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詭湯 第十七章藕娃瘴

    婆婆替我長長的告了段時間的假,我在家着實閒養了一陣。人都似乎比平日裏胖了些。

    那隻小狐狸似乎雖比我傷的重,卻比我好的快多了。我還在床上躺着,婆婆還不讓起來呢,他就一瘸一拐的上門來看我了。嘴上說着來看看我,手裏提着些個參茸補品,實則我看是嘴饞了想吃婆婆做的好吃的。我和小古都受了傷,婆婆自然好吃好待的養着我們,卻也便宜了這小子。

    想到他拼了命的救我,我倒是對他客氣了些個。但是知道他就是那個偷我糖的狐狸,我還是非常好奇的,問他為什麼上我家偷吃的。他紅着臉跟我說他自小就嘴刁,家裏哪個廚子做的東西都不愛吃,總是餓着,所以長得瘦小的很。他們家族裏邊,每個孩子長到200歲左右都會有自帶的保命絕技慢慢顯現出來。就他也不長個也不長肉,也從不顯露絕技。他是長房長孫,本該擔大任的角色,卻被弟妹們一再嘲笑,故而家裏人着急的很。那日偷着出來偷了我的菊花糖和胭脂菊花,覺得是絕好的美味,便愛上了。被抓了之後,他爺爺來問婆婆討了他去,把族裏的買命錢都拿了出來換。回家後又熬不過他好這一口,一再來買。婆婆覺得得了買命錢得了便宜,故而大方的奉送了許多的吃食。

    當他偷偷告訴我,他已經300歲時,着實嚇着我了。愣了會抱着肚子大笑:「那你不是已經是個小老頭了?」

    他和小古相互看了眼,然後對着我露出鄙夷的神情,害我好奇的追着小古問它的年齡,把它煩的都躲到樹上去了。

    「婆婆,小古究竟有幾歲了啊?婆婆又有幾歲了?」我突然愛上了糾結年齡,知曉身邊都不是普通人,但是我從未深究過這些在別人眼裏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問小古不理我,只得轉而問婆婆。

    婆婆捏捏我的鼻子:「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才能沒那麼大的好奇心啊。」

    「小古比高文玉大大約200歲,至於婆婆,自己都快記不得自己幾歲了。」婆婆摟着我坐在大樹底下乘涼,一邊拿了扇子給我扇蚊子,自從沒了屋龍,我又成了所有蚊子的美味。

    「啊?婆婆,小古都有500歲了啊?」我覺得十分驚奇。

    我看向小古,看它頗為得意的瞟了我一眼閉上了眼睛做假寐狀。心裏終於有些瞭然了,為什麼它初來時那麼瞧不上我,試想人家都活了400多年了,被弄過來看着我這個小娃娃。

    「是啊,小古是黑小子養的,不知道怎麼來的。但是因為它是極陽之體,卻跟隨黑小子地處陰寒,故而400多年過去了還沒跟着你這段時日長的快。你生來就容易招惹那些陰物,我才幫你跟黑小子要了這個小傢伙」。

    「婆婆,它都500歲了,那麼老了,你還叫它小傢伙?」我驚訝的大聲叫。

    「可不,在我眼裏可不就是小傢伙。」婆婆慈愛的拍拍我的背,弄得我都沒有勇氣問婆婆她有幾歲了。

    轉眼到了9月了,荷花都謝了,附近的塘裏邊都開始挖藕了。古柳鎮有個賽藕節,附近但凡是種了藕的人家,十里八鄉的都可以來參賽。我的身子也好了些,心思也開始活泛起來,在家悶悶呆了那麼久,雖能下床走動,卻一直也沒出過門。李力和王麟經常會來跟我講講學堂里教的東西,我自己溫溫書,偶爾把不懂的寫下來讓他們帶去問先生,功課倒也沒落下多少。

    「婆婆,我都大好了,能讓我去賽藕節看看麼?」我抱着婆婆的胳膊撒嬌道。

    婆婆開始堅決不同意,怕賽藕節人多,擠着我。我說我就遠遠看看,不往跟前擠,就是趁熱鬧出去走走。

    小古和高文玉都恢復的七七八八了,他們倆的身體硬是比我好出一截,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們聽說了也吵着要去趕熱鬧,加上來通知我的李力、王麟、王鳳兒以及獐娃,咱們也算是大隊人馬了。

    婆婆還是決定親自看着我,跟着我們一起去了。賽藕節是在鎮子的一個小場子裏舉行的,場子前有個牌坊,全是石頭砌成的,被風雨日光打磨的看起來就有年頭了。場子裏早早的搭好了台子。場子前有條街,這會自然就成集市了。

