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經常教育我,識時務者為俊傑,該退則退,能不吃虧就別吃虧,這才是走江湖長命百歲的妙法。
要是真跟個愣頭青一樣,遇見什麼事都頂着風頭上去,那到了吃虧的時候,肯定摔一跤都得摔死。
但是現在呢?
這個曾經教育過我,讓我識時務者為俊傑,千萬不要跟「勢」硬幹的人,卻做出了一個連他自己都知道不明智的選擇。
「如果他不是這個脾氣,也不可能在行里混出個活閻王的外號。」
坐在火車上,我一邊跟七寶聊着天,一邊嗑着瓜子,滿臉八卦的說:「你是不知道啊,當初聞人菩薩還在成都的時候,他就跟我私底下聊過,說我爺爺的脾氣比驢都倔,牽着不走打着倒退,關鍵時候誰也勸不住他,真跟他較勁的話,能把自己給氣死!」
「老沈你信不?」七寶壞笑道:「要是沈老爺聽見你這些話,他百分百要大嘴巴子抽你,非得揍你個滿臉桃花開不可!」
「這不是揍不着麼。」我笑道。
話音一落,我趴在車窗邊,往外看了幾眼,問七寶中途是不是得轉車?
「是啊。」七寶嗑着瓜子,點點頭說:「這趟車不是直達湘西的,那邊我都安排好了,等下了火車,我找人開車送咱們去龍山。」
「為啥不直接開車去呢?」我有些好奇:「開車比坐火車快吧?」
「差不多的。」七寶解釋道:「主要是沒有直達龍山的火車,要不然誰還開車去啊?」
說着,七寶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睡一覺去,明天早上醒了,咱們也就該出發了,那邊的人還等着呢。」
我嗯了一聲,說你先去睡,我在這兒坐會。
七寶見我沒有睡覺的意思,點點頭便自個兒去挺屍了,我則是坐在小板凳上,興致勃勃的繼續往外看着夜景。
當然了,在那個年代,天一抹黑,火車外面也是黑壓壓的一片。
別說是夜景了,連點光線都沒,我坐在那兒就跟發呆差不多。
「老爺子應該沒事吧.......」
我嘀咕着,張開嘴,用手指在牙齦上摸了摸。
那些後長出來的牙已經變大了許多,不再像是最初那樣冒個白尖,而是很明顯的長出了形狀。
照着這勢頭發展下去,恐怕要不了半個月,我嘴裏的這兩排牙就得恢復正常。
但它們在生長的途中會不會掉下來......這個就說不準了。
「媽的又睡不着了。」
忽然間,七寶又竄到了我對面坐下,愁眉苦臉的說剛躺上去就不困了,真不知道這是什麼破毛病。
「老沈,你說咱們這冷不丁的去龍山,那個易大喜神會幫咱們嗎?」七寶把頭靠着窗戶,火車一動,就顛得他一抖一抖的,跟抽瘋了一樣:「我原來都沒聽他說過啊,要是那老頭兒不幫咱們可就真抓瞎了。」
「不會的。」我笑道:「老一輩的交情比咱們這一輩的靠譜,既然老爺子說了他會幫咱們,那就不用擔心。」
「我聽沈老爺說,易大喜神是靠着趕屍為生的,夠復古的啊,這年頭都火葬了,還有趕屍這業務?」七寶又抓了一把瓜子,跟我聊了起來:「現在運送屍體都是靠着汽車,人趕着多慢啊?」
「山里還是土葬多,有趕屍的也不足為奇,更何況有些地方是汽車走不了的,只有趕屍匠帶着屍首翻山越嶺過去........」我笑了笑:「再說了,光是靠着趕屍為生,這聽起來都不靠譜,老爺子說的你也信?」
「啥意思?」七寶一愣。
「趕屍是副業,哪有這麼多屍首讓他趕?」我搖搖頭:「湘西五門術法,分別是,驅鬼,鎮邪,趕屍,相術,治病,趕屍只是一個小門罷了,賺錢的法子多着呢。」
說着,我打開一瓶汽水,笑眯眯的喝了兩口,問七寶,想不想知道一點內幕消息?
