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收拾好東西的一行人從酒店出來,都是風衣墨鏡的裝扮,與來時的低調截然相反。
不敢打擾肖瓊,宮小白昨天悄悄站在門口看了眼她。
她已經好多了,神色恢復如常。
此刻她走在幾人當中,昂首挺胸,姿態傲然,她還是那個令全體女兵仰望羨慕的肖女王,風姿不減。
宮小白走在宮邪右手邊,不像他們那般有風度,她裹着厚厚的羽絨服,腦袋上還戴着紅色的毛線帽,兩邊的毛球垂在胸前。
她裝了亂七八糟東西的小包被宮邪拎在手裏。
昨晚,她說了此次任務可能被人泄露的猜測後,宮邪的神色都不太對勁了。
酒店門口停着一輛黑車。
「等等!等等!」
一道女聲突然從旁邊傳來。
病服外裹着大衣的女孩沖了過來,她剛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腳下的拖鞋差點跑掉了,邊跑邊喊,「等一下!」
幾人停下腳步,秦灃扒下墨鏡瞅了一眼,不認識,轉頭看其他人,面露詢問,意思是你們誰認識她?
其餘的幾人都一臉茫然。
宮小白覺得她有點熟悉,一時間也沒認出來。
女孩衝到了宮小白跟前,氣喘吁吁,身體虛脫的情況下,小段距離的奔跑已經讓她有些吃不消,臉色蒼白。
「我終於找到你了!」女孩神色激動,「問了醫院裏好幾個醫護人員,才打聽到你們住在這裏。」
她見他們人人都提着行李,不遠處還停着黑車,「你們是要走了嗎?」
宮小白面露疑惑,女孩終於反應過來,她可能沒想起來她是誰,「你不記得我了嗎?昨晚,我是被你救出來的女孩。我叫蔣珊珊。」
昨晚的突發狀況,她到現在想起來還心驚膽戰。
面前的女孩年齡看起來比她還小一點,個子也比她矮,卻架着她走出船艙,爆炸的一瞬間,她拖着她跳進了海里,並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游開。
背後是爆炸產生的灼燙熱度,她整個人擋在她身後,她的手臂只有輕微的炸傷,但聽醫院的人說,宮小白整個後背都炸傷了。
她,怎麼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果然,做軍人都這麼能忍嗎?
宮小白露出恍然的表情,笑了笑,「原來是你啊,我記得。你的身體怎麼樣,找我有什麼事嗎?」
夜晚光線暗,當時的情況混亂,她沒留意蔣珊珊的長相,經她提醒她才想起來,昨天晚上被她救出來的女孩就是她。
蔣珊珊搖頭,「我……我已經沒事了。就是特意來跟你說一聲謝謝,要不是你,我早就沒命了。」
她被單獨鎖在一個船艙里,聽到外面不斷傳來的動靜,想到可能是警方來人了,她們要得救了。可她藏在那樣隱蔽的地方,一想到他們可能發現不了,她就絕望了。
當宮小白撬開門鎖進來時,她當真覺得一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被人生生地拽了回來。
那種重獲新生的喜悅一瞬間衝上大腦,她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宮小白笑容淺淺,經歷過許多事,她已經能沉着應對,「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她看了眼等在那裏的出租車,「你的身體剛好還是不要吹風了,回醫院吧。」
蔣珊珊來之前想好了要說的話,許多的話,真正見到了救命恩人,還是這樣一個萌妹子。情緒激動,她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愣愣地看着宮小白彎腰鑽進車內,宮邪幾人也上了車。
秦灃坐進了駕駛座,從倒車鏡里看見那姑娘還站在原地。這樣的場面他見過太多次,第一次遇見心裏激動難言,見得多了便習慣了。
就像宮小白說的,這是他們的職責。
不過宮小白的表現挺讓人意外的,她居然沒有太激動。
車窗降下一半,宮小白探出個腦袋,遞給女孩一個棒棒糖,「先回去吧,我們要走了。」
女孩受寵若驚地接過糖,宮小白朝她揮了揮手,車窗升上去,車子在女孩的視線里絕塵而去。
宮小白低頭拆了一個棒棒糖,塞自己嘴裏,是她喜歡吃的檸檬味。
察覺到宮邪看着她,她含着糖扭頭看他,用口型問,「幹嘛?」
宮邪沒說話,把她攬進懷裏,讓她的腦袋靠在他懷裏,「不做什麼。」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裏蔓延開來,她愣了一下,順從地靠在她胸膛上,隔着一層薄薄的羊毛衫,聽他的心跳。
宮邪低下頭,下巴搭在她頭頂,聲音低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聽見,「還沒跟你說過,你做得很棒。」
他是指,這次的任務?
