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灃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嗆得他劇烈咳嗽。
想到肖瓊崩潰的樣子,想到段南城囂張的樣子,想到昨晚驚心動魄的爆炸,還有那些女孩精神恍惚的樣子。
他恨不得啖一口那個人的肉。
宮邪看着秦灃,特訓營里的人,曹亮跟着他最久,兩人當初執行任務出生入死的時候,秦灃他們還都沒入伍。
後來,曹亮為了救他,失去了一條腿,他就不讓他再接觸尖刀戰隊的事。
肖瓊和邢天冥先後加入梟鷹軍校,由他親自教導。秦灃比他們兩個晚一年,性子爽朗,為人坦蕩,算是他最信任的人。
侯明謙,作為特招隊員加入尖刀戰隊。他那樣的黑客最不喜歡被束縛的生活,起初並不願意加入,他頗費了一番心思才讓他同意。
閆左,算是最後加入尖刀戰隊的教官,他頂替的是曹亮的位置。
最有可能了解到全部信息的人就這麼幾個,再就是手底下的尖刀特戰員們,參與此次任務的一共四十個人,全都是他一手教出來,親自挑選。
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秦灃抽完了一支煙,扔下煙頭,緩緩吐出煙圈,「想不透,我也沒有頭緒,想不通會是誰。」他蹙眉,「我搞不懂,身為特戰隊員,該明白段南城落網是遲早的事,幫着他能得到什麼到處呢?」
宮邪錘了下他的肩膀,「跟我想一塊去了。段南城的下場,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到,幫他沒好處。」
秦灃掐着眉心,側眸看向宮邪。
一面感謝爺的信任,一面克制着心裏不斷翻湧的怒氣,「段南城不是還在特訓營的監獄裏嗎?那就嚴刑逼供,就算脫掉他一層皮也要問出給他傳遞消息的人是誰。」
現在看來,似乎只有這一個辦法。
昔日並肩作戰、以命相交的戰友,突然有一天在背後捅刀子,單是想想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宮邪:「那就這麼辦吧。」
「這件事不能拖,儘早調查儘早安心。」秦灃做了個打哆嗦的動作,「有這種人存在,我睡覺都不安穩。」
他們來到了監獄。
特訓營的監獄在地下一層,常年不見陽光,陰冷潮濕,順着樓梯下去,能聽到輕微的滴水聲。
光線很暗,人的影子映在牆壁上,形如鬼魅,透着股陰森。
宮邪和秦灃一前一後,下了樓梯,走過長長一條通道,到了最裏間。
猴子雙手插兜站在監獄外,正在說什麼,聽到腳步聲,猛然扭過頭,看見了陰影中宮邪的臉。
足足愣了好幾秒,他眼神閃躲,低喚道,「爺,你來了。」
爺審問段南城之前,任何人來見他都是不合規矩的,他這是被人逮了個現行。
宮邪皺眉,目光幽深,「你怎麼在這裏?」
「我……我找段南城問點事。」猴子說,瞥了眼倒在地上、雙手被銬住段南城,「不過他什麼都不肯說。」
「你找他問什麼事?」
這就有點咄咄逼人了,猴子磕磕巴巴說,「就、就是秦灃交給我的優盤,加了四層密,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弄的,設計的密碼程序跟我師父慣用的有點像。」
「你師父?」
「是啊,師父代號一個『松』字,我沒見過他本人,我的一些黑客技術就是他教的。」猴子撓了撓頭,寬鬆的衛衣隨着動作晃蕩,襯得他骨瘦如柴,「自從我青出於藍,比他厲害以後,他就再也沒出現過,好像消失了一般。」
對上宮邪審視的目光,猴子說,「破解密碼的過程中,我一直覺得有幾分熟悉感,後來仔細想了想,才想起來是我師父的手法。」
秦灃插話道,「那你現在還能聯繫上你師父嗎?」
「不能了吧,都說了他老人家消失了。」猴子聳了聳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找不找得到師父對他來說一點不重要。
他單純有點好奇,所以跑來詢問。
秦灃抓住了一絲不對勁,「你不是說你沒見過你師父嗎?你怎麼知道他是老人家?」
猴子露出呆愣的表情,仿佛不理解他神經兮兮的樣子,捋了一把後腦勺,「我就是隨口那麼一稱呼。」
秦灃不想透露太多,揮手說,「你先走吧,我和爺有點事問段南城。」
猴子點了下頭,順着通道往外走,走到台階處,他停下來,回頭望了一眼盡頭的監獄,隱在陰影處的神情難辨。
宮邪靜靜地站在監獄外,似乎在想事情。
秦灃沒有打擾他。
自從爺告訴他身邊有內奸,他看誰都一副內奸相,剛才也是看猴子表現反常,他才多問了幾句。
但又不能暴露太多,容易讓對方猜到他們的意圖。
猴子話中的真假難以查證,比如,優盤到底有沒有四層密碼?現在已經破解了,根本查不出。再比如,他到底有沒有一個傳說中的師父,或者,他跟他師父真的沒有再聯繫嗎?他來見段南城就為了求證一個猜測?
