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羅氏接到羅夫人的回話,滿含歉意:「孩子小,我們又沒長輩,我走不開。侯爺離京還得跟皇上打招呼,太複雜了。算了,我們不去了。」
羅氏覺得可以理解。
但是韋老夫人就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兒,私下裏跟甘嬤嬤說:「這是哪裏出錯兒了麼?多好的機會,讓兩個孩子路上相處一二。又有羅氏和劉氏兩個姨母嬸子相看,果然沒什麼問題,回來就能定下了……」
甘嬤嬤掂掇了許久,有些不確定:「羅夫人那時候並沒明說。難道不是凜哥兒,是旁人?」
韋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壽眉悄悄地把話傳給了沈濯。
沈濯失笑,想一想,給朱冽寫了封信。
朱冽又忙拿着信去給羅夫人看。
羅夫人哀嘆一聲,捂住了眼睛:「我頭疼,我病了,我病死算了……」
朱冽想了又想,索性偷偷地把實情都告訴了沈濯,落後寫道:「我娘現在都快急死了。我瞧着,再沒個好藉口,她就真該生病了。」
沈濯看着朱冽信上的那句「我哥哥心裏卻只有你」,頓時不自在起來。
她不是看不上朱凜——的顏值,她是……
好吧她就是對着朱凜的顏值沒有任何感覺。
尤其是,那天跟着朱凜一起出現在她面前的,是那位如寶似玉的周小郡王啊!
有他比着,全天下還有男人能看嗎?
嗯,除了我家爹爹。
沈濯躊躇了一整天,方給朱冽回信。
——她挺喜歡跟朱冽通信的,因為兩個人都不用沈信言那種文言文,而是大白話。
「表哥人挺好的,不過的確不是我的菜。
「你問問姨母,咱們羅家和他們朱家,還有沒有在讀書、挺有前程的年輕後生?如果有的話,豫章羅家四個字,或可搪塞一二。」
可這跟清江侯府的世子,這身份上可真沒法兒比啊!
朱冽無奈,終究還是先把這個法子告訴了母親。
羅夫人覺得勉強,但還是讓人去打聽。
好在還真有,一個是羅家嫡二房的長子,讀書讀得有些着魔,十八歲了還未娶親,年後大約就要來京會試;一位是朱家的一個小神童,十六歲的小舉人,想着穩一穩,過兩年再考進士,如今正在琢磨婚事。
似乎也能拿來擋上一擋了。
羅夫人鬆了口氣。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卻說眼看着就到了正月二十二,劉氏帶着沈涔沈沅、羅氏帶着沈濯,帶了國公府的二管家雍伯、沈家大房的一位管事荊四並丫頭僕婦們,一行二十多人,並行李等等,共包了四條船,辭了帝京,順運河而下,奔吳興而去。
離了長安,劉氏擺開了譜兒。嫌吃的不好,嫌船上風寒,嫌下人們不會伺候,天天嘟囔。
原本沈沅也跟着嘟囔。
可過了幾天,看着羅氏和沈濯安安靜靜的樣子,沈沅也覺得無聊起來,翻回頭去提點劉氏:「娘,出門在外,哪兒就有家裏便宜了?不是你非要跟着,好帶我回外家看看麼?你跟我說說外祖家吧?」
劉氏便伸手戳她額角:「你又來嫌棄我?我是出身低,那我也是你娘!」
看一眼外頭,哼了一聲,低聲道:「還有那一位,都出京了,一臉晦氣的,給誰看呢?」
沈沅真的惱了:「娘!這一整件事,唯一一個沒犯錯沒吭聲的就是涔姐姐!可到了最後,誰都沒怎麼着,就她的一輩子被毀了!換成那是我,我傷心幾天怎麼了?我便是傷心一輩子,誰還能說我不應該嗎?!」
劉氏訕訕的,忙道:「你閉嘴。不許你這樣咒自己。」
沈沅哼了一聲,轉身去找沈涔了。
沈濯暈船,看不了書繡不了花,連下棋都眼暈,只能睡覺、吃東西、聽人說話。
羅氏讓她帶了玲瓏和曾嬸。
玲瓏本就嘰嘰喳喳地愛說話,沒想到曾嬸也是個話口袋子。
這樣一來,沈濯一路上倒是不寂寞了。而且,她從曾嬸嘴裏,竟然將沈家的根底歷史,知道了個清清楚楚。
吳興沈家是世家,一直都書香傳家,在江南的名聲極好。
前唐還出過一位太子寵妃。只是可惜了。鬧兵亂時,太子自然是先護着皇上離開。而這位沈妃娘娘因為極得太子寵愛,東宮的人趁着這個時候,竟把她扔在原地沒管,自己跑了。等到皇帝和太子還朝,沈妃娘娘蹤跡全無。太子大慟,發落了東宮僥倖活着的一串兒人。後來太子登基,一生未曾立後,最後還立了沈妃娘娘的兒子為太子。
是以從那以後,吳興沈家的女兒教養特別小心,就怕丟了沈妃娘娘的臉。
「那位沈妃娘娘,就沒有追封個什麼?皇后?太后?」沈濯聽出了神,忍不住問。
曾嬸笑得開心:「怎麼會沒有?是追封了皇后的。不過,老宅那邊因為沈妃娘娘在世時,就以這四個字名聞天下,所以大家私下裏說起時,還是喜歡這樣稱呼。其實呢,要是大老爺他們這些人提起來,是要說一聲:先睿真皇后的。」
沈濯恍然大悟。
哦哦!就是那位吳興才女沈珍珠嘛!當年自己還看過灣灣電視劇的!
沈濯興奮了起來:「哇!我還真是名門之後呢!」
曾嬸和玲瓏都看怪物一樣看她。
呃,一激動說漏嘴了……
沈濯心裏剛在懊惱,就覺得腦海里有人「嗤」地笑了一聲。
眼前一黑。
沈濯又倒了下去。
曾嬸和玲瓏嚇得撲上去抱住她:「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忙命人去告訴羅氏。
羅氏嚇了一跳,搖搖晃晃地跑過來看時,腳都軟了:「微微,你別嚇唬娘!這是在路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你,你可讓娘怎麼辦啊!?」
羅氏痛哭起來。
苗媽媽也跟進來,立即命人:「去!告訴管事荊四,然後通知前頭國公府劉夫人。昨天不是說,離不遠就是山陽縣麼?就去那裏!靠岸,請大夫!」
下人有了主心骨,一窩蜂趕緊去各自通知。
劉氏接到通知大驚:「濯姐兒又暈了?這竟成了舊疾,動不動就犯麼?那我們得在山陽耽擱多久啊?」
沈涔沈沅看她一眼,轉開臉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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