宮小白仰起頭,舌尖舔着圓鼓鼓的糖果,笑得像個調皮的貓兒,「有獎勵嗎?」
宮邪挑起狹長的眉,「還想要獎勵,你缺東西?」
她要什麼東西他沒給她弄到?還需要獎勵這種東西?
宮小白:「意義不一樣。買的東西能和獎勵的東西一樣嗎?」
宮邪:「……」
——
坐飛機到特訓營是下午三點。
特戰隊員們還在訓練場上訓練,宮邪有事要處理,宮小白閒着無事,換了衣服直接去了訓練場。
正好碰上他們中途休息,她一出現就引起了騷動,全都七嘴八舌地詢問任務過程。
姚琪興沖沖地拉着她,手握拳當作話筒,送到她嘴邊,「採訪一下,首次執行任務的感覺怎麼樣?好不好玩?有沒有很刺激?」
宮小白搖頭,「刺激是刺激,並不好玩,是要命的。」
「那你還跑過來了,怎麼不休息?」姚琪摟住她脖子,「猴子呢,他有沒有很帥?!我想像不出他執行任務的樣子誒。」
宮小白皺眉,「猴子也去了?我沒看見他。」
姚琪說,「怎麼可能,我這幾天去他住處蹲他,沒碰見過他,屋子裏的燈都沒亮過,肯定不在啊。他總不可能為了躲我,屋子裏都不開燈吧。」
宮小白撐着下巴,「不清楚,反正我執行任務的時候沒看見他。可能他有別的事情吧。」她挑起眼梢看着她,「你還沒放棄?」
姚琪:「放棄個毛啊,沒追上他老子跟他一個姓!」
宮小白扶額,對她無語了。
閆左吹響了口哨,宮小白拍拍褲子,從地上爬起來,列好隊伍。
——
宮小白以為宮邪去處理事務了,卻不知他站在特訓營的一角抽煙。
秦灃走了過來,手插在褲兜里。
他剛把猴子破解優盤的資料發給刑警大隊,讓他們帶人去將那些販賣的少女解救出來,出來的時候收到爺的消息,讓他過來一趟。
「出什麼事了?」秦灃覺出他臉色不好,愛開玩笑的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宮邪將煙頭摁在牆壁上,用力碾了碾,「這次的任務出了奸細,消息泄出去了,段南城不僅知道我們來了昌海市,還知道肖瓊和小白的身份。不然,段南城不可能提前在遊艇上埋炸彈,不可能趕在我們到之前,對肖瓊動手。」
一提到肖瓊,秦灃整個人都炸了。
他那天在醫院裏給肖瓊的提議,她沒有答應,但並不妨礙他對她的心思。
秦灃擰緊了眉心,語氣前所未有的陰沉,「爺是怎麼知道的?現在還沒審問段南城,他不可能主動說吧。」
情況特殊,段南城沒交給刑警大隊,直接扣在了特訓營,現在關在監獄裏。
宮邪睨着他,「從小白那裏知道的,段南城親口說的。他以為能成功炸死我們,沒有保留地說了。」
秦灃靠在牆壁上,從宮邪那裏拿來一支煙,「媽的,這麼多年就沒出過內奸這種事!」
「叫你來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頭緒。」宮邪說。
執行任務的人都是他親手挑選的,出了這樣的事,他才是最憤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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