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洛神賦》曹植
燕雲浩打開門,看到抱着孩子的章麗華,愣在當場。
「雲浩,我把孩子帶來了。」章麗華微笑着說道:「從此他就是燕少遠,我們的兒子,燕家的孫子。」
燕雲浩見保姆跟着,也不好多說什麼,把他們讓進屋裏,也沒看孩子一眼,只是淡淡的說道:「麗華,你這又是何苦?」
章麗華也只是微笑,她忙忙碌碌,把保姆和孩子安排好,幫忙收拾整理房間,一切安頓完畢,她才坐到燕雲浩對面的沙發上:「雲浩,我已經了解過,凱子的身體不是太好,阿墮他們一時養着孩子可以,但並不是長久之計。兩家的老人都健在,孩子這樣亂着輩分,大家心裏都不舒服,只有我們撫養孩子,名正言順,對大家都是解脫。」章麗華懇切的看着燕雲浩:「沒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的錯。不過,雲浩,你放心,孩子我既然已經帶過來,就決不會讓他受一丁點的委屈。」
「少鈞那邊,你怎麼跟他說?」燕雲浩提起兒子,有些不好意思,雖然他不是燕少鈞的親生父親,但是孩子是看看着長大的,在心裏,他一直拿他兒子看。
「少鈞這麼大了,有什麼話不能說。」章麗華笑了笑:「這次回國之前,我已經把他的身世全部告訴他,他今年十八歲,算是大人了,該知道的事情,早晚要知道。不過,讓我比較意外的是,少鈞自己一點也不在意,他說,他叫燕少鈞,是燕家的孩子,永遠都是。」
「少鈞從小就很懂事,是你教的好。」燕雲浩有些驚訝:「不過,這孩子這麼淡定,倒是真令人意外。」
「沒什麼意外的,他一直非常喜歡阿墮,在他還不懂事的時候,他曾經問過我,為什麼他和姐姐不是一個媽媽生的。」章麗華嘆了口氣:「他出國這麼久,最想念的人就是阿墮,如果他不承認自己姓燕,就要失去一個好姐姐,如今,連我在他心裏都及不上阿墮,兩個人經常在網絡上聊天,你來我往的,熱乎的緊。」
「孩子們之間,本來就更容易親近。」燕雲浩也有些感慨:「況且,阿墮對人,從來沒有壞心。」
章麗華有點怔然:「是啊,我們倆剛結婚的時候,我還很擔心阿墮跟我置氣,沒想到,她是這麼溫暖的一個孩子。」
「她長得像我,脾氣還是像黛霜多一些。」燕雲浩絮絮的說道:「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黛霜去世已經三年多。我前一陣去看過靜瑤,她也是個傻孩子。」燕雲浩說着,臉上浮起一陣憐惜。
章麗華移坐到燕雲浩身邊,握住他的手:「雲浩,我們好好撫養少遠,就是對靜瑤最大的安慰。」
燕雲浩看着堅定而溫柔的章麗華,嘆了口氣:「麗華,對不起,我這一生,沒辦法忘記黛霜。」
「嗯,我知道,我陪着你一起想念她,如果你想說,隨時可以跟我聊聊她。」章麗華笑了笑:「雲浩,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陪着你做個伴。」
燕少遠因為長途飛行,加上時差的關係,有些發燒,章麗華一晚上不睡覺的守着他。燕雲浩起初有些抗拒,晚上幾次醒來,都看到章麗華抱着孩子轉來轉去,心裏不落忍,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只好起身來到嬰兒房:「麗華,讓阿姨替換一下你,時間長了,小心你自己累倒。」
「阿姨白天帶他,這會也累了,我沒關係的。」章麗華說着,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睛也有點睜不開。
燕雲浩從她懷裏接過孩子:「你去休息一會,我看着他。」章麗華點點頭,靠在床上一會就睡着了。
