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擺明了是衝着他們來的,雲家只是遭了無妄之災。
而這災禍,柳蔚自然有義務替他們解決。柳
蔚與四老爺走得匆忙。
雲府這邊,容棱也安排了一支人馬,貼身保護紀南崢,甚至格外囑咐小黎,不可讓太爺爺離開他視線一步。紀
南崢不明所以,叫住欲走的容棱:「到底怎麼回事?」
老人家於現在的狀況,一頭霧水。
容棱不知該如何解釋,猶豫了一下,只道:「您身上的東西,對某些人來說,可能很重要。」
因為重要,才會環環緊扣的布下一套大局,令蒙在鼓裏的他們,險些被打個措手不及。紀
南崢頓時一愣,隨即,若有所思。容
棱已在此時離開。
房中只剩祖孫二人,小黎縮在太爺爺懷裏,笑嘻嘻的拉拉太爺爺的衣袖:「太爺爺放心,我會保護好太爺爺的。」紀
南崢揉揉曾外孫的腦門,停頓了半晌,突然問:「那太爺爺請小黎幫個忙,小黎幫不幫?」
小黎忙道:「幫!」紀
南崢笑了一聲,將孩子放到地上,牽起他的手:「陪太爺爺進宮可好?」聰
明如紀南崢,只憑容棱一句暗示,已知現今狀況。
京裏頭對他手裏東西感興趣的勢力,遠不止一兩股,他回京多日,這些人怕是已坐不住了。
尤其是六王爺,前陣子可是追到西進縣去了,想必,是最着急的!紀
南崢心嘆,與其讓小輩們為了他的安危擔驚受怕,還不如他自己解決。
既敢回京,他又怎會怕面對那些貪婪的面孔。
……
柳蔚與四老爺一同趕赴京城衙門時,裏面已經開了堂。
衙門門口,圍滿了京城百姓。
四老爺手持病冊,趕到最前,將冊子遞交給早已等候多時的狀師。於
此時,柳蔚也在堂外,看到高堂之上聲威赫赫的京城府尹。
那府尹大人瞧着不惑之年,紅光滿面,一看便是個錦衣玉食慣了的大老爺,倒不是說真正的清官就該全是兩袖清風,瘦骨嶙峋,但這麼腦滿腸肥的,實在讓人難與清廉二字掛鈎。送
上病冊後,裏面狀師開始侃侃而談,先引病冊中詞,言在上月大老爺去村上治疫時,那些村民的確各個都是活蹦亂跳的,無論是藥方,處症,亦或者當時救急時灑下井口的藥粉,全乃對症下藥,沒有丁點的錯漏,若是還有不信,大可請更高深的大夫,出庭作證,不拘對照。
狀師說得有理有據,不找藉口,就是直言不諱,強硬的咬定,雲家醫館絕對沒有醫死人!
門外的百姓多是京城本地人,在京中過活多年,有點小病小痛,也慣愛上雲家醫館,畢竟人家是連鎖店,寶號遍佈全京,可謂家大業大。
這樣一戶往日就與自己密切相關的醫館,若真出了醫死人的事,那他們這些以往去看診的,豈非各個都有危險?
