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音階狂潮 第一四八八章 去去

    星期三早上，大概是昨晚享樂過頭了何沛媛實在不願起床，想請個假，被男朋友從被窩裏強摟起來後就怒從心頭起，覺着是臭流氓怕自己影響了他前任升官發財。

    也是三零六都老演員了，換成兩年前她們肯定不敢在演出當天才出發。現在八點，要趕不上十點的動車，楊顧問就只能開車送標杆趕場石陵了。

    何沛媛又一躍而起在床上可以氣勢洶洶居高臨下：「好，就要你送！」

    楊景行還歡喜：「叫她們別等你了，我給王蕊打電話。」

    行，你打！

    勇氣的比拼，在楊景行撥號出去後何沛媛才從床上飛撲而下：「快掛，這麼早，老畢跟你沒完！」

    通信技術進步了呀，這麼快就開始響鈴，王蕊接電話更迅速：「阿怪！餵……」

    這嗚嗚慘叫更引人懷疑，何沛媛只好鬆開了捂臭流氓嘴的手，但更加重表情威脅。

    楊景行還是怕：「哎問你個事，老畢最近忙不忙？」

    「還好。」王蕊奇怪：「什麼事？請我們吃飯？」

    「想請他給同事講一堂文物課。」楊景行編得快還會算計：「講完請吃飯。」

    「啊！他？講課？」王蕊哈哈，「你公司不都是請專家教授嗎？」

    楊景行嚴正：「老畢就是專家，聊了幾次我沒聽夠。」

    「真的假的？等一下。」王蕊挺坦蕩：「剛起床……老公，楊景行找你有事，快涑一下。」

    夥伴那急劇變換到溫柔的語氣驚得這邊倆人齜牙嘿嘿。

    「餵老楊？」畢海洋還在清喉嚨：「這麼早。」

    楊景行呵：「有事找你幫忙，本來想先走個關係，蕊蕊不給面子。」

    畢海洋哈：「說吧……」

    楊景行就是想讓公司同事多了解一點中國古代的物質和藝術成果，並不需要細分領域專精深，畢海洋沒必要謙虛。具體怎麼講，當然是專家自己決定。

    雖然這事不急但是男人商量起來很快，畢海洋表示要幾天時間準備準備，要是有點把握就給楊景行答覆。好，就這麼說了。

    王蕊還有事說：「媛媛呢？」

    楊景行不撒謊：「還沒給她打電話。你還出門？趕不上車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王蕊也不是那麼好繞的了：「媛媛裙子好看吧？我們叫她今天繼續穿上台……」

    「太漂亮了！」楊景行驚嘆起來：「設計師要是看到媛媛穿出來的效果，對自己的才華信心增長百分之兩百，媛媛怎麼這麼衣服架子。」

    不光何沛媛驚到揮不起拳頭，電話那頭好像也接不上話了：「哈，是吧……是不是作曲家聽到媛媛彈《空山》的那種感覺？」

    楊景行邊給女朋友套褲子邊嘆氣：「作曲家只能算欣慰，比起驚喜還差得遠，我都想轉行了。」床上高舉着的雙腿就亂蹬起來。

    王蕊都切出聲了：「你小心我告訴媛媛。」

    「沒義氣，不跟你說了，別遲到，祝演出成功……」

    晚了，何沛媛以今晚十二點為限，要是她沒有得到王蕊的義氣，某人明天就自覺買好搓衣板在家乖乖等着吧。

    九點將近，楊楊景行把女朋友送到單位，開進去。遠遠看見小樓下面停着大巴，車頭前齊副團長在和今年新成立的運營中心的負責人講話。旁邊一群女生很不會給領導面子，那麼心不在焉地閒散着，看到顧問的車了也沒點歡迎的意思。

