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才的事情,車廂的氣氛有點低沉,孫幸想到師傅嚴厲的警告,也不敢多言,默默爬到上鋪,閉目練功,可心中還不停擔憂......在火車上吃過簡單的午餐,不到傍晚,就到了航州,在火車的鳴笛聲中,唐老和孫幸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都說航州的風景甲天下,從沒來過的孫幸卻是無心觀望,一路靜靜的跟着師傅。看着前方師傅一臉嚴肅,都近乎半小時卻沒擋住一輛的士,孫幸左右觀望這才發現:的士多是多,但要打車的人更多,正所謂僧多粥少,師傅這一臉「你欠我八百萬」的樣子又怎麼能擋住車呢。孫幸急忙上前幫忙,在腮幫發酸、手臂搖斷之前終於擋住了一輛的士。又是一陣七拐八彎,在一個看似蕭索僻靜的窄小胡同旁停車。孫幸跟着唐老進了胡同,沒走幾步就發現一個不大的朱紅木門,一看就是個後門前停了下來。唐老上前輕叩三下,片刻不到就有人應聲:「誰呀?」
「哈哈...今個老王八在嗎?」
令孫幸詫異的是,這人居然開門了,還笑呵呵的接過師傅手中的行李,一路引領着向正院走去。剛過拱門老遠就聽到前方爽朗的笑聲:「哈哈...老匹夫,我早就算到你今天會來,二十年沒見,老天怎麼還不收了你!」原是正堂門口站着一個滿面春風、神采奕奕的老人,一看到唐老就步伐輕盈的大笑着迎上,和唐老一個擁抱。唐老也不干示弱的回道:「姓倉的,老天收了你,也不會收我。」可看着緊緊擁抱的兩老人,孫幸知道這或許只是他們表達感情的一種方式。
「看看這是我的關門弟子,怎麼樣?」剛進堂屋坐定,唐老又迫不及待的顯擺愛徒了。孫幸連忙站起向老人彎腰問好;看着孫幸,蒼老笑呵呵的點頭,深邃明亮的雙眼閃過一絲喜悅,笑罵道:「你個老匹夫到命好,拐了個氣運亨通的徒弟」,轉身又對孫幸和善的笑道:「丫頭,跟着倔老頭當走街串巷當個游醫,還不如跟我學玄門相術當個相師自在...」。
「老王八,羨慕下就行了,一個算命的好意思說玄門相師.....」看着兩老嬉笑怒罵、互相揭短,孫幸一邊倒茶一邊淡定看戲。等兩老平靜下來已是半小時後,倉老端起茶杯慢吞吞的啜了一口,笑呵呵道:「丫頭,把手伸出來」。孫幸還未反應,唐老就催促道:「他別的本事沒有,算命倒是挺準的,想找他權貴都排滿了京城;不過這可是我的關門弟子,姓倉的光看手相可不行,至少得有點別的表示吧。」倉老笑而不語的接過孫幸手,嚴謹的看了起來,看完後閉目沉思了片刻才道:「丫頭,送你一句話:過去已然過去,執着不若放下,你只能為此刻做主,此刻便是無限。」孫幸一個驚顫,差點扔了手中的茶杯,倉老那雙銳利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知道自己上輩子的執着。
上輩子的自己是最無辜的受害者,就像那路邊的野草,是人都想上去踩兩腳,活的沒有自我,或許只是苟延殘喘!惡人卻活的逍遙自在,我為什麼不能報仇!我恨不得萬刀凌遲弄死他們,想到這裏孫幸那,壓抑已久的恨意頓時染紅了眼眸.....
「孫幸!你為什麼要學醫?出去,等你想明白了再進來。」
唐老嚴厲的斥責聲,一下子打斷了陷入沉思的孫幸,一個冷顫、孫幸頓時有點清醒,連忙起身道歉,快步出了堂屋。一邊走一邊回想着,師傅適才的話「為什麼要學醫」;自然是為了夢想。對了,我的夢想是什麼來着?未拜師前的自己只知道中醫,想着遣方用藥、救死扶傷、懸壺濟世;拜師後知道了道醫,也有了外掛千金翼方,有了那神秘的力量,想着傲然與世,對力量的渴望、對未來充滿了野心!什麼時候?自己的夢想變了,自己也越來越陌生了,那曾經單純善良的自己,仿佛未曾出現過。
可不是說好了這輩子為自己而活嗎?什麼時候改變了初衷?有了這麼多野心,是遇陰陽師、無能的逃避?是生死瞬間,對自己軟弱的可憎?是上輩子無法左右命運的無奈?......說來說去還不是自己在害怕,害怕未知的未來,更害怕別人的傷害!呵呵...我竟然因為害怕,放棄了自己的初衷,放棄了堅持兩輩子自己的夢想,可笑又可悲。
說好要變強呢?我怎麼有開始膽怯了?真正的強者,能從逆境中找到光亮,時刻校準自己前進的目標,卻不是逃避!我孫幸也要傲然與世,獨有一席之地,做真正的強者,從正視自己的夢想做起!!!想到這裏,孫幸多日來充滿霧霾的心台立馬散開了,感覺整個人頓時都輕鬆多了。想通後的孫幸,適才後怕的拍拍胸口,差點又着了道,看來自從小周天圓滿後,自己又自大了,不重視心境,後果竟這麼嚴重。
「師傅,我想明白了,我學醫是為了......」
「知道你想明白了,連這個都想不明白,能當我徒弟嘛」還未等孫幸說完,就被唐老笑呵呵的打斷了,剛才嚴厲的斥責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你就得意吧,丫頭這么小就有如此心境,這天賦可謂是驚艷絕倫了」倉老鄙視的瞥了眼唐老道。
「哈哈...就因為天賦好,才更要嚴格,省的以後走彎路!」唐老說完,得意洋洋的啜了一口茶,示意孫幸坐下,收起閒散,放下茶杯,嚴肅的看着倉老道:「姓倉的,你是不是拿了一個低級式者?」
「老匹夫...你果然連個蚊子腿都不放過」
「胡說,這那是蚊子腿,起碼也是雞腿!呵呵...你也不能光想着你們主子,我可是差點要了老命才治好...」
「哈哈...這我就不能管了,再說我也只是在他們家暫住,誰知道外面竟宣揚成我是供奉了,氣煞我也,乾脆回這清淨自在!」一聽老友調笑,倉老立馬氣的吹鬍子瞪眼。唐老一聽,就知道這式者是要不回來了,索性徒弟也得了一個,也就不再追問了。這時唐老要是想到孫幸已經用了那式者,估計就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了。又想到火車上遇到的那伙人,唐老連忙示意,讓倉老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話,轉身就支走孫幸,跟着蒼老進了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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