    這賽藕節本談不上多熱鬧的,是一些藕農從開始的私下斗藕開始發展起來的。後來因為種藕的人兒多了,大家提議成立了藕農會,選出德高望重的種藕老人組辦這個賽藕會。其實這就像是一個趕集的節日,為期三天。不但藕農們都紛紛拿出最好的藕來參賽,各種小攤小販也是紛至沓來,形成了一場不小的集市,聲勢大了,自然也成了外地來販藕的時節。

    我們來湊熱鬧的恰好是第二日的下午,因為知道的晚了些,我們沒能參加頭天的斗藕大會。但是我知道,壓軸好戲一般都在後頭,這兩日很多藕農都在拼命的挖藕,但凡挖到好的藕就會標上品名送到大賽現場,由大會的老藕農們評判。至於其它的大量的藕則在集市上賣掉。

    約莫逛到了傍晚,天邊還留着火紅的日頭。斗藕會的第二日獻藕時間到了,人們聽到銅鑼的敲打聲便紛紛湧向了斗藕的台前。只見賽藕大會的主持者上來了,笑着看着台下的人說,今日裏斗藕的時間到了,請獻藕的人一一上台。

    台下幾個捧着藕的人躍躍欲試的沖了上去,可不是一個比一個的藕要大。正當大家斗藕斗出個高下的檔口。遠處急沖沖跑來了一個人說他們村子挖到了一條藕可了不得了,可堪稱藕王呢。正清理了往這邊趕呢,讓賽藕的人們再等等,先別輕易就得了勝負。

    大家都翹首以盼的等着這個不得了的藕王,約莫又過了一刻鐘。才見遠處街道轉角處匆匆跑來一小撥人,手裏抬着一扇長長的門板,上面蓋着一塊紅綢子。紅綢子底下跟躺了個瘦高個一般的凸起。遠遠的望着就驚了大家了,這綢子底下要是一條藕的話,這藕得多大啊。

    轉眼大家就跑到了跟前,抬着門板的幾個人都一臉的興奮。引得大家更是踮起腳尖的往前望。來到台子上,幾位小心翼翼的把門板攤在一張桌子上。主持人看見紅綢子的形狀,也吃了一驚。

    獻藕的人還在嘮叨着說他和藕的出處時,大家都已經聽不進什麼話了,只直愣愣的盯着那紅綢子看。

    那人於是放棄了吊大家的胃口,直接上前掀了紅綢子。可不得了,那藕忒是粗壯,約莫有成年男子的腿粗,藕節也多,藕肉透着粉嫩的紅色,看上去鮮嫩多汁的樣子。脫脫的像是一個大胖小子的腿,肥嘟嘟粉嫩嫩的一節一節。這個藕很長,走近了才發現,比那大長門板都不曾多讓。因為怕傷了藕,應該是被仔細挖出來的,整條藕十分的完整,也是怕送過來的途中傷了藕才用板給抬了來。

    更為奇特的是,在這條藕的尾部長着一塊頗為格格不入,原本藕是一節節的,這一塊卻呈扁圓形,莫名的長在藕上。大家觀賞了半日,突有一人叫起來,這不是如一隻龜咬了藕麼?所有人的人似有恍然,紛紛說這個說的非常形象。那圓扁的正是如龜形,像咬着藕不肯放開的樣子。

    正當大家都對這條藕嘖嘖稱奇、圍着那條藕觀賞時,婆婆卻一把扯着我走開了,高文玉也安靜的跟了上來。

    那麼多年了,哪裏有人見過這樣的藕。於是紛紛引以為奇,只是我漸漸的有些奇怪於那些人的狂熱,那種面對藕的興奮似乎有些異樣。我忍不住好奇踮起腳尖往前張望。

    只是沒一會跟前的人越聚越攏,大夥像是十分垂涎的盯着那藕。一陣風颳過來,我似乎聞到隱約的一股清香味,突然覺得那藕段應該十分的香甜,也想湊上去。婆婆袖口一抖,手裏拿着一株紫色的小草,讓我和高文玉都張開嘴巴含了進去。頓時覺得腦子幾分清明,眼裏看着別人瘋狂有些費解。

    「婆婆,那藕似乎有些古怪」,我驚奇的對婆婆說。

    婆婆微微的點點了點頭,我們同來的其他人這會早就擠到那藕跟前去了,婆婆只護住了我。

    我和高文玉尋了個高處站着,想看看場內的情況順便找到他們在哪。婆婆卻並不好奇,只是悠閒的站在一旁。正當大家興奮異常的都湧向了藕,眼見着都巴不得上前分上一段。台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突然人群中一片譁然,我驚愕的盯着中心。只見一個身影躍上人們的頭頂高舉着藕踩着人們的頭和肩就跑了出來,因為速度太快,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就溜的老遠了。我仔細一瞧,激動的拉着婆婆說:「婆婆,是獐娃,他搶了那藕跑了。」

