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世界的生存指南 第三卷第十八章 夢魘般的真相

    13-1【world b：曦前朝視角】

    我是一個虛假的存在——只是一個承擔『恐懼』的虛假生命體。

    「哈哈哈哈……」

    這可真是諷刺。

    「沒想到我居然連人都算不上。」

    我已經沒用到這種地步了。

    「我的本體在哪兒。」

    「這裏是world b，論所屬範圍屬於我的管轄，你的本體在world a，那是一個無主的世界。」

    「這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曦折戟向憤怒之神許願，拋棄恐懼的情感。理論上憤怒之神是不能做到這種事情，他不能干涉和剝奪憤怒以外的情感，所以他採取了一種很投機的方式。」

    「……」

    「將原來的恐懼情感保留，創造了一個新的生命體——也就是你。將你傳送到恐懼之神管轄的世界裏。」

    「……啊——」

    「憤怒那傢伙真是過分。他把你傳送到了我的管轄之地，這裏是一個無人的混沌世界，利用傳送剩餘的能量複製了world a的景象，從那以後你就平凡地生活在這裏。」

    「……」

    這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七年前我正忙着別的事情，沒想到憤怒那傢伙在我的地盤背後搞這麼一出。」

    「七年前……」

    「你們的七年對我們來說也就是一會兒的事，畢竟我們可是活了上千億年的神明。」

    「……」

    「最近，我發現了不穩定因素，調查了好些時間才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異常。感到疑惑的我，讓自己的能量體潛入world b，在記憶中這應該是一個混沌的世界。結果一下來把我嚇一大跳——天哪，這不都是world a的景色麼。」

    她的語氣相當活潑，難以想像這是出自一個神靈之口，更像茶餘飯後的閒談。

    「你知道更糟糕的是什麼嗎？我再次來到world b的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黑暗，我搞了半天才明白這是一棟公寓，公寓連接着一家銀行——這都是哪兒啊。【接着我就聽到了幾聲槍聲，我還在疑惑，突然一個全身被黑色包裹着，穿着藍白運動鞋的黑衣人發現了我，朝我開了幾槍】——天哪，這是我神生第一次中彈，居然有人朝神明開槍。」

    「……」

    沒想到她現身的地點就是在那家銀行。

    「雖然我是神，但中彈也會流血，魔王都會流血，我們神也不例外。」

    恐懼之神輕鬆地擺擺手說道。

    【也就是說，那攤不屬於任何人的血跡——是屬於恐懼之神的。】

    神明的血液，自然在人類的dna庫里找不到——

    「等一下，那剩下的血跡——屬於『川名雪』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

    我突然意識到不對——如果不屬於任何人的血跡是恐懼之神的，那麼現場所找到的『川名雪』的血跡又是怎麼回事，為何恐懼之神會盯着『川名雪』的皮囊。

    「你要知道，就是只是一小部分的能量體，我也算是神，神明在人類世界現身時，最初沒有特定的偽裝體，我以黑色的人形現身——本想着在大街上尋找偽裝的皮囊。」

    「——？！」

    「我剛現身的那個銀行公寓，在場的不僅我一個人——還有……」

    「餵……」

    他的話讓我預想到了些什麼、嚇得渾身顫慄，身子像篩糠一般顫抖。

    【「川名雪當時也在場。」】

    「不、不可能……」

    【「當時確實是這樣的——我看到了眼前還站在一個長發少女，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兩個均被黑衣人的子彈擊中。」】

    「我只是受了輕傷，尚可走動，但是那個少女則是重傷。胸腔，腹部均中了彈。」

    「……」

    「我於是盜取了她的記憶，很模糊，很混亂的記憶，大致了解了情況，便把她轉移到了我的其他世界中——隨後我就以那個少女——『川名雪』的身份在world b活動。」

    「她呢——你把名雪轉移到了哪兒——」

    我着急地說。

    「放心吧，那個世界裏，我的手下會救她的。後來住院的時候我也利用了她的血液，化身『川名雪』，我只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在這個世界尋找異變的能量來源——但是沒想到川名雪的記憶異常好用，也許是瞎貓碰中死耗子，讓我找到了異變的來源——曦前朝。」