以上這些,他們都無從得知。
秦灃看向宮邪,「爺,你覺得呢?」
這次的計劃猴子確實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偽造肖瓊身份信息的任務就是由他完成,他也是特訓營里唯一一個能自由使用電子設備的人。
以他的能力,想要避過特訓營的監控系統,向外人傳遞消息,簡直太容易了。
宮邪沉默不語,單憑這些確認不了什麼。
他將目光放在段南城身上。
早在他們談論的時候,段南城就已經笑了,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他譏誚道,「想不到啊,號稱無所不能的宮爺也有愁眉不展的時候。」
秦灃打開了監獄的門。
腦中想像出他把肖瓊綁在床上,不顧她的掙扎反抗,侵佔她、侮辱她,他徹底壓不住怒氣,一腳踹上段南城的肚子。
「你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你是階下囚!有什麼資格笑別人,有這工夫,還不如想想怎麼讓自己少受點苦。」秦灃冷笑,「哦,不管你怎麼想,該吃的苦頭,一點都不會少。」
說罷,他又一腳踢在他下頜。
段南城昨晚已經被宮邪打傷了,嘔出了不少血。秦灃剛才沒有手下留情,他趴在冰冷的地面又吐出一口血。
「咳咳……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特戰隊就是這樣對待罪犯的,動用私刑?算什麼軍人!」段南城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秦灃一腳踩到他的背部,掏出槍,黑黢黢的槍口抵在他後腦勺上,「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段南城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呵,有種你就甭了我,不然就別放屁!」
秦灃拿槍柄狠狠地搗了下他的腦袋,「媽的,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秦灃。」
宮邪輕輕地一聲,秦灃收了腿。
沒了桎梏,段南城翻身仰躺,額頭的碎發全被汗水打濕了,冷沉的眼眸藏在碎發下,眸光若隱若現,唇角沾染了鮮血。
他轉動眼眸,看向三步之遠的宮邪,「女人都死了,宮爺還有閒心審問犯人,心理素質果然夠強。」
宮邪揚起一邊嘴角,「勞你惦記,她活得好好的,活蹦亂跳。就是不知道你精心佈置的一切到頭來有什麼意義。為的就是把自己送進監獄?」
最後一句,可謂諷刺意味十足。
段南城這樣有自尊心的人自然受不了,眼中的神色瞬間變了。
宮小白沒死?
她怎麼可能沒死?!
他親眼看見她上了遊艇,然後遊艇就爆炸了,她隨着火光一起消失了。
「讓你失望了?」宮邪笑,「段南城,我說了,金蟬脫殼的把戲你玩不了兩次。」
段南城冷哼一聲,「不用諷刺我,不就是想知道給我傳消息的人是誰麼?我告訴你就是了,是肖瓊,一切都是她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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