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瓊悽然一笑,「忘了跟你們說,我以前見過段南城,對他有一定的了解。我長得勉強能看,保護自己更不成問題。」她咳嗽兩聲,平靜道,「所以我去最合適。」
真難得,她居然能夠自然而然將她認識段南城的事情說出來。
她現在已經不是那個懦弱可欺的肖瓊,她有能力保護自己,再也不會被人欺侮蹂躪。
她應該借着這個機會,好好報當年的仇。
當初宮邪帶人圍剿段南城,他被逼無路,跳海「自殺」了,特種兵下海打撈了七天沒撈上來屍體,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他現在又「活」了過來,這是老天爺給她機會讓她報仇啊!她應該開心才對,然而心裏卻有一股說不清楚的難受。
邢天冥沒有吭聲。
宮邪還在跟宮小白較勁,哪怕他聽見了她的話,他也沒有反駁,他沒有反駁很大程度上就表示同意。
肖瓊終於知道自己心裏那股難受來源於哪裏了。
邢天冥指名讓宮小白當臥底,話音剛落宮邪就不贊同,態度堅決。當臥底的人換成了她,他半點反應都沒有。
儘管知道這樣才是正常的,她還是忍不住難受。
倒是秦灃,看着她的臉色擔憂道,「你感冒了,這個狀態怎麼執行任務。我看,要麼再找人,要麼等你身體養好了再說。」
肖瓊突然感覺到一絲來自戰友溫暖,就像她在車上閉目休息時,他給她蓋上毛毯。那種被呵護的溫暖很讓人着迷。
「我認為感冒正是時候,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麼解釋突然出現在酒吧呢。」
她一句前後不搭的話,在場的幾人除了秦灃都明白了,並且腦補出了一幅畫面。
秦灃問,「什麼意思?」
宮邪看向邢天冥,後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意見。
宮邪看着肖瓊,說,「那就這麼定了。就算要用生病的理由進入酒吧,也不能這麼嚴重,既然是回歸,當然狀態好一點比較讓人信服。」
肖瓊:「我知道。我的身體底子好,再吃點藥就差不多了。」
秦灃聽得一頭霧水,「不是,我搞不明白,生病怎麼就成了進酒吧的條件了?能說明白一點嗎?」
宮小白同情地看了眼秦灃,這種事情腦子稍微轉一轉就能想明白,偏偏他反應不過來,真懷他這智商是怎麼進入尖刀戰隊的。
宮邪不打算跟他解釋,闔上電腦,牽着宮小白的手出了套房。
邢天冥跟着走了。
肖瓊也想離開,然而她實在太累了,一點都不想動,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
秦灃起身給她倒了一杯開水,放在茶几上,「我還是沒弄明白,你能解釋一下嗎?為什麼要用生病的理由進酒吧?不就是要出現在段南城的面前,引起他的注意嗎?」
「那樣就顯得刻意了!」肖瓊終於露出一絲笑,她是被他的愚鈍逗笑了,卻不想明說,「等爺制定好詳細的計劃,你就知道了。」
她端起白開水,喝了一口,燙燙的水喝下去嗓子痒痒的,很舒服。
見她不肯說,秦灃懶得追問。
想起另一件他比較關心的事情,「你對爺的心思,他知道了嗎?」
他看出來了,肖瓊的情緒太不對勁了。她以前也會掩藏對爺的心思,表現得自然溫和,眼下卻生硬得好像硬逼着自己去忽略。
唯一的解釋是,她的心意爺知道了。結果可想而知,他現在有了宮小白,當然不在乎肖瓊的感情。
加上小白被罰冰窖一事,爺沒跟她翻臉,還是看在以往那麼多年戰友情的份兒上。
否則,肖瓊絕不是待在冰窖五個小時就能完事。
有些事,只有在秦灃面前,肖瓊才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是啊。」她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他都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但他不喜歡我,所以一直以來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他表現得像個局外人,從始至終冷眼看着我演戲。」