    「12月8日，我住院的後幾天的夜晚，我看到一個金色短髮的少女，戴着護目鏡，面無表情地潛入醫院，我跟蹤了她，並盜取了她的記憶——」

    「金色短髮——難道……」

    「我因此知道她是『念氣神』創造的生命體。」

    恐懼之神所說的是『念氣神』創造的『七號』。面無表情，凡是遵循系統指令的無感情少女。

    「她的記憶居然經過了加密，念氣神這傢伙超乎想像的厲害。我所知道的不多，只有他們上次行動的信息，她與一個稱號為『二號』、名為夕雨的生命體在一場戰鬥中負傷，對手是一個叫做『刺客』的存在。」

    「……」

    「我因此掌握了夕雨身上有傷這件事情——12月9日，兩名警察山、張來到了醫院，向我詢問情況——我窺視了他們的記憶，馬上知道了兇手是那個叫做張滿艾的人，以及嫌疑人中存在那個生命體『夕雨』的情況。」

    「……」

    「所以我編造了那樣的證言，本想將你們引入歧途，延長自己被發現的時間。」

    「……」

    「這就是全過程了——」

    「名雪還活着嗎？……」

    「事實上，她確實活着。」

    「……」

    就算我不相信，如果恐懼之神借用了她的血液，只能證明這一定是她——

    「雖然變得安心了一些，但我想知道為什麼。」

    「這我可不知道，我也是一頭霧水，我所知道一切信息都是從你們的記憶中獲取，她的記憶有很大一部屬於缺失狀態——」

    恐懼之神搖搖頭，說道。

    【「這，或許牽扯到別人的事情，不在我管轄的範圍。」】

    她又補了一句。

    「能讓我見見名雪嗎？」

    我請求道。

    「你可沒有這個權利——你沒有見她的權利，不如說，你甚至沒有作為『人』的權利，你只是被本體拋棄的『情緒』罷了。」

    「……」

    「怎麼，不服氣嗎？」

    「誰能保證你所說的真實性，萬一你又給我下了套。」

    我雖然緊張，但是仍然回嘴道。

    「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你願意嗎？」

    恐懼之神露出誇張的笑容，說道。

    「這才是我告訴你這些事情的真實目的。」

    「……」

    「幾乎從來沒有生命是由單純的『恐懼』集合而成。或多或少會混入其他的情緒，雖然經過七年以來的生活，你身上也混入了其他情緒，但是你身上的『恐懼』仍然佔據主流。對我來說，你是一個很好的『利用對象』。」

    「利用……嗎？」

    我苦笑着說。

    「當然，這是一種互利——你本體所在的world a是一個非常棒的無主世界，宇宙中一共有四個神明，其中喜悅、憤怒之神都對它虎視眈眈，我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

    「……」

    「將你分離出來，將你拋棄的罪魁禍首歸根到底還是憤怒之神。你就忍心看着他橫行霸道嗎？」

    「……」

    「如果這個理由還不夠有說服力，如果我告訴你——那個製造出殺人機器的嗜血惡魔——念氣神，也是憤怒之神的人。你會怎麼想——」

    「我……」

    憤怒之神——

    「造成world a混亂與痛苦的根源——就是試圖吞噬它的憤怒之神。如果你站在我這一邊，我能幫助你。」

    「歸根到底，你也不過是想佔有world a，才會這麼說的吧。」

    「那是當然，因為那個世界真的很棒，但是你放心，我這個神不太喜歡用恐懼去統治別人。我至今也沒有利用這種能力去殺人放火——我保證在我的統治下，世界會變得更好。」

    「……」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就帶你去真正的名雪。」

    名雪——世界的混亂——虛偽——

    夕雨——念氣神——拋棄——

    憤怒——破壞——world a——

    眼前的恐懼之神——

    一切的根源——

    虛假的世界——

    虛假的人——

    我究竟是誰——我究竟為何而生——

    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改變些什麼——

    膽小而沒用的自己，『恐懼』化身的能量體——

    我到底是什麼——是淹沒在宇宙中的粉蟎——還是漂浮在天空的星雲——

    「改變。」

    我必須做出些改變。

    哪怕我是被拋棄的——被拋棄的東西，如果他有朝一日，又張開手臂迎接着，我會怎麼做。

    「……」

    我閉上眼睛，朝着恐懼之神走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