    等顧問準備停車下客時，青年女演奏員們突然開始集體催促，只喊要快點快點趕不上了，馬上出發呀，真是急得跳腳！

    何沛媛沒看見還是無視了齊副團長那得意得有點戲謔的嘴臉，越過司機問夥伴們：「都到了？」

    「就等你半天！」

    「王蕊去車站了，肯定比我們先到。」

    「沒紀律。」應該是最早收到王蕊消息的何沛媛好沒義氣，下車宣佈：「脫離隊伍扣她三分。」扣滿十二分可就得任人宰割了。

    郭菱幸災樂禍：「你遲到的兩分也跑不了。」

    何沛媛據理力爭：「九點出發！我遲到？」

    是還差點哦，怎麼辦呢？夥伴們飛快眼神交流，然後還是年晴出馬：「等你們你儂我儂都幾點了？」

    咦嘻嘻對對對，於菲菲都感動：「難分難解。」

    柴麗甜跟於菲菲貼着：「難離難捨。」

    「流連忘返……」

    何沛媛不跟這些人計較，就當沒聽見。楊景行呢，雖然不敢幫女朋友還嘴好在動作還快，已經拿了行李出來。守在大巴箱門邊的司機接把手，問小何的樂器放不放？其實開車過去石陵也就四個小時能方便不少，這大箱小包的等會上車下車挺麻煩。

    楊景行怕女朋友扣分：「上車，別耽誤了。」

    低頭愁眉看手裏表格想什麼

    問題的運營主任似乎是聽到聲音後了才抬臉看見：「楊主任……我先過去了，齊副團長你們往返順利。」

    何沛媛是給團長留面子呢，等主團的稍微走遠，她就得提醒提醒了：「外人在注意點有點領導樣子行不行？」

    齊清諾莫名其妙：「我做什麼了？」

    「你沒有。」何沛媛很肯定的小白眼：「聽見了！」

    旁邊已經開始笑，齊清諾還是理所當然：「我就說叫你快點。」

    「到都到了快哪兒去？」何沛媛有點幽怨：「反正我……你是團長！還有你們一個個。」

    齊清諾盯着何沛媛，提了提衣袖想動手，大眼睛又朝外一撇：「外人走開！內部事務。」

    女生們互相摟着樂想看好戲，楊景行就着急了：「得有個外人形影不離才行。」

    柴麗甜帶頭哈哈，何沛媛可就鐵面無私身體力行地排斥外人：「去去！」

    楊景行也不知道哼的誰，甩袖而去堪稱瀟灑。

    峨洋是不是也算走上正軌了，老闆一個星期沒露面，公司內外各項事務都沒出什麼岔子，該推進的也比較順利。楊景行只用看看幾個負責人的報告就行了，好像都沒什麼需要提醒糾正的。

    龐惜也是夠有耐性的，磨了這麼久終於用不到十萬的價錢跟兩位鄰居談好了轉讓事宜。如果接下來的動作快一點，等下一批應屆生新員工入職的時候，峨洋也是獨佔一層樓的大公司，只是女同事們就吃不到免費小零食了。

    王建賢還有關於播放器的事情要跟合伙人當面聊聊，怎麼說呢，反對盜版支持正版當然是好事，但大環境如此，相比別人家都是敞開了做，華年現在這樣干既立不下牌坊又得不到好處，雖然如歌網越來越熱火，播放器的安裝量在線數卻不樂觀。如果沒有用戶，所謂的優勢也發揮不出來呀。

    楊景行首先得承認王經理的分析都很有道理，但是呢……所以還是要堅持走下去。對了，上次說的左悅的朋友，今天下午有時間見個面嗎，正好有空。

    王建賢對女朋友的事真上心，一下積極起來，完全沒在意自己的提議又被否定。

    自己這搞了搞後楊總監還得去宏星露個面，何況兩邊還在合作。其他總監們早等得不耐煩了，什麼才子不才子的不能老慣着，晚飯不行午飯也將就，今天就是你四零二的了。

    宏星的管理好像沒什麼大起色，沒到午休時間呢，一群總監就浩浩蕩蕩出發了，小老闆也在其中。

    就算大老闆不在也重點聊工作，宏星參與投資羅濟輝主演大型諜戰連續劇的好消息鼓舞人心，這種無數人求着投錢的片子可跟小成本電影不一樣，萬無一失穩賺不賠。再說程瑤瑤如今的風頭啊，簡直是不合常理了，也沒走向國際甚至連港台都放棄了，可是廣告商紛至沓來身價水漲船高，化妝品剛簽完時裝鞋包又來了，人家都不還價的。業務總監比了個剪刀手，不光讓同事們受驚，孫雲宏自己都感覺跟不上時代發展。