    只見獐娃,那麼丁點大的孩子,小胳膊小腿的,搶了藕扛在肩上卻能跑的飛快。身後那些個人們都沸騰了,不約而同的都急急追了上去,那台子跟前着實亂成一鍋粥。幸好婆婆早早的把我拽出人群,免得我被擠着。大家都匆匆向那藕追去。

    婆婆並沒有動身,我拉着婆婆的袖子着急的跺着腳:「婆婆,我們也趕忙跟上前去看看吧。」

    婆婆卻又略略站了會,才見王麟、王鳳他們幾個跑回來。約莫起先是想追着去的,結果沒追上,於是沿途又回來找我們了。

    我見着他們焦急的問:「獐娃跑去哪了?」

    他們無奈的搖搖頭:「我們也追不上啊,追的人那麼多,獐娃跑的太快了,大家都追散了。」

    「這怎麼辦啊?」我望着婆婆,大家也都望着婆婆。

    婆婆篤定的牽着我的手往前走去,大家也都跟着。我們都好奇的跟着,不知道婆婆要帶我們去哪,卻沒想到她直接帶着我們就往家去了。

    「婆婆,獐娃怎麼辦啊?咱們不找他了麼?」王鳳和王麟都焦急的問婆婆,獐娃是他們帶出來的,弄丟了回去可怎麼跟爹娘交代啊?

    婆婆也不解釋,只是徑直帶着我們回了家。大家還沒進院子呢,小古一馬當先衝進家門就爬上樹去。我們的眼光隨着它往上挪,才發現獐娃樂滋滋的坐在樹丫子上呢,又長又大的藕被獐娃十分費勁的抱在懷裏。想是好不容易才抱着藕爬上樹去,這會剛想坐下來好好享用的意思。小古不幹了,猛的上前搶奪,一人一貓纏在一處,不知怎麼把藕尾上如龜形的那節掰了下來,徑直的就掉了下來。

    我們怕小古和獐娃打鬥之中會摔下來,都過去想要阻止他們爭搶。

    「小古,別跟獐娃搶了,小心他摔下來可怎麼好啊?」我着急的喊,生怕小古傷到獐娃。

    王鳳兒急的都快哭了:「獐娃,你快下來,別掉下來摔着。」

    王麟着急的脫了鞋子想爬上樹去解救獐娃,大家正亂作一團呢,突然獐娃手裏抱着的藕紅光一閃就那麼沒了。小古和獐娃也忽的就停了下來,大家都面面相覷。這時就聽得傳來一陣娃娃的笑聲。待我回過頭去才發現,大門檻上坐着一個繫着個碧綠肚兜的小娃娃,肥嘟嘟的長的粉嫩粉嫩。見着我們這些人都被驚嚇到的表情樂的更是咯咯直笑。我第一個反應過來,向着屋子裏喊:「婆婆婆婆,有妖怪。」

    小古和獐娃趕緊的從樹上爬下來。聽我說有妖怪,幾個孩子臉色都變了,王鳳兒、王麟他們幾個抓住獐娃趕忙兒都逃回家去。

    在裏屋的婆婆聽到我的喊聲才慢慢走了出來,見着門檻上的胖娃娃,只是淡淡的笑笑:「丫頭,這娃娃不是妖怪,他是藕娃。」

    「藕娃?」我疑惑的走過去,伸手去輕輕的捏捏這娃娃。這娃娃被我一捏,似乎癢到了,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小手小腳的亂舞。我看着十分好玩。婆婆轉過頭去,跟小古示意:「先別吃他。」

    婆婆出面阻止,小古自然不敢吭聲。這時卻見小古又一個箭步衝到樹底下,沒一會嘴裏叼了一團物件過來。進了屋「啪嗒」一聲把嘴裏的東西扔在地上。這可不就是藕上掉下的那部分麼,那節「藕」跌落在地竟然開始動了起來。

    我們大為驚奇,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原來真的是一隻龜。只是原先外面厚厚的裹了一層藕色東西,掉地上後倒是抖落了不少,才開始活泛了起來。

