
光球轟在暗河河面之上,如同星球之間發生了碰撞,這條白骨翻湧的暗河頓時被藍色的光芒籠罩,隨着一聲轟然巨響,鐘乳洞內頓時狂濤噬天,如同海嘯天崩一般。
「走!」白淺耳邊忽地響起了楊恆平淡如水的聲音:「此處是封閉空間,他的雲雷真罡威力會更強!」
她循聲望去,卻見楊恆的唇角已然溢血。
「他受傷了。」
楊恆身形如電,朝着甬道飛掠而去。
白淺沒有退走,她冰霜一般的玉臉上現出一片熾烈的殺氣,只見她手捏劍訣,擎天一指,然後自前額、眉心移到雙眼之前,秀眸忽然一睜,凝視劍指,口中輕喝道:「劍碎九幽,破!」
只見洞內驀地升起一片紅霞,吹起一陣熾烈的狂風,空氣里立即佈滿了壓迫感十足,令人喘息不過來的紅色真氣。
她手腕上的一道血紋凝成劍勢飛出!
「嗤啦」一聲,紅劍從雲樓的心臟處射入。
「蓬」,炸出一片血雨。
白淺心中一喜,叫道:「成了!」
不過驚喜僅僅維持了數息而已,雲樓眼珠里重新湧現出黑氣。
他大步流星地沖向白淺,雙拳間激閃着電弧,兜頭兜臉地就朝她砸了下去!
……
楊恆出了宗祠,抬頭望天,只見太陽高掛,但顏色卻是血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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