「想啊!」七寶忙不迭的點頭:「我這人就好這一口!啥內幕消息?」
「去年......不對,是前年。」我皺了皺眉:「老爺子出差,大概是去了半個月吧,那段時間我記得你還住我家呢,說是陪着我,你還記得這事不?」
七寶點頭,說記得。
「後來我也問過,他出差的地方,就在湘西龍山。」我低聲說:「估計這事就跟易大喜神有關,但老爺子沒明說,我昨天還問過他呢,他也是避而不談。」
「咋?你知道這裏面的內幕啊?」七寶眼睛發亮。
「聞人菩薩還在店裏的時候,他也跟我聊過易大喜神的事,說他前年遇見過劫難,差點沒把命丟在山裏。」我嘿嘿笑道:「再聯繫上老爺子出差,你覺得這裏面是不是有故事啊?」
七寶沉默了下去,經過一番冥思苦想,他最終恍然大悟的給出了答案。
「你是說,老爺子在山裏把易大喜神給陰了?」
「你他......你還真是個豬腦子啊!」我氣得都笑了:「我是說,這一次劫難,很有可能是老爺子幫他度的。」
「怪不得沈老爺說他欠自己人情呢!」七寶一拍腦門,笑道:「但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為啥不跟咱們說呢?」
「不說就有不說的理由,咱也別問了,有機會的話再去了解吧。」我笑道。
次日清晨,我跟七寶拿着行李,在湖南境內的某個小城落了腳。
在火車站外面,我們隨便找了家小飯館解決早飯,順便在那等着七寶的朋友開車過來。
不得不說,我本以為湖南的風土人情跟四川差異很大,所以在下火車的時候,心裏還止不住的好奇,想好好看看湖南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結果一出火車站就納悶了......跟四川也沒啥太大的區別啊!
就在我跟七寶嘀咕的時候,他那朋友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了,手裏還提着一個印着英文的牛皮袋子,看上面的標識,裏面裝的應該是紅酒。
「七寶!哈哈!你總算是捨得來湖南玩了!」
那人的年紀看着比我們要大,鬍子拉碴特邋遢,頭髮跟個雞窩差不多,但身上卻穿着一套皮衣皮褲,看着比誰都風.騷。
「狗日的,你是剛出去騷完啊?」七寶放下筷子,看見他這一副模樣,笑得不行:「又去哪兒放蕩了?」
「瞎說,我這不是放蕩,我這是尋找溫柔。」那人一臉的淫笑,也不認生,很自然的坐在我身邊,看了看我:「這就是沈哥吧?」
「對,他的年紀比你我都大,叫聲哥不虧你。」七寶介紹道。
「沈哥,我聽七寶經常說你,這次可算是見着真人了!」那人一邊說着,一邊握住我右手,不停的搖晃着。
「你好啊......」
七寶見我有些尷尬,便介紹了一句:「這是我高中時候認識的哥們,姓張,但你不用喊他名字,跟我一樣喊老嫖就行。」
「老瓢?」我一愣一愣的看着七寶:「啥瓢啊?鍋碗瓢盆的瓢?」
七寶咳嗽了兩聲,壓低嗓子,說,嫖.娼的嫖。
我操。
老嫖。
這意思是......他老是去嫖??
「七寶,你說話也忒不客氣,跟人介紹哪兒有說外號的?」老嫖很不樂意的看着七寶,又看了我一眼,訕笑道:「我也就那麼一個愛好,但身體保准健康,坐在你旁邊,希望你別介意啊。」
聽他這麼說,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連連擺手,說不介意。
「你們難得來湖南一趟,我這個當兄弟的,必須盡地主之誼,咱們現在就走,我帶你們去好好玩一天!」
老嫖興致勃勃的說着,拍了拍胸脯:「你們放心玩!我請客!」
七寶尷尬一笑,遞了支煙給老嫖,把他後面的話給堵住了。
「那什麼,咱們還是聊聊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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