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北戴河
1954年夏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島外打魚船。
一片汪洋都不見,
知向誰邊?
往事越千年,
魏武揮鞭,
東臨碣石有遺篇。
蕭瑟秋風今又是,
換了人間。
毛主席的這首詞,可說是為秦皇島做了代言,讓這個以秦始皇命名的地方,迅速發展成海濱城市、紅色療養基地。
近幾年,秦皇島政府勵精圖治,讓城市更美,環境更舒適,真應了「換了人間」的豪言。
8月的秦皇島,不像京津等地那麼炎熱,反倒有幾絲涼風迴旋,吹動天際的晚霞。
海港大酒店前800米路邊,停着一輛銀白色的東風日產車,從裏邊走出來一個一米八的20多歲小伙子,濃眉大眼,國字臉平頭,穿着藍色牛仔褲,紅白相間的細橫條t恤。
「師傅,謝了啊,我一會兒把錢給您結了啊。」他點燃一顆煙,向滴滴司機打着招呼,轉身向海港大酒店走去。
這海港大酒店,可是作為政府接待的高級場所,一般是不承辦私人聚會的。能來這裏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先生,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禮儀小姐詢問道。
「那個,師範學院聚會,是在這裏吧?」小伙子問道。
「呦,祥子,你來啦?好久不見啊。」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男子聲音。
「哦,劉宇,你也剛到啊,走,咱們過去吧。」祥子熱情地招呼着走過來的清秀的男人,兩人一起走向二樓。
祥子,叫王子祥,邯鄲永年人,是2011屆秦皇島師範學院教育系二班的學生,現在在山海關三中教體育。這次過來,是參加畢業五周年的首次同學聚會。
都說現在的同學聚會,就是炫富和搞不正當男女關係的溫床。
他還是對往日純潔的友情,保留着一份懷念。
他作為一個外地人,一沒關係,二沒錢打點,只能靠這些同學來幫助了。
他雖然混得不咋地,但也並不自卑,自己沒車,可以打車過來啊。
而且聽說,這次班裏排名前五的美女會有人來參加聚會,據說,班花魏月茹也會來,這對於他這個單身大齡男青年具有巨大的誘惑。
聚會設在二樓的一個小型宴會廳內,兩扇朱漆大門向外敞開。門前一個五米長,三米高的大拱門,拉着一個條幅。
「熱烈慶祝秦皇島師範學院2011屆教育系二班畢業五年再聚首。」
宴會廳足有三百平米,由六根龍柱支撐,朱紅地毯鋪地,豪華歐式飛火水晶燈懸空。
臨窗望海,一個二十平米的梯形舞台,音響、投影一應俱全。
舞台下,擺放着三桌酒席,成品字分佈,主桌上還沒有人來,劉宇、王子祥一起坐在左側一張桌子上,和一些男女同學閒聊着。
「小紅,你這個包包不錯啊,哪買的?」一個長相一般的胖女人問鄰座的短髮女人。
「哦,這是我學生家長送的,回頭我給你問問。」短髮女人漫不經心地說道。
「啊?這麼好?學生家長這麼大方。」
「嗨,現在就是這社會,學生家長巴不得老師收下他們的禮物,才能對孩子有照顧,他們才放心啊。」短髮女人有些驕傲起來。
「別看我教的是小學生,但好歹是個班主任啊,這什麼包包啊,化妝品啊,手機啊,只有我給他們點意思,就立馬送到。」
「那你不怕他們告發你受賄啊?」
「呵呵,他們的孩子在我手裏呢,他們哪敢啊,再說,有什麼證據啊,我只是說我覺得這個包不錯,那個牌子的化妝品好用,誰能證明是我要的啊。」
「那學生家長也不是都有錢啊,沒錢的咋辦?」
「沒錢的就得開發他們的剩餘價值啊,比如家長倒騰海鮮的,就讓他們送海鮮啊,種水果的,咋也得來十箱蘋果啊。」
兩個女人一個虛心求教,一個言傳身教,可還真是有教師風範啊。
「劉宇,你現在在哪兒呢?」王子祥不愛聽這些女人低俗、恬不知恥的話題,拉着劉宇拉起家常來。
「我啊,還在海港三小教語文呢。」劉宇應道。
「哎,跟你打聽下,這次聚會誰組織的,能訂這地兒,挺牛啊。」王子祥羨慕地問。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你記得汪德全嗎?」劉宇神秘地說道。
「就是那個缺德犬?」王子祥剛驚訝地說出來,就被劉宇給拉住,做了一個壓低聲音的手勢。