故意裝出來的輕鬆到底不能維持長久,她露出一絲脆弱,「就算是看官,看到別人的戲演到動情處,也會給個掌聲。可他呢,甚至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你以前總說我執迷不悟,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我就是一廂情願、自欺欺人。」
秦灃想安慰她,手抬起,在距離她肩膀的不到三寸的位置停下來。
最終,收回了手。
肖瓊捂住臉,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而且你知道嗎?爺他昨天跟我說,如果我繼續存着對他的心思,就脫下身上的軍裝,離開尖刀戰隊,離開特訓營。我知道他淡漠涼薄,卻從沒想到他會絕情到這個地步。他怎麼能……」
不僅她沒想到宮邪會這麼做,就連秦灃都沒想到,他此刻就震驚得很。
「你說,他都這麼說了,我除了放手還有別的路可以選擇嗎?」肖瓊真的流下淚來,被她胡亂擦乾淨了,「難道真要我脫下軍裝,從此遠離他的世界……」
所以她妥協了。
用了最厚的一層面具,將自己的心思封存在最底下,不再露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只是,這樣做的代價是,內心越來越累,越來越壓抑痛苦,無時無刻都有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秦灃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像說什麼話都不足以安慰她。
「感同身受」這個詞真的好沒道理,看着這樣難過崩潰的她,他卻無法真正感受到她的情緒。
肖瓊吸了吸鼻子,捧着杯子喝了口水,「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秦灃,有時候我覺得喜歡上你肯定會很輕鬆,至少不會像喜歡上爺那麼累。」
秦灃心跳猛地一滯,似乎聽到了某根線斷掉的聲音。
——
他們到達昌海市是早上五點半,回到酒店後宮邪就開始制定計劃,之後再開會,一直沒時間吃早飯。
宮小白從秦灃的套房裏出來時,肚子就開始抗議了,迫切需要東西填補。
宮邪把電腦送回了房間,帶她到酒店的餐廳吃飯。
過了早上用餐的高峰期,餐廳的人很少,兩人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來。
點完餐,宮小白繼續剛剛的話題,「你為什麼不同意我當臥底,你太小瞧我了。」
宮邪直言,「不是小瞧,而是你根本沒明白這次臥底要做什麼。」
宮小白:「……」她還真不清楚。
宮邪瞥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什麼都不知道,「段南城將女孩們販賣到國外,是將她們當作工具賣給各個大人物,需要經過調教。」
他已經說得很委婉了,希望她能明白。
宮小白疑惑臉,「怎麼調教?」
宮邪:「……」
恰是這時候,服務生端來了他們要的食物。兩碗皮蛋瘦肉粥,兩碟蟹黃包,還有一盤蘇格蘭蛋。
宮小白第一次見炸成金黃色的雞蛋,好奇地挾了一顆放進自己的小盤子裏。
用刀切來,蛋黃便順着縫隙流淌出來,在白瓷盤上留下一灘痕跡。
原來是白煮蛋外面包裹了一層肉餡兒,再裹上雞蛋液和麵包糠,放入油鍋中炸熟。宮小白看一眼就知道了大概做法。
她咬了一口,外殼香脆,裏面的雞蛋嫩嫩的,溏心流了滿口。
好吃的食物並沒有打消她的疑惑,「你還沒說,到底是怎麼調教的?需要很長時間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這次任務時間是不是會很久?」
宮邪低頭喝粥,裝作沒聽到她的話。
宮小白踢了下他的凳子,「我正在虛心求教!」
宮邪丟下瓷勺,勺柄撞擊瓷碗發出叮一聲響,他看着她,「我在床上怎麼調教你的,那些人就怎麼調教被綁架的女孩。現在能安靜吃飯了嗎?!」
「……能。」宮小白小聲道,幾乎把腦袋埋進了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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