    「婆婆,這個烏龜是怎麼回事?」我沒憋住好奇心,繼續提問。

    婆婆指指那娃娃,示意可以問問藕娃。

    「藕娃,你有名字麼?」我好奇的問他。

    高文玉翻了下白眼瞟我一眼:「藕娃不就是名字麼?」

    「要你管,我問的是他。」我不客氣的回敬。

    藕娃的小手摸着腦袋樂呵呵的,根本不理會我們的爭吵。

    只見藕娃從門檻上站了起來,一把拽過那隻烏龜捧在手裏玩,不時「咯咯」的笑。

    「婆婆,他會講話嗎?」我們都好奇的看着婆婆。婆婆搖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我和高文玉還在看着藕娃玩烏龜等着婆婆的晚餐。

    「喂,你也不是人他也不是人,你們熟麼?」我百無聊賴的問高文玉。

    高文玉站起來叉着腰:「喂,什麼叫我不是人,怎麼聽着像罵人的話。照你那麼說婆婆還不是人呢。」

    我被說的啞口了,只好服軟:「好吧,算我說錯了。你認識他麼?」

    高文玉瞟瞟我:「怎麼會,我們都不同祖宗的,遠了去了。我跟他不熟,不過聽說過有這號人物就是了」。

    「那你跟我說說唄,他到底是誰?怎麼回事啊?」

    他正色道:「我就聽說藕娃就像是參娃,是藕成了精了,吃了也是不得了的。大概要很多很多藕才可能出一個的,極其不容易遇上的。」

    「你看他每長出一節就是100年,他要避過挖藕人,偷偷長到這上千年,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驚訝的眼珠子瞪的老大:「你說他有上千歲了?」我之前沒細數,只知道有好多節。

    「沒有一千歲,也八九不離十了吧。」高文玉這會倒是顯的十分高深莫測。

    「那他今天被挖了出來,會怎麼樣啊?」我繼續好奇的問。

    「還能怎麼樣啊?被吃掉啊。」高文玉剜了我一眼,十分瞧不上我的問題,索性顧着自己去廚房了,被婆婆做的菜引誘過去了。

    「藕娃,是不是你太美味了,所以把這隻龜引來了,咬着你不肯鬆口就成這樣了。」我摸摸藕娃的手臂覺得嫩嫩滑滑的好摸的很。

    「咯咯」,藕娃抬起頭衝着我笑的一臉可愛。

    「婆婆,那藕娃要怎麼辦啊?」我邊吃飯邊忍不住問。

    「丫頭,藕娃很是難得的,你上次受了重傷,一直都沒恢復。我覺得該給你吃了好好補補。」

    我連忙擺手:「不要不要,婆婆你叫我吃他?我可做不到。」我看着藕娃粉粉嫩嫩的樣子,想像着自己吃他就覺得噁心的緊。

    高文玉還是瞟瞟我,像是在瞅一個傻瓜:「你知道多少人爭着搶着想吃他嗎?」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吃他,他那麼可愛。」我看藕娃抬起頭來沖我笑,摸摸他的頭讓他繼續乖乖吃飯。


    「這東西落誰手裏都是個禍端啊,哎」,婆婆嘆了口氣。

    我才知道,原來藕娃是那麼搶手的。晚上高文玉回家去了,婆婆小心翼翼的讓藕娃睡到床底下藏東西的地洞裏。

    睡前婆婆又告誡我:「最近可能會不太平啊。」

    為了避免麻煩,接下去婆婆總是每天都關着藕娃,不讓它出來。然後在我們的床邊燃着一盆藥草。婆婆說藕娃身上的香味會讓周邊的人和其它東西都瘋狂的來搶奪的,藥草燃燒的藥香能隱藏掉藕娃身上的味道。

    除了第一天跟我們一起吃了晚餐,後來婆婆再也沒給過他東西吃。我見天天關着藕娃有些不忍,大概是藥熏久了的緣故,我偷偷去看他的時候,他基本都抱着那隻烏龜在睡覺。似乎膚色都漸漸變黑了,不再像開始那麼誘人。跟上了鐵鏽一般髒兮兮的感覺。我拿了濕布給他擦擦,卻根本擦不掉。