    最讓孫雲宏感嘆的是，公司里這兩年來各種調查研究戰略調整沒少下力氣，一會這首歌數據好一會那篇稿有效果，但是到目前為止最讓他認同的對程瑤瑤商業成功的總結卻是人家廣告商說出來的，那就是歌手具備了以前幾乎沒有藝人擁有過的「接地氣的有跡可循而便於感受的高級感」，是種種因素綜合起來形成難以複製的。但是站在藝人的角度去想，怎麼會不羨慕不想效仿呢。

    嗯，好像是這麼回事，其實掰着指頭數一數，有幾個人藝人真能從有足夠市場的偶像派流暢轉型為具備紮實作品和人品支撐的實力派呢？湊不夠一隻手嘛。以前還擔心瑤瑤年紀漸大會遭遇危機，一轉眼又大好時光在後頭了。

    周沈建得提一嘴，《稚氣未脫》專輯剛出來的時候他還懷疑四零二沒拿出真本事，感覺歌曲都不怎麼新潮驚艷，現在才深刻體會到製作人的良苦用心，相比於出兩首大熱門，契合且提攜藝人的職業生涯才是真高手呀。聽說現在有些財大氣粗的團隊已經直接找上門用錢砸四零二了，口氣是一首歌百萬酬勞不在話下只要能「爆紅」，周沈建的建議是四零二就放心大膽接吧，這種投機主義對宏星構不成威脅的。

    楊總監都請客了就壯起膽子多說幾句吧，他認為宣傳上腳踏實地不搞空中樓閣，商業合作選擇慎重不急功近利，粉絲管理有情有理不唯利是圖，每一點都是宏星不可或缺的成功要素，最重要的還是老闆運籌有方才使得各部門緊密合作出顯著效果。

    對的對的，大家說的同一個意思，就是宏星這活幹着開心有意思有成就感。都是跟了張總這麼多年對公司和同事感情深厚的，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大家更要爭取再好好拼幾年，等小張總全盤接手的時候，宏星應該有比現在大得多穩得多的盤子讓年輕人在更廣闊的天地里施展宏圖，到時候老傢伙也算

    功成身退嘛。

    張英奕明確表態公司離不開老功臣，宏星能走到今天離不開每個人的貢獻，自己還要繼續跟前輩們學習鍛煉……

    宏星真是和諧友愛團結，反觀三零六那群，何沛媛給男朋友的報平安電話都充滿哭訴，真是受了一路的欺負排擠，可她小小弱女子一對九又能怎麼樣呢，只好回浦海後找罪魁禍首出口惡氣了。

    在楊總監接電話的這幾分鐘裏高管們好像是暫停了一下之前的話題，等都回座位了再接着鼓勵年輕人，小老闆已經是一片光明廣闊前景遠超在座各位無需贅述，再給四零二鼓鼓氣吧。

    周沈建先表明自己雖然不識譜但從業多年下來也有些鑑賞力了，在仔仔細細聽過之後要給付飛蓉的首張專輯中肯客觀的高度評價，不愧是四零二的人，《安逸》兼具商業性和藝術性，乍聽保守細品出新，應該是近幾年來最好的新人新作。沒理由不火，都不需要運氣加成……如果對藝人的包裝再加強一些會更好。