自從燕少遠出生到現在,燕雲浩還是第一次抱孩子。他看着燕少遠胖乎乎的小臉,心裏頓時一陣柔軟,一直以來,他因為愧對黛霜和靜瑤,不太願意接受孩子的到來。後來,女兒和女婿決定收養孩子,他怕自己捨不得孩子,始終不敢多看一眼。如今,孩子小小的軟軟的身體,激起他內心最溫情的地方,這個孩子,是他的兒子,是他的骨血,是那個曾經也瘋狂而執着的愛着他的女人誕下的骨肉,他終於低下頭,在孩子還有些發熱的小臉上,輕輕印下一吻。
孩子因為離開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始終有些哭鬧,保姆因為時差的原因,也有些懨懨的。孩子的時差,一時也沒調整過來,經常半夜活蹦亂跳的玩耍,燕雲浩和章麗華輪流照顧孩子,都有些疲累。
晚上的時候,燕雲浩把孩子的玩具放在自己床上,陪着他玩,章麗華睡醒一覺,去他房間的時候,燕雲浩已經呼呼大睡,燕少遠自己一個人卻仍然玩得不亦樂乎。他拿着玩具敲打燕雲浩的臉,見燕雲浩不理他,就放下玩具,趴到燕雲浩肚皮上,咯咯地笑。燕雲浩迷迷糊糊的,卻仍然不忘去抓孩子的胳膊。章麗華被這一幕弄得哭笑不得,她俯身去抱燕少遠,沒想到燕雲浩卻不鬆手。她只好湊在他耳邊說道:「雲浩,你放心睡吧,我來帶孩子。」
「哦,」燕雲浩聽到她的聲音,鬆了一口氣,半眯着眼睛看她,忽然在她唇上輕啄一下:「黛霜,我就眯一會。」轉身睡去。
章麗華抱着孩子來到嬰兒房,把孩子放在床上,坐在旁邊愣了半晌,慢慢摸着自己的嘴唇,傻傻的笑,雖然是因為那個人,但是,這卻是他第一次親她,那種溫熱的蜻蜓點水般的感覺,卻似乎久久的停留在她唇邊,遲遲不肯離去。
燕少遠漸漸適應下來,乖巧了不少,白天天氣好的時候,燕雲浩和章麗華常常會帶孩子出去玩,燕雲浩看着燕少遠,也會想起以前的事情:「麗華,少鈞基本上是你一個人帶大的,那時候是不是很辛苦?」
「還好,有保姆幫忙,進出都有司機陪着,倒也沒覺得辛苦。」章麗華感激的說道:「幸好那時候你給了我一個家。」
「你是個好強的人。」燕雲浩摸摸孩子的小臉:「我和黛霜帶阿墮的時候,第一次做爸爸媽媽,手忙腳亂的,家裏雖然有保姆也有司機,可是我和黛霜還是被阿墮鬧得精疲力盡,黛霜讓我看會孩子,我稍不留神就會睡着,常常被她訓得滿頭包。」
「黛霜姐還會訓你?」章麗華驚訝的看着他。
「當然,黛霜常常訓我,說我沒心沒肺,天塌下來當被子睡。」燕雲浩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她多厲害!」
「真是不可思議!」章麗華從來沒聽他這樣說起謝黛霜,非常感慨:「她一直給我一種飄飄欲仙,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千萬別被人的外貌給欺騙了。」燕雲浩嘆了口氣:「黛霜很會粘人,煩起人來也很要命,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一張嘴巴最會欺負人,誰也說不過她。」
「她不是很愛你嗎?還會欺負你?」章麗華張口結舌,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最會欺負的人就是我,軟的硬的全來,我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燕雲浩抬頭看着湛藍湛藍的天空,心中默默想到:「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這麼美麗溫暖的女人,他心愛的妻子,如今天涯永隔,這輩子,究竟是不能再奢望。」
章麗華看着情難自已的燕雲浩,一個男人,有多愛一個女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是啊,他那麼愛她,真的是拿她沒有辦法。
燕少菲見馮勝凱精神好了很多,也放心不少,她收拾着簡單的行李:「凱子,我去雲海就兩天的功夫,你好好在家,千萬別出去亂跑啊。」
