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無華院來了一名不速之客。玉瓶打開門,就被嚇了一跳。
秦玧與唐汐已在昨天完婚,雖說唐汐需守重孝三年,但凡事皆有特例,只要理由正當,都可以在百日內完婚。
據說秦家用的理由是唐大小姐已有身孕…
秦玧已正式接手了唐家龐大的遺產與餘下的勢力,本來就是五大世家之首,如今更是如虎添翼,一時風頭無倆。
也就是說,昨晚是洞房花燭夜,今天一大早卻出現在這裏…
玉瓶只覺這事透着古怪。
「秦公子稍待,容我通告一聲我家主子。」玉瓶福了福身子,關上了門。
秦玧有些不悅。這破落的小院,還需要通報?難道,那小婢女如今已經是誰家豢養在外的侍妾?
那姿色,確實夠格當個侍妾。秦玧扼腕,難道自己真晚了一步?別人穿過的破鞋,他怎能再要?
他站在門外,臉色不豫。
門「吱呀」一聲又開了,玉瓶道:「秦公子,主子有請。」
無華院裏並不大,踏入院門,走過一條假山旁的石子路,再走過一條不大的走廊,是一個小小的客廳。
這客廳…秦玧閃過一絲鄙夷。
看來她過得很拮据。
「秦少爺。」池淨來到客廳,面紗外一雙明眸光彩奪目,眼睫毛濃密而烏黑,眼角微翹,在秦玧看來,有一股說不盡的魅惑風情。
就是這雙眼睛,他沒認錯!
「你…可曾許了人家?」秦玧毫不掩飾來意,直接問道。
池淨心裡冷笑一聲。真猴急啊。
她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玧,手慢慢地放到臉邊,取下面紗…
秦玧看着她的舉手投足,只覺得每一個動作都如此迷人,迷人得讓人移不開眼。她的臉一如記憶里那匆匆一瞥時那般光滑無暇——
「啊!」秦玧大叫一聲,退後一步,狼狽地跌進椅子裏。
池淨依然沒有說話,諷刺地笑看着他。秦玧此刻看到她的笑,卻覺她不再是那個美麗靦腆的仙子,反而像從地獄爬回來的索命厲鬼。
「你這是…這是…」秦玧指着她的臉,手指發抖着,心裏不但有驚嚇,更多的是充滿了失望。
「我臉上的傷,拜秦公子與唐小姐所賜。喔,如今不是唐小姐,該稱秦夫人了。」池淨開口說道,聲音猶如黃鶯出谷,婉轉動人。
秦玧卻不會再覺得悅耳。
「你意思是…」秦玧想起一個可能性。
唐汐?他的夫人,那個溫婉可人,對他體貼入微的唐大小姐唐汐?她手段果真如此狠辣?
秦玧危險地眯起雙眼。他好色,但不代表他能容得下心機深沉的歹毒女子在他枕邊。
可是如今她已有身孕…肚子裏若是男丁,那東西就是他的…
「玉瓶,送客。」池淨不再看他一眼,不想再陪渣男嘮嗑,徑自轉身回房。
反正,他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人模人樣的,居然會患上花柳病。
秦玧臉上燦燦,也不多說什麼,匆忙離去。
…
「秦玧麼?」萬晟筆尖停頓了一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身影一閃,隱回黑暗中。
萬晟可沒有忘記池淨的臉是怎樣變成這樣的。
只是,為何如今聽到秦玧上門去找了她,內心略有些不快。
這麼快就脫離掌控了啊…
像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了去,萬晟瞪着桌子上的兩錠白銀。
「少爺。」門被推開,春嬋托着一碗肉粥,幾塊糕餅,一小碟青菜走了進來。「少爺,夫人差奴婢送來宵夜。」
宵夜?可他從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他望過去,只見燭光閃耀,春嬋亭亭玉立的身姿,脆生生的聲音,含情脈脈的眼眸,令夜色染上幾分朦朧與旖旎。
萬晟臉上有些不自在,立即知曉了母親的用意。
連母親都看得出他最近心不在焉了麼?她竟影響他至此?沉溺女色,怎堪大任?
帶着些微怒氣,萬晟一把扯住春嬋的手往前一拉,春嬋便就勢撞入他的懷裏。
「少爺…」春嬋臉如紅霞。據說少爺向來自律,從未近過女色。如今…這是少爺的第一次吧?
她羞澀地低下頭來。
本來這等事情輪不到她,眾多婢女里,玉瓶的機會是最大的。但玉瓶不知道犯了什麼錯,據說被少爺指給別人了,已經許久沒出現。
少爺的吻有些粗魯,春嬋有些吃疼,心裏又有些得意。
…
「唔,今天的菜——」怎麼那麼酸?池淨臉色發苦。
藍以墨把菜嘗了一遍,把兩盤放多了醋的菜移到自己跟前,把一盤沒那麼酸的放在池淨面前。
玉瓶對這一切恍若不聞,失魂落魄地把菜夾進嘴裏,又機械式地嚼了嚼,吞了下去。
嚼着嚼着,眼眶發紅起來。
「姑娘,奴婢吃飽了,先退下了。」玉瓶忍着情緒,退了下去。
池淨和藍以墨對看一眼,滿頭霧水。
「以墨,讓你們跟我同桌吃飯,真的那麼難受嗎?」她知道古代為人奴婢的都很在意尊卑階層什麼的,把主子奉為天,不敢逆。
但,跟她一起吃飯,能難過到哭嗎?
玉瓶今天廚藝大失水準,她更想哭好嗎。
哪怕得罪皇帝老子,也不能得罪了廚子啊。
藍以墨心疼池淨餓肚子,又不想傷了玉瓶姐的心,便壓低了聲音:「姑娘…不如,我,我到街上去給你買些吃食…可好?」
池淨聞言驚訝地看着他。
藍以墨自從被自己帶回來,身上的傷在第三天後神速地痊癒。每天除了讀書寫字,偶爾還會自己在院子裏扎馬步——扎得不太標準,應該是以前偷偷看見過別人練武吧。
但他不曾再出門。
這世道對他異於常人的容貌歧視並不是一朝一夕,長久以來他有如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沒人比她更清楚,他對出門有着深深的恐懼。
如今,竟為了她吃不好飯,想要出門?
池淨握住他因回憶而微微發抖的小手。
「等你哪天真的準備好了,再去給我買好吃的罷。我喜歡吃康寧街那邊的呂氏綠豆糕,記得了哈。」
說完放開了他的手,重新夾菜。「好苦,呸呸呸——看來得先把玉瓶的問題解決了,不然這日子過不下去啊。」
藍以墨偷偷鬆了一口氣,又覺得羞愧。他發誓要此生守護姑娘,卻連出門的勇氣都沒有。
那就先從幫姑娘吃掉這些酸菜開始吧!姑娘說過,浪費是會遭天譴的!
他默默對自己點頭,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何況,這比他以前吃過的東西已經好吃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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