「你小子找死啊,現在這傢伙可不是當初的學渣、壞小子了,人家攀上了省教委的高副局長,成了上門的女婿,當上了海港一中的副主任,可不是咱們惹得起的。」
「啊!?」聽到劉宇的這番話,王子祥心如雨澆,一片冰涼。
沒想到,當初的學渣,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權威人物,自己辛苦打拼,連輛車都沒有,上哪兒說理去。
「各位同學,汪主任來了,咱們快去迎接啊。」這時,一個眼睛男同學走進來招呼大家去樓下迎接汪德全,王子祥雖然有些彆扭,但還是和劉宇一起下去了。
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車前有兩個黑色西服的男人,恭敬地拉開車門,走出一個中等個子,梳着分頭的男子,隨後走出了一個身穿粉紅的妖媚女子。
這男人就是汪德全,那女子,也是他們班的同學,排名美女榜第二的喬雪。
喬雪扭着胯,拋着媚眼,依偎在汪德全身旁,汪德全的右手也扶在她柔軟的腰間,一看就知道他倆的關係不一般。
兩人如同走紅毯一般,在同學的注目和讚頌聲中,走進宴會廳,坐在主桌上。
王子祥這才認出,剛才開車門的高壯男人,是他們班一個外號大牛的,另一個小個子,卻是其他班的,外號叫黑子。
同學陸續到場,八點鐘,汪德全在大家的歡呼中走上舞台,燈光匯聚在他身上,他淡然的拿起話筒,朗聲說道:「各位同學,好久不見,你們還好嗎?」
「好!」二三十人應和着,聲音在大廳上方迴蕩。不得不說,這是個閱歷豐富、善於組織的場面人。
「承蒙大家厚愛,讓我來組織這次聚會,今天的所有花費,都由我來承擔,請大家盡情暢飲,不醉不歸!」
「謝謝汪主任,果然是大手筆。」
「還是汪主任有氣魄,以後跟您混了。」
「嫁人就嫁汪主任,那啥,汪主任,你還記得我張小玉不?」
……
王子祥緊皺眉頭,這些人也太現實了吧,拍馬屁也太露骨了吧。
「嘚瑟什麼啊,這傢伙,太沒良心了,連親生父母都不認,還能指望他對咱們有啥關照?」劉宇不屑地在王子祥耳邊說道。
「啊?他竟是這種人?」
「恩,有空再和你說,咱只管喝酒就是了。」
「呵呵,今天是立秋,秋風送爽,咱們難得相聚,我先和大家喝一杯酒。」汪德全舉杯乾了一八錢杯酒,眾人紛紛幹掉杯中酒,坐下來吃菜,此時,響起了那首周華健的朋友,倒是十分應景。
「對不起,我遲到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穿透嘈雜,眾人不禁回頭看去。
大廳門口,站着一個年輕女子,身高有一米七,白衣如雪,星眸月眉,朱唇粉腮,雖然穿着樸素,但如一株空谷幽蘭,卓然絕世。
「魏月如大美女,你可來晚了啊,來,自罰一杯啊。」汪德全嬉笑着,端起一杯酒,走向魏月如。
「哼,有什麼了不起。」喬雪不滿的嘟嘴。她以艷名著稱,卻始終被魏月如壓着一頭,自然把她當成死敵看待。
兩人各有美妙之處,一如凌霜寒梅,一如嬌艷玫瑰,魏月如有出塵之態,喬雪則有多情之姿。
「我不會喝。」魏月如斬冰截雪般回道,令場面瞬間一寒。
「哈哈,不會喝沒關係,咱們魏大美女,可是咱班公認的班花,不但美貌無人可及,鋼琴彈得也是一絕啊,今天能否賞光,給我伴奏一曲給大家助興呢?」
汪德全指着舞台一角的一台鋼琴,竟厚着臉皮,邀請她來伴奏,幾個狗腿子也立刻起鬨,讓魏月如相當尷尬。
「我學琴,是一種興趣,不是拿來賣弄的,我沒有給別人伴奏的習慣。」魏月如淡淡地說道。
「呵呵,沒有給別人伴奏的習慣?,你當初怎麼能為趙元康伴奏呢?」汪德全大聲質問道。
「這不關你的事,我還有事,大家繼續啊。」一提到趙元康的名字,魏月如有些失神,匆匆離開了會場,只留下一個清幽的背影。
她匆匆來過,卻吹起了同學心中的漣漪,不是她的絕世美貌,而是那個曾經一起生活四年的名字——趙元康。
「王子祥,你不是和趙元康是老鄉嗎?這兩年,我們都沒了那小子的消息,你告訴我,他到底是死是活?」
汪德全被魏月如冷落無處發泄,便把怒火燃燒到趙元康身上。
他走到王子祥的桌子前,雙目圓睜盯着王子祥,大牛、黑子緊跟在他身後,王子祥也不能迴避了,站起身來,面對這場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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