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的歲月總是單調而枯燥的,劉逸文距離上次從峰頂狼狽而回已經一年多了。自從上次被魏嵩欺辱後,他更加刻苦了。除了去學堂聆聽教誨外,他基本都埋頭苦修。峰頂他偶爾去過幾次,找了些冷僻的位置修煉,也未與人發生衝突。不過他最多的還是在住處修煉,這樣也落得清靜。
他現在十二歲了,已經是一位入門的老弟子了。他的臉看起來和入門前多了些變化,那張圓臉也變得稜角分明起來。
現在他雙目凝神緊盯指尖。在豎起指尖半尺高的地方,突然發生了一絲法力波動,幾點火星憑空懸浮在那裏。慢慢的火星開始繞着某個軌道旋轉起來,先慢後快,最後快到每顆火星都形成了一個亮白的圓圈。「嗞啦」一聲,像是火把被點着了一般,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白色火球出現了。這火球方一出現,一股高溫貼面而來讓人感到口乾舌燥。
劉逸文兩眼緊緊盯着這顆火球,像是在看着某件至寶。火球在那裏靜靜的呆着,火勢既沒有變得旺盛又沒有熄滅。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雙頰流了下來,呼吸變得粗而沉重。仿佛這顆火球每存在一秒他都負擔着千斤之重。
不過幾個呼吸,剛才還看似平靜的火球就開始顫抖起來。火焰也像是被狂風吹過一樣變得忽明忽暗。他雙眉緊鎖,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火球終究沒能穩定下來,「砰」的一聲悶響潰散了!
劉逸文悶哼一聲,臉色蒼白像是大病了一場。他扶着床沿,大口地喘起氣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搖搖頭,嘆了口氣。又失敗了,已經是記不清楚是多少次了!他剛才練習的是入門者最常見的一種攻擊性法術——「火球術」。原本以為這麼簡單的法術應該手到擒來,可是他接連練習了二十多天還是失敗了,這不禁讓他有些喪氣。
就在一個月前,他的勤奮終於得到回報。玉池內靈力充盈到無法再吸納的地步,被擠壓的法力在體內沒有宣洩之處,燥動不安地竄動起來。這些靈力左衝右突之下,終於衝破禁錮使他到達了鍊氣初境。這不禁讓他欣喜若狂,激動了好一陣。
接下來他就開始盤算着修習何種法術。經過一番細細思量,決定選擇最基礎的「火球術」來試試。可能是他第一次學習法術還未能適應,所以一連失敗了很多次。
此時他玉池內的法力已消耗得所剩無幾,不得不中斷今日的練習。他才初期境界,法力只能支撐施展此術七、八次而已。
「沒想到一個火球術竟如此之難,看樣子對法術的修行我還是過於樂觀了啊!」他呆呆的望着火球消失的虛空喃喃自語。
對於學習這個修仙路上的第一個法術,他是做了充分準備的。且不說特意留心過學堂上對法術的講解,就是專門到「心法閣」求教也不下三趟了。原本覺得功課做得十足,學會這火球術只需要操練個十來次就可以了。可惜這與預期的效果差別甚大,初次學習法術的難度他才剛剛體會到。
他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仔細回憶剛才施法的情景。這是他自修煉起漸漸養成的一種習慣——事前做好功課,事後認真分析。靜心的思量了約摸一刻鐘,他站起身來,換過一身乾淨衣衫,準備再去「心法閣」取經。
忽然,門外有人在喚他。
「劉師弟,快開門!哈哈!」
他一聽這喊聲就知道是文師兄來了,將門打開把師兄迎了進來。這兩年文濤也來過四、五次,算是宗門內與他最親近的人了。
「師兄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裏啊!」他笑了笑問道。
「哈哈,這次你肯定猜不到。我可是來辦正經事的!」文師兄得意的笑道,把「正經」二字拖得老長。
「哦,你還能有什么正經事?除了來此地捉弄我和顯擺你那點法術外,我從來沒見過什么正經事!」他也將「正經」二字咬得特別重。
「這次你就大錯特錯了,絕對的正經事。」文濤神秘的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你說說看是什麼事?」
「這個,你先倒杯茶來。走了這麼久倒是有些渴了!」他故意不緊不慢地說道。
劉逸文哪還不知道師兄是故意捉弄他,但也懶得與他耍寶,配合地倒下一杯水道:「師兄,請喝茶!」
文濤滿意地喝了一口茶,顯得十分受用,道:「嗯,這次我可是奉了師傅之命,來此帶你去玉泉山洞府的。」
「哦?」劉逸文倒是有些意外了,自從上次被收為記名弟子後這位師傅可是一次也沒召喚過他啊,這次會有什麼事情呢?