    「婆婆,他怎麼變黑了啊?」婆婆忙碌着製藥材,我像小尾巴一樣的跟在後面不停的問這問那。

    「丫頭,你就是不吃他,他也會死的」,婆婆回過頭來認真的告訴我。

    「為什麼?婆婆?那我們給他東西吃讓他出來行嗎?這樣他能活下去嗎?」我焦急的問。

    「不管怎麼樣,他都活不了了」,一個聲音從門外響起,我一看發現是高文玉,略略有些不快。他總是這樣,嘴巴毒的很,張口也不說點好的。

    「為什麼?」我反問。

    「藕要生活在哪裏的?你可知道?」

    「不就是水裏麼……哦,那我給他打水去。」我像是突然頓悟了一般,去拿了大水盆要打水。

    「那麼點水有什麼用,你可知道他是吃什麼過活的?」高文玉繼續問我。因為有高文玉對付我了,婆婆顧着自己忙活去了。

    「吃什麼?」我茫然的望着他,他故作高深的不說,我便望向小古。

    「喵」,小古竟然千年難遇的學了聲貓叫,跟了我那麼久,我幾乎不覺得它是一隻貓啊。

    我回過頭問高文玉:「小古是……什麼意思?」

    「活物啊,笨蛋。」

    「活物?」我重複了一句。

    「就是水裏面的那些魚啊蝦的嗎?那我給他捉去」,我繼續道。

    不等我想去捉魚,高文玉又問我:「你知道為什麼他活了那麼久都沒被抓住,直到這一次麼?」

    我茫然的搖搖頭:「真討厭,能痛快點說別再問我了麼?這樣我會覺得我是個笨蛋啊。」

    「問題就在那隻烏龜上」,這次他也不跟我計較更沒嘲笑我,只是開始慢慢說了起來:「那隻龜也不是普通的龜,修行也不淺了,大概在200年前,好不容易讓它逮住了藕娃,只是法力不夠,離能吞下藕娃還是有距離。但是藕娃也沒辦法甩了它,更沒能吃了它。所以他們這麼僵持着在泥地里又埋了200年,這期間,倒也不耽誤藕娃生根發芽開花。」

    「藕娃其實在逐漸的同化那隻龜,如果不是這次被挖出來,被獐娃和小古掰下了烏龜,再過個幾百年,那隻烏龜就也成了這藕娃的一部分了。但是這隻龜知曉自己的命運之後,冒着被吃掉的風險,也要讓藕娃現世」。

    「藕娃本來遁的好好的,不讓別人發現他,但是因為這隻龜多了個大累贅。他顯個人形都要等龜掉了才行。因此每次的風險就加了好幾層,這回也是運氣不佳啊。」。說完高文玉還學大人的樣搖頭嘆息。

    聽了老半天,我大概明白了:「是不是只要我給藕娃水和吃食,他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你怎麼還不明白啊?你給那麼點水和每天抓那麼點魚是養活不了他的。你給了水能允許它生根發芽開花嗎?而且一旦被知道他在你們家,你們將要應付的可能就是無窮的麻煩。但是如果把他放出去,現在一經現世,估計難逃被別的人或者妖吃掉的下場。」

    「可是他在外面不是也活那麼多年了麼?」。

    「哎,以前只是聽說,誰都沒見過,大家都不知道這活物存不存在,沒人會去刻意找的。現在現世了,大家都趨之若鶩,估計剛出這大門就會被搶走成為人家的口糧。」

    「那怎麼辦?」

    「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己。」說完高文玉不理會我,徑自去找婆婆了。

    我想我明白了:「但是……但是,假如我把他吃了,是不是接下我我就成了他?被人追着跑,很多人想吃我?」我跟過去追問。婆婆和高文玉面面相覷,似乎才想到這個問題。

    「沒事,待你吃了藕娃,我叫我爺爺給你下點毒好了。這樣人家吃了你就會中毒就不敢吃你了」,高文玉很是輕描淡寫且得意洋洋。

    「下毒?」我驚得眼睛睜得老大。

    「我爺爺的毒很厲害的,沒人能解的。大不了叫他給你下點不會死的毒唄。」

    「對了,要不叫你爺爺直接給藕娃下毒吧!」我突然興奮的叫起來。

    「對他下毒不是暴殄天物?你是不知道吃了他有多好吧?」高文玉都感覺要跳起來了。

    「會怎樣?」對哦,我一直忘記問這茬了,因為我從沒想過要吃他的緣故吧。

    「藕娃是水中浸泡千年的,且不說吃了會不怕水。就說這千年的道行,都成精了,你想吃了是不是會受益匪淺?」高文玉明顯自己也說不清楚,想要含混過關。

    我想起藕娃開始的時候粉嫩的樣子,心裏還是忍不住的難過。我說服不了自己吃了這個胖娃娃,且不說他是什麼,我就知道他活蹦亂跳的是個小人兒。人怎麼能吃人呢?我過不了心上那道坎,為了藕娃能好過一點,我每天都會給它一些活水和鮮活的活物。只是隔了沒幾天,那隻烏龜就不見了。高文玉悄悄個跟我說,應該是被藕娃噬了。由此證明它自己快堅持不下去了。幸好婆婆一直沒有逼我吃了藕娃,只是任我處置。

