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河是在前隋時建好的,前唐時又幾次做了較為科學的規整。現在從長安到洛陽再到杭州的漕運,已經井然有序。
大運河在這個時期還分為四段,廣通渠、永濟渠、通濟渠和江南運河。
山陽縣便是江南運河的北,又被喚作山陽瀆。
這裏熙熙攘攘,極為繁華。
苗媽媽在船上看着這個樣子,鬆了口氣。
這樣繁華的地方,醫館什麼的一定好找。
荊四已經一路飛奔去了岸上。
而沈濯,還在昏迷之中。羅氏守在一邊掉淚。劉氏已經帶着沈涔沈沅趕過來,在一旁解勸不成,只得跟着嘆氣,等待。
沈濯從那一聲嗤笑就心甘情願地昏了過去。
來,來來,你既然又肯出來了,那咱們就談談。
好容易啊。
這些日子沈濯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出現。
儘量讓自己把這大半年發生的事情看淡,沈濯深深呼吸,讓自己的心態放平和,放輕鬆。
我不再怪你了。
既然你說這件事的發生跟你知道的時機不同了,那我就相信你不是袖手旁觀眼看着我弟弟……
然而一旦念及承兒,沈濯只覺得眼睛又酸澀起來。
強忍住淚意,沈濯在虛無中端正了坐姿,勉強逼着自己露出孟夫人一直要求的那種矜持微笑。
我們還是聊聊的好。
這一次我並沒有喊你,你是出來做什麼的呢?
嗯,你剛才嘲笑我說自己是「名門之後」——
是因為你知道我不過是異世的一隻小小爬蟲,如今鳩佔鵲巢,對麼?
可即便是前世,我也是吳興沈氏之後啊。只不過,那時候哪裏還有什麼世家,什麼家族,別說同族同鄉,哪怕是一家子骨肉至親,也多得是冷漠涼薄……
沈濯有些恍惚,自然而然地轉開了話題。
只是,你又是誰呢?
原主得到我的承諾,所以甘心轉世去了。
那你呢?
你把原主的「未來」展示給我看,讓我知道原主和她家人的命運軌跡。
可是當我想要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你又不打算幫助我了。
——所以,你究竟是想做什麼呢?
或者說,你想讓我做什麼呢?
要不然,你說出來,我們商量看看,也許你能兵不血刃地拿下我,也許我會心甘情願、興高采烈地幫你去做這件事呢?
沈濯小心翼翼地誘哄着那個躲起來的魂。
一片靜寂。
沈濯有些沮喪。
大吼大叫和痛哭流涕都沒有用。她已經試過了。
沈濯想了想,重新挺直了脊背,清了清喉嚨。
既然你不說,那就我來說了!
我再次跟你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一個異世魂靈,我在那一世死去,是因為我自己不想活了,車子開過來的那一瞬間我沒躲。所以來這個世界,並不是我要求的、自願的,我不怕死,甚至很想早點兒死。所以你讓我再艱難兮兮地活一世,我會煩。
至於異世魂靈的共同本領,有一項,就是擅長並酷愛掀桌。
懂什麼是掀桌麼?
我來給你普及一下。
就是,如果下次再有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比如說,我娘忽然得病,而你連示警都不給我,那我就會直接拉着我爹辭官隱居。我從一個科技工藝都很發達的世界來,只要我想,我能跟我爹爹一起躲到全天下的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懂了麼?這就叫掀桌,意思是,這個遊戲,老子退出,不玩了。
到時候,我相信你想借我的手做的所有事情,都會落空。
沈濯感覺到了心底里有一根弦輕輕地顫了一顫。
沈濯滿意地笑了起來。
呵呵呵。
所以你看,你還是有求於我的。
那根弦慢吞吞地又顫了一絲絲。
沈濯大喜,太好了!有的商量就好!
穩一穩心神,沈濯非常善良、非常溫柔、非常熱情地問:
所以,你是想讓我殺了三皇子麼?
可以啊沒問題啊,反正他「曾經」那麼渣地害過原主!
你只要告訴我,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擅長什麼,有什麼助力,有什麼弱點,他的七寸在哪裏?
我舉手發誓,我一定幫你把他打到死得不能再死!
沈濯覺得自己都能聽見心底那根弦嗡地一聲巨震。
只是,嗯,這一下子,究竟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雖說那是一朝皇子,而且,據傳說,有個深得聖心的胞姐。呵呵。
沈濯一聲嗤笑。
自己前世雖然很不擅長玩弄陰謀詭計,但這一次,有爹爹呢!
只要讓他動了奪嫡之心,他的那兩位兄長和嫡母皇后娘娘,有的是手段弄死他!
——何況,何嘗有皇子沒有奪嫡之心的呢?這哪裏用得着挑撥?只要暴露就行了呀!
沈濯快樂地陷入了想入非非中。
要怎麼給他塞錢,怎麼給他招徠謀士,怎麼弄個位高權重的武將之女給他當妻、一個冉冉上升的文臣之女給他當妾,嘖嘖,所有奪嫡條件都嘩嘩具備的時候……
再讓他去試圖把太子拉下馬!
哈哈哈哈,那他就死定了!
「你當奪嫡是過家家麼?」
自己就像是忍不住了一樣,忽然出聲說了這樣一句話。
沈濯有些發懵。
呀!
你給我回應了?!
沈濯快樂地跳了起來!
啊啊,我不懂啊,那你來告訴我,奪嫡是怎麼回事呢?
啊不,什麼奪嫡不奪嫡的!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呀?你留在我這裏究竟是想做什麼呢?是不是真的要殺掉三皇子?你跟三皇子有仇嗎?他怎麼你了?啊啊啊你知道後來的那麼多事情,你肯定是從以後回來的,那三皇子是不是以後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他殺了你嗎?
沈濯覺得自己現在的提問頻率就像是機關槍一樣。
瞬間,好生憋氣的感覺——「憑他,也殺得了我?是我殺了他!」
沈濯一滯。
你殺了他?
你既然自己能夠殺掉他,那為什麼還要我恨他呢?讓我恨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沈濯只覺得腦海中一道亮光閃過,想到了什麼。
然而還沒等她抓住那個想法,嘴唇上方驀地一痛!
沈濯猛地睜開了眼睛。
疼疼疼疼疼!
疼得她原本好看的柳眉皺成了個倒八字!
羅氏悲戚的哭聲在耳邊響起,又一頓,接着是一陣又驚又喜,滿是淚水的臉對上了她的眼神:「微微,微微你醒了!我的兒啊!」
羅氏撲上來抱着她又哭了起來。
抱得太緊啦我的親娘!
沈濯輕輕地咳嗽。
一道淡泊疏離的聲音響起:「嫂夫人不要急。令愛需要先定定神,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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