如今聽到狀師口若懸河,百姓們也稍稍安心,有良善的聽客便對那一干村民道:「雲大夫醫術高超,祖上也是在太醫院任職的,還時常贈醫施藥,可謂大善人家,絕不會罔害人命。」村
人們個個橫眉怒目,指着堂上一一擺開的七具蓋着白布的屍首,痛徹心扉:「什麼大善人家?人命關天,若無確鑿證據,我們又怎敢上鬧官衙?這些遺體,我們已請鎮上大夫看過了,個個都說,就是吃了他們雲家醫館的藥吃死的!證據確鑿!」「
什麼就證據確鑿了。」雲家狀師滿面憤慨的打斷:「病冊在此,用藥是否有錯處一目了然,你們要再不信,盡可請衙門仵作當堂驗屍,讓爾等心服口服!」
村民立刻嚷嚷:「好啊,驗啊!就讓你當堂驗屍又如何!」
柳蔚站在人群外,眉頭緊蹙。事
情,往最差的方向在走。
四老爺在她身邊,卻是鬆了口氣:「驗了屍便可證明清白了。」柳
蔚看着他,沉聲:「驗了屍,才不清白。」
四老爺一愣,又想到柳蔚跟來是為了親自驗屍,忍不住道:「京城衙門的仵作經驗豐富,不見得便比你差,只要如實驗屍,是非曲直,自有公斷,怎會不清白?」
柳蔚也不知雲家人都這麼甜,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只能說:「大難臨頭,且看吧。」四
老爺還要再說什麼,就見已有一位白髮老者帶着驗屍工具上堂。那
老者在眾目睽睽下對七具屍首都進行了驗證,然後對照狀師手中的病冊用藥,最後卻是臉色一變,神色躑躅的看着堂上的京城府尹。
府尹一愣,立刻坐直了身子,道:「上來說話。」仵
作一臉緊張的上前,小聲與府尹耳語幾句,府尹聽完,亦是臉色一變。柳
蔚冷眼看着。四
老爺有些慌張:「這……難道驗查的結果……」
七名死者,當真都是被雲家醫館的藥給活吃死的。
真正的證據確鑿。仵
作與府尹的竊竊私語讓堂下眾人與堂外百姓都看了真切。但
片刻之後,仵作卻對府尹微微頷首,揚聲對外道:「七具屍首,俱因惡疾未止,病情激發而亡,與什麼藥不藥的,全無關聯。」一
言生出,全堂喧譁。
而後府尹立即宣佈:「既案情已了,雲家眾人,當堂釋放,至於原告,本官憐你們痛失至親,既往不咎,現允你們帶回屍首,不可再生事端。」
隨即一拍驚堂木:「退堂!」
猶如冷水入了油鍋,驚堂木一落,全場眾人都驚了,如此匆匆結案,加之之前仵作與府尹的小動作,原告村民們各個痛哭流涕,大喊:「官官相護!」而
之前為雲家說好話的那些聽客們,也面面相覷,心中驚慌,原來雲家醫館當真醫死人了,且,還買通府尹,顛倒黑白。
果真,什麼大善之家,都是偽裝……
就連一心想為雲家平反的狀師,也在聽到這個結果後,一瞬間呆在原地。狀
師應下雲家的案子,是因雲家乃是積善望族,他敬重仰慕,可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是在助紂為虐,從剛才仵作與府尹的動靜足可看出,官家分明是有所隱瞞,不盡不實,難道,雲家醫館當真犯了人命?四
老爺現在已經慌得手足無措,整個人迷迷瞪瞪的只管抓着柳蔚,緊張的問:「怎,怎會這樣,怎會是這樣……」
柳蔚默默的看着這一切。雲
家乃皇后族親,莫說有無醫死人,就是真醫死了,看在皇親國戚的份上,衙門也不敢將罪名真冠在雲家頭上。
這場對簿,必然是以雲家無罪釋放為結,毫無懸念。
恰,柳蔚擔心的,就是這個。制
造這樣一個局面,六王爺根本不是為了真將雲家定刑入牢,他是為了毀掉雲家闔府數百年的篤篤清譽。就
如方才所觀,仵作分明驗出了屍體有異,但府尹卻急於結案,給了百姓與原告,甚至被告,無限的遐想。
看現在雲四老爺不敢置信的樣子,再看堂上瞠目結舌的三位老爺,衙門的定刑算什麼,現在全京城的人,包括雲家人自己,都認為他們真的醫死人了!
最為致命的,不過如此!眼
看着這堂審就要散了,府尹已經快步往後堂而去,柳蔚回頭一看,就看到人群外容棱一閃而過的身影,她心中大定,揚聲喊道:「小民對驗屍結果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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