    又過了就幾天。我去看藕娃,已經連鏽色都不是了,藕娃基本已經保不住人形了,回了藕形。不但如此,它就算變回藕形也不在是剛被發現的模樣,通體變得黑乎乎的,也早就沒了之前的粗壯,整個兒減了肥似的瘦了好幾圈,看上去極沒有營養。

    我實在覺得難受的很,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給悄悄扔到一個水池裏去,讓它自己躲起來,只要不被人找到,相信一段時間之後它就又自由了。於是我到了夜晚弄了一個大蓆子來,在上下都放滿了婆婆日常熏的草藥,中間放了藕娃進去,然後順勢卷了起來。趁這夜色不惹人注意,帶上小古去離村子最近的池子邊。我看藕娃懨懨的,似乎都要斃命了,又去溪邊舀了些甘甜的溪水潑在藕娃身上。我拎着費勁的扛着蓆子趕路,一路上膽戰心驚的生怕遇上什麼人。婆婆這日裏去了村裏的白事人家幫忙去了,我就趁着她不在行事,小古拗不過我只得陪着。

    我們行到一處小道邊,我走的累了,又驚又怕的實在腳軟了,打算歇歇。小古警惕的蹲在我腳邊。

    夜風不知道為什麼大得很,天氣已經比較涼爽了。我穿着單杉竟然有點寒森森的感覺。因為心裏害怕我蹲下去抱小古,想從它身上取暖。實則我的身體還沒有大好,那麼趕了一路就腳下虛了暈暈的。

    突然遠處似有一盞燈一點點的行過來,我害怕了,話都說不利索:「小……小古,那……那是……什麼?」

    小古只是直愣愣的等着燈的方向,似乎也是在辨認。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盞燈似乎就近了,燈火大了很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個燈火是冷冷的,透出一種慘白的藍色。

    「小……小古……」,我無助的喊着小古,那意思就是:小古,全靠你了。

    小古只是瞪着愣神,還是不動。眼見燈已經飄到近前了,衝着那蓆子過去,只見小古不知道怎麼揮了下爪子那燈就滅了。

    小古撓撓我的手然後指指某個方向,示意我沖回去的方向走。我死死的抱着蓆子按照小古示意的做。

    只是我這會早沒什麼勇氣了,害怕的很。走路腿肚子直哆嗦。大概沒走多遠,身後的樹林裏一陣的笑聲。那聲音讓我想到了貓,就是那種貓叫似的溫柔笑聲,並不覺得討厭。我看到小古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沒一會那聲音又響起了,這會小古似乎渾身的黑毛都豎了起來,像是憤怒了。

    但是眼神里瞧着因為我在,它忍了,仍舊跟着我走。沒走兩步,那笑聲又一次想起,小古那安靜的性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十分的暴躁,耐性變得極差,圍着我左右上下的亂竄,是那種憤怒極了卻無從下手的表現,以此泄恨的感覺。

    我們還是不理會繼續往前走去。再一次想起那笑聲的時候,小古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我在它身後大聲喚它,它根本無暇理會我,早沒了身影。我怕極了,抱着蓆子就跑,直跑了一刻鐘的樣子,實在是因為累了漸漸停了下來。站在陌生的路邊支着膝蓋喘的十分厲害。側着耳朵聽了一會,小古還是沒有一點回來跡象。我只得繼續往前走,這是小古給我指的方向,我想它一定有它的意思。

    我一邊顫抖,一邊繼續走着,只是人已經累極:「小古,你在哪裏啊?」我帶着哭腔不斷的輕聲呼喚並摸索這往前走。

    突然我手上的蓆子脫了手,向小道邊的草叢裏滾去。我被驚了一下,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再抬頭那蓆子周圍開始圍着一縷縷的亮光,在黑漆漆的夜裏特別的醒目。變成一個亮球的樣子,不停的往前滾去,我提着心想努力看清楚藕娃的情況,便大步奔過去想撿拾回來。只是我走了幾步,那蓆子又滾遠了些,似是故意要避開我去。我只得停在原地,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亮光一直圍着蓆子不肯散去,只一會,就感覺周圍的亮光變的稀少了,漸漸沒了,然後慢慢的遠處也奔來了一道道亮光,我猜測着是不是這些亮光都被藕娃吸食了。因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只有些呆呆的不敢亂動。