「那師兄可知道師傅找我有何事?」他小心的問道。
「這個嘛,我想不會有什麼壞事吧,師傅和我說的時候好像心情不錯。」文師兄想了想說道。
「別讓師傅久等了,我們趕緊去玉泉山復命吧!」劉逸文心中有些忐忑道。
「看你激動成什麼樣了?讓為兄把這杯茶喝完再走吧!」文濤不以為然的促狹道。
半個時辰後,劉逸文已經到了沈兆東洞府內。上次來此地時自己不過才開靈而已,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恍惚。兩人快步走到客廳立定,師傅已在那裏等着他們了。
「見過師傅!」二人一齊上前施禮道。
「逸文倒是長高了不少,模樣也有了些變化。」沈兆東笑着對二人說道,不由得打量起劉逸文來。他的雙目上一縷淡淡的紫氣一閃即逝,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接着道:「以你的資質兩年時間達到鍊氣初期境界了,看樣子沒少用功啊!」隨手拿起桌上的香茗呷了一口淡淡道。
「謝謝師傅誇獎!」劉逸文謙虛道。師傅剛才查看修為的一幕他看在眼裏。這種名叫「神目術」的法術是修仙者用來觀察修為境界的,還可以偵察到隱形者的存在,但是不能查探刻意隱瞞修為的高階修仙者。
沈兆東接着道:「上次你來此地時,我們幾人其實正在商量到鎮海郡牛莊去獵殺一頭銀蛟。雖然有些波折但終究還是成功了。大家在一起討論分配物品時,多出了半份蛟血。當時肖仙師提議就當幾人給你這後輩的一份見面禮,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其實半份蛟血對我等存在也不算什麼,這順水人情師傅也就接下了。而這東西就一直存放在我這裏。」
想不到天上還真掉下了餡餅,這等好事居然砸到自己的頭上。劉逸文心裏一陣激動,表面未動聲色。六級妖獸的精血,他可是想也不敢想啊!
他心裏還在盤算如何使用這蛟血,就聽到師傅又開口道:「蛟血對改善修仙者體質有着意想不到的好處,特別是低價修士效果更為明顯。不過這六級銀蛟的精血對於爾等來說太過霸道。我思量一番後,合上我分得的一份,再配上收集到的一些材料,用它們煉製了一爐丹藥。這事我倒是沒和你商量。」
他一聽師傅此話,哪敢遲疑,連忙道:「這半瓶蛟血都是各位師伯、師叔看在師傅面子上贈予的。弟子可不敢領功,一切任憑師傅做主!」
「那如此甚好!此爐『洗髓丹』一共煉出了六顆。除了幾位同門用了四顆外,這裏還剩二顆你就都拿去吧!另外,你最好將此丹留到初期巔峰時再服用。此丹雖不是專門突破瓶頸用的,但你初次服用丹藥再加上此丹品階不低,應該可以增加你進階的機率。」沈兆東點頭笑道,從懷裏摸出一個玉瓶來。
他口中稱謝,忙上前去把這「洗髓丹」接了過來。
當前境界修煉至圓滿進入下一個境界時就會遇到瓶頸。它的存在就是使修仙者吸納再多的靈氣也不能進入更高的境界。這就如同一個杯子裝滿後再倒入水,這時水就會溢出去水量是不會增加的。只有將杯子變成水壺這樣才能容納更多的水。
一般來說瓶頸存在每個境界之間,境界越高越難突破,跨大境界的瓶頸就更難了!這就是高階修士的稀少的原因。「洗髓丹」既然有如此好處,那肯定是要等到突破瓶頸時再用了。
「這次讓你過來,一是蛟血之事。二是想看看你修煉的如何,不過你如此勤奮為師也很欣慰。鍊氣中期是本門弟子的基本門檻,達到此境界會被各峰的師伯師叔收下親自指點。另外我要說的一點是:除了提升修為外,還得加強劍術、法術的練習。畢竟鬥法可不是純粹地比較法力的深厚。特別是我們劍修一道,修煉御劍之術的重要性絲毫不比境界的提升差。」沈兆東鄭重的提醒道。
「弟子謹記於心,可是現在我還不知道如何驅使飛劍。」他訕訕的說道。
「呃,御劍之術不同於一般的驅物術,有專門的劍訣和修行方法。我這裏有本《金剛劍訣》,不過需要鍊氣中期才可以修習。待你到中期後再慢慢參悟吧!」