    孫雲宏要說的是他知道楊主任彈鋼琴搞古典音樂很厲害，但今天關上門說心裏話，他實在瞧不起那一套，講極端點不就是唱幾首革命歌曲討到官老爺開心了領幾個賞錢嘛，說到頭又能賞多少呢？也別談什麼社會地位，他孫雲宏向來不屑不恥巴結官老爺，更別說那些巴結上了就翹起尾巴來的哈巴狗。人生在世憑本事，四零二在流行圈裏的地位影響力是實打實不用看人臉色不在乎誰認誰不認的，至於楊主任，那個門道里今天還大權在握前呼後擁明天就人人喊打階下囚的真是滿山遍野。

    對對對！黃偉亮只恨還沒上酒，不然要跟孫總監幹了。這麼說吧，你楊主任如果在那邊稍微出點什麼差錯，能有一萬隻腳往你身上踩。可在這邊呢，就算四零二把四小天后全睡了：「……我黃偉亮敬你一杯，佩服！打心眼裏佩服！」

    應該說比較正人君子的周沈建都撲哧：「而且邀歌的一個不會少。」

    孫雲宏嚴正補充宣傳部：「女歌手排着隊高價上門！沒歌也要先下定！」

    平時對這些無聊話充耳不聞的胡文雁今天是忍不住了：「還好楊總不是那種人，黃經理講些話，別人聽了還以為宏星……」

    財神不高興了黃偉亮都要給個面子，說正經的吧，他是非常看好年輕人之間的合作，就說這一次做付飛蓉的專輯，英奕是很仔細的，更別說平時協助楊總監的工作也算合格吧？

    楊總監該怎麼評價這個助手呢，當然是趕快放下做東的姿態：「不怕得罪各位領導，到宏星這麼久，我從小張總這裏才體會到真正的規範、細緻、高效。」

    說得好說得好，各總監心悅誠服爭相展開自我學習討論，張英奕好像也有點遇知己的感覺，誠意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經驗和想法……

    午飯後回公司，跟張英奕探討了一陣工作再過完魏文姝堅持不懈的報告也才四點不到，楊景行好像沒什麼必辦之事了，於是奔赴療養院探一探丁桑鵬的狀態。

    雖然何沛媛還沒開口跟團里請年休假，但應該不會被否，就算姑娘不能或者真不願去，下周一出發的楊景行謝師之旅也不會再變。曲杭和九純已經充分準備，浦海也報備了民政局老乾局。

    其實不用那么小心，老人狀態挺好，笑起來不光慈祥簡直可愛，還想吃野生黃辣丁和跑山雞。護工也熱切期待着去吸幾天清新空氣，可能跟上一次陪同下鄉後收到的禮物有關。

    楊景行過來並沒提前告知，說的是待一會就走不吃飯了，可是沒想到有老領導聞聲而來，要跟無黨派人士聊一聊。老領導可是給楊景行捧過場的，剛退下來沒幾年精神還很好，發揮餘熱搞起統戰工作來是口若懸河越講越有力氣……一直到被提醒準備吃飯了都還想再講兩點。

    楊景行不管了，下次再聽教誨吧，跟合伙人的飯局要遲到了。

    王建賢沒催倒是章楊來電，都怪四大師讓他和杜玲吵架了。說來也是小矛盾，因為晚上有加班應酬不能去捧場音樂會嘛，但是總該打個招呼或者假裝安排宵夜之類，章楊呢是覺得應該聯繫現任，杜玲就情願打給齊清諾，倆人爭得難分勝負，問魯林的意見他也左右為難，所以還是把決定權交給四大師自己。

    楊景行沒心思瞎扯，問一下許維的情況。

    許維？許維是誰？章楊不記得這個人了，只是聽老家的同學說他們最好的兄弟前兩天已經摟着女孩子親親熱熱了，所以說男人也是只要長得帥……章楊才懶得證實呢，同班同學還能認錯嗎？

    電話那頭，一直鄙視男朋友的杜玲怎麼突然罵起魯林來了？哦，原來魯林說楊雞毛夠兄弟他們也要把事情辦漂亮，所以安排杜玲給老情敵電話，他自己則找諾言念念舊，真是為兄弟操碎心呀。

    楊景行也會罵人，懶得跟這群西瓜浪費時間了，開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