    約莫過了一會,亮光越來越盛了。我聞到了香味,是一種淡雅似荷的香味,越來越濃,閉上眼像置身於荷塘里。我有些被香味熏的想睡覺,跌坐在地上覺得有些疼才勉強清醒了些。

    我努力睜眼望了望,覺得似乎那蓆子處有個小娃娃站了起來,還是那個肉肉的白白嫩嫩的可愛的娃娃。

    「藕娃……」,我低聲叫了出來。待我細看,只覺得從藕娃身上遠遠射過來一種灼熱刺目的紅光,照的我頭痛欲裂、睜不開眼,似是要吞噬我。我本能的覺得要離遠些,於是連滾帶爬的摸索着往藕娃的反方向行進。約莫爬了一會,覺得人緩過勁兒來了,才敢睜開眼睛。待我回頭,發現藕娃周身圍滿了紅光,遠看過去就像是個光芒大盛的紅色球。只見愈演愈烈,那紅色的球也越來越大。我又是連跌帶撞的跑遠了些才停了下來。遠遠的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望着那紅球頗為詭異。

    那個紅球像一場大火似的似乎燃了很久,我在大樹後面躲的四肢都僵硬了,才漸漸微弱了下去。我不知道接下去會如何依舊不敢亂動。這會身後一陣風似的遠遠奔來一個黑影。一下躍上我躲的那棵樹上,我定睛一看可不是小古來了麼。膽子頓時大了幾分。小古似乎也有些疑惑眼前的狀況,遲遲沒有再動。又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圍着藕娃的紅光漸漸弱了下去,小古便動身上前查看,我也跟着奔了過去。但是我還是遠遠的就放慢了腳步,不敢靠近,只是緊張的望着小古。小古回頭嚴肅的看看我已經放慢的腳步,微微點了下頭似是叫我止步。然後他自己靠上前去,那紅球遠遠的看變小了。雖說微弱了下去,走上前一看還是挺大的。只是小古的腳步越來越慢,我覺得有些異樣。眼見它舉步維艱的樣子,每一次舉步都似乎耗了巨大的力量,渾身都顫抖似的,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不對,我觀察了好一會才發現,小古是在抗拒前進,它應該是被吸着靠前,但是小古覺得異樣後在拼命的抗拒接近那紅球。只是雖然接近的很緩慢了,但是還是在一點點靠近。我看那樣知道那紅球有詭異,但是又不敢貿然跑上去。我也一點點的靠近那紅球,希望能救出小古來。只是一會的功夫,那紅球又小了一大圈。但是因為小古越來越接近了,所以它的處境只是更加艱難。而我卻還好,似乎因為球小了,吸引的範圍似乎相應就小了,我走過去承受的吸力相對較弱。

    我離小古還有一段距離,我自然感受到了那種讓我身不由己前進的力量。心裏害怕的緊,卻無奈自身不夠力量抵抗,所以我前進的速度倒是比小古快了不上,眼見就快趕上小古了。小古轉頭看我着急的很,我只得努力去接近小古,跟在它的身後。

    小古本就撐的辛苦,加上我趕上後拼命的抱住它,我們倆「忽的」就如一顆球似得衝着紅球滾過去了。一轉眼就被紅光包圍。那似乎是一種火焰,灼熱的很,我都聞到也不知是我的頭髮皮膚還是小古的皮毛燒焦的味道。我最後的意識就是緊緊的把小古抱在懷裏,希望能少燒到小古一些,希望這個火能在不久以後就熄滅……

    眼見有一個人站在橋邊,焦急的團團轉,卻也不過橋去。我好奇的走上前去觀望,想瞧瞧橋的那頭有些什麼。只見到橋上有些霧茫茫的,隱約橋頭也站着一個人,衣着簡單,人影模糊。我顧着自己往橋上走去,那打轉的人好像沒有瞧見我似得。上橋後似乎都不用自己邁步,只是心裏想着便就到了橋中央的最高處。我心裏很是覺得好玩,低頭卻也看不清腳下是什麼。回頭跟那個人大聲喊:你也快過來吧。這一回頭才似乎醒悟過來,這個人我好像認識,只是想不起來是誰。我呆呆的望了會,那人本在團團轉,我一開口似乎才發現我,然後立馬沖我奔來。邊跑邊跟我喊:別過去,快回來。我愣了下,只聽得身後有個熟悉溫暖的聲音在召喚我:「過來吧,想吃菊花糖和胭脂菊花嗎?可都給你留着呢。」我聽說有胭脂菊花和菊花糖,那可是我的最愛,據我所知好像就婆婆會做。想着許是婆婆就在橋那頭喚我吧,於是也不顧奔來的人如何喊,轉身衝着對岸走去。眼見我都快到了橋頭,身後奔來的人一把扯住我的衣衫。我回頭,想仔細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一直不讓我過去。覺得熟悉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他粗魯的拉着我跟他走。