沈兆東伸手一招,一本有些發黃的書就被他攝到了手上,順手將它遞給劉逸文道:「上面有為師當年的筆注,你可以作為參考。」
「多謝師傅!」他滿心歡喜的接了過來。
「以後一定要繼續刻苦修煉,爭取早日被我收入門下。」沈兆東鄭重的說道。
「是!師傅!」
「好了,文濤你送師弟回磨劍峰吧,順便為他講解一下洗髓丹的用法!」沈兆東如此吩咐道。
劉逸文現在坐在床上心情實在是太好了。剛才他回來的路上,這位師兄詳盡的解釋了丹藥的用法。而後又說「洗髓丹」他也分得了一粒,算是沾了他的光。就贈送了一個赤葫蘆和一個梭形的飛行法器,這可是他心儀已久的寶貝啊。
這赤葫蘆使用起來並不難,在文師兄的指點下,他很快就掌握了。現在正興奮的將物品一個個收入,然後再將它們放出來,樂此不疲。顯然很享受這種施展仙法的感覺。
終於他玩得有點累了,不再折騰這個新得到的寶貝,躺在床上思索起來了。他現在還差六年就要滿十八歲了,修煉的事上還不能鬆懈。至於法術的學習他也要抓緊時間去掌握。還有師傅贈送給他的那本劍訣有空也可以慢慢的參悟了,那可是今後在修真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不知不覺他又把玩起胸前的玉墜來。雖然現在也沒有明白這東西的用處,但他還是聽從黃先生的叮囑一直佩戴在身前。如今他已習慣了在入睡無事時摸摸這玉墜,猜測一下他的身世。
三個月後,劉逸文來了後殿的演武廳。這地方他早就打聽過了,是專門試驗法術威力和同門較技的地方。此地雖然稱作「廳」,實際上是個五層來高的閣樓。一層是驗視修為和登記的地方;二、三層各有一個傳送法陣,傳送點都是一些妖獸的活動之地。而他測驗的對象就是這些低階妖獸。畢竟在這閣樓內,不能隨便就放個火球、劍刃什麼的,那再堅固的房舍也經不起他們的折騰。四層有幾個大型的競技場是同門切磋時用的。至於第五層,他打聽過但也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所在。
在驗過身份玉牌後,他徑直來到第二層。只見這裏空間不大,約有十丈見方。在他前面不遠處有兩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正在蒲團上打坐。聽到腳步聲,兩人睜開眼睛向他瞧來。劉逸文朝二人一拱手道:「兩位師兄,我想找一處位置試試法術。」
其中一位頭扎白色頭巾的青年道:「想好去哪個地方了嗎?若是初次實驗我推薦你去土龜島。畢竟那裏的土龜只會一種龜盾的防禦法術,移動速度也不快。」
他了解過這二層的演武廳,有十幾處傳送地。這些地方存在各式各樣的低級妖獸,有烈焰鳥、幽靈貓、狼蛛、地裂蟒、藍狐等。這種名叫土龜的妖獸確實比較適合新手。於是他回答道:「好的,就去土龜島。麻煩兩位師兄了!」
說完這位師兄遞過來一張符篆,道:「拿好了,站到法陣中央去吧。」
「是!」他恭身答道!
不知何時,大廳中央一個直徑二丈大小的圓形光盤忽明忽暗的閃動着。它的中間有一個六角形圖案,上面鐫刻着各式深奧難明的符文,散發着淡淡的靈光。
劉逸文手持着符篆,快步來到法陣中央站定。他緩緩地將法力注入到手中的符篆上,忽然一個淡淡的黃色光罩將他包裹起來。
白巾青年手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法陣隨着他的施法漸漸變得明亮起來。他將手向法陣一指,上面頓時發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接着所有光華消失不見,原地再不見劉逸文的蹤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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