    「你……是誰……」我模糊的口音含糊的問了一句,拉我出來的那個人朝前面的方向狠狠推了我一把他就消失了。而後我就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裏逛了很久很久,無邊際的黑暗,只有腳下的實在,什麼都碰不到,怎麼都走不出去。裏面的陰冷、黑暗、無助使我想起來還不寒而慄。我走了好久,似乎看到了一些亮光。

    我睜開眼睛想看了看我在哪,眼前模模糊糊的。但是身下軟乎乎的,似是呆在富貴人家,那床上的被褥輕柔暖和,像是雲朵似的。我和婆婆睡的一直是實實在在的棉花被,實沉乾淨,每逢曬過太陽,就有種暖烘烘的太陽的味道。我一瞬間都迷糊了,這是到了哪了?反正肯定不是自己家。

    一個紫色的身影沖了進來,像是脫韁了的馬似得一陣風就到了我的床前:「陌兒,你醒了嗎?」

    我想說「是」,但是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只含混而難聽的發出了一聲**。只能微弱的眨眨眼睛,表示我醒了。我聽出來了,這個是高文玉,還想問問他我在哪,但是張了張嘴實在發不出什麼聲音,只得作罷。

    「你這是在我家呢,別擔心,爺爺肯定會治好你的。」高文玉跟知道我想問什麼似得連着跟我說。

    「丫頭,你覺得怎麼樣了?」另一個沉穩而慈愛的聲音響起。

    我愣了一下,明白過來,這好像是之前除了疫獸的那位老爺爺的聲音(見買命錢)。我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卻只能隱約見着一個紫色的一個深藍色的倆個影子而已。

    「偶……偶……」我激動的想開口說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完整的字。

    「丫頭,你先別急,你們這次差點被藕娃的冥火燒的神形具滅。你的眼睛、喉嚨都被毀的很厲害。你婆婆去給你配置藥去了,把你留在我這裏。你安心養傷,相信你婆婆和我一定能把你們治好的。」

    「好……果……」我費力的想問問小古的情況。

    「你放心,小古沒事,他的傷比你的要輕許多,他被你婆婆帶走了,待他再好些,就會回來看你的。」爺爺又好心的跟我解釋。

    「你先別想那麼多,先好好歇息。」高文玉似乎被拉着走出去了,門外爺爺外似乎在跟什麼人交代怎麼照顧我。

    沒一會,就感覺又有個人進來安置些什麼東西。然後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姑娘,我要給你泡藥澡了。」我微微的點點頭,然後就覺得被人輕輕的從床上抱起來,慢慢的放進了一堆冰冰涼的泥里。身上涼滋滋的很是爽快,起來後又被餵了一大杯涼滋滋的水,終於又睡了過去。

    那麼過了一段時間,婆婆一直沒來過,小古也一直沒有出現。就是高文玉倒是時不時的出現,我的喉嚨依舊聲音嘶啞,卻已經能說話了。我的眼睛也漸漸能看清晰。待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被醫治了那麼久,全身都變得紅紅的似新長了一層新肉。可見最初估計說全身黑如焦炭也不為過。我的臉上也還是厚厚的裹着白布

    高文玉說我是被婆婆抱回來的,被抱回來的時候已經被燒的不成人形了,懷裏還緊緊的抱着昏迷的小古,因為小古之前是強陽之體,加上本身修行不弱,對冥火倒有了幾份抗衡的能力。冥火本是陰火,我就毫無招架之力。

    剛來時似乎已經連呼吸都沒了,而後把我和婆婆關在屋子裏幾天後,就見我開始有呼吸了。也不知道婆婆做了什麼。

    婆婆拜託爺爺幫着治療我(這會我才明白那位爺爺原來是高文玉的爺爺),高文玉家本就富足,又因着狐族本就善於搜羅各種珍惜物品,且爺爺醫術了得,用了最好的藥材給我續命,才能留我至今。

    我被燒毀的太過厲害,還不知道容貌被毀成什麼樣,反正瞧着手腳是慘不忍睹。而爺爺能把我治成什麼樣,也不好說。

    我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在想藕娃到底是怎麼回事。後來高爺爺告訴我說,也許是那藕娃憤怒於那些妖鬼的搶奪,於是它釋放自己渾身的味道,用自己強大的靈力吸引那些試圖搶奪它的鬼怪的陰靈。一直源源不斷的有鬼怪聞風而來。直到它不堪重負終於用自己的內丹引了一把冥火,讓那些鬼怪與它同歸於盡。只是沒想到也吸了小古,而我也參與了其中。

    我知道婆婆一定能治好我的,所以一直在等婆婆回來。可是婆婆卻和小古一點消息都沒有,一直都沒有再出現。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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