「怎麼,擔心我去見別的女人?」馮勝凱靠在床頭,看她收拾東西:「明天下午的飛機?」
「嗯,我中午從公司直接去機場,有阿玥送我,你別操心。」燕少菲沒準備多待,東西就幾件隨時物品,兩三下弄好就放在一邊:「公司那邊,你要是不想去,有事等我回來再處理也行。」
「嗯,年節上,都不是急事,總歸是開會聚餐什麼的。」馮勝凱笑了笑:「你可小心研發中心的人灌你酒,今年那邊大把大把的賺錢,一幫人都在興頭上。」
「逃是逃不掉的。」燕少菲搖了搖頭:「不過,我只能答應你,醉得有形象一些,不給咱家少爺丟臉。」
「沒事,丟臉沒關係,別『丟人』就行。」馮勝凱拍拍她的臉:「記得安全到家,完璧歸趙。」
「歸什麼趙,是歸馮好不好?」燕少菲被他氣得笑,順手擰了他一記,然後把手放在他腰眼的位置冷笑道:「呵呵,我已經交代小李好好看着你,要是被我知道你喝一滴酒,你就等着挨罰吧!」
「最毒婦人心。」馮勝凱啪嗒一聲,拍掉她的手:「早點睡,你在飛機上睡不着覺,會比較累。」
燕少菲忙碌了一個上午,直到宋玥提醒她要去機場的時候,她才回過神:「阿玥,我就不下去吃飯了,到了機場隨便解決一下,你把明後兩天需要簽署的文件趕快拿來,省得到時候拖延時間。」
宋玥心疼她:「燕總,這兩天的事情都不着急,等您回來再處理,還是吃完飯再走吧。」
「阿玥,」燕少菲笑了笑,宋玥很少越俎代庖,替她拿主意:「什麼時候竟然學會頂嘴了?」
「您的身體比什麼都重要!」宋玥看她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孩子被抱走,丈夫又生病,有時候都恨不得替她心疼。
「好啦,我知道,機場有幾家地方還是可以吃飯的,在那邊候機也是浪費時間。」燕少菲笑着站起身,拍拍宋玥的肩膀:「阿玥,謝謝你,這幾年跟着我辛苦了!」
「最辛苦的還是您,我做的事情不及您一二。」宋玥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燕少菲拉着她的手坐到沙發上:「好的,你說不急咱就不急。」她看着宋玥說道:「阿玥,過年你的年齡也不小了,自己的終身大事有沒有好好考慮過?」
「燕總。」宋玥沒想到燕少菲忽然問起私事,臉唰的就紅了。
「有什麼害羞的,我在你這個年齡,早就和凱子結婚了。」燕少菲微微一笑:「女孩子還是要趁早,結婚生子都是人生大事,事業賺錢什麼的,只要想,早晚都可以做,千萬分清楚輕重,不要本末倒置。」
「謝謝燕總關心,我沒想這麼早結婚,我想跟着您多做幾年事。」宋玥羞澀的一笑,臉上都是紅暈。
「結婚後難道就不能做事了?」燕少菲拍拍她的手:「有喜歡的人就勇敢一些,機會可不會永遠在那裏等你。」
兩個人正說着話,燕少菲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外間秘書的請示:「燕總,您的朋友楊慎言楊總過來拜訪,請問您現在是否有時間會客?」
「讓楊總直接到我辦公室。」燕少菲疑惑的看着宋玥,宋玥連忙說道:「楊總說了要和您同行去機場,不過沒想到他到得這麼早。」
燕少菲沒有責備她的意思,但是仍然淡淡的問了一句:「怎麼沒早點和我說?」
「楊總吩咐不要打擾您。」宋玥低低說道,楊慎言每次說什麼,都不容她拒絕,她實在有點怕這個男人。
兩個人到機場比較早,因為都沒吃中飯,找了一家常去的餐廳解決民生大事。
「慎言,你跟阿玥說了什麼,這孩子怎麼這樣怕你?」吃完飯,燕少菲看着悠閒地喝着咖啡的楊慎言,笑着問道。
楊慎言一抬眼,眉角一翹:「怕我?阿墮,你覺得我身上有可怕的地方嗎?」
燕少菲認認真真的打量他好多遍:「不知道,除了老了一些,感覺和以前沒什麼差別。」
「燕阿墮,你可以再放肆一些。」楊慎言瞪了她一眼:「你也就比我小九個月,我要是老,你就是黃臉婆。」
燕少菲情不自禁的摸摸臉:「我早就是黃臉婆了,以前在單位上班的時候,有個很要好的同事曉芸常常說,凡是結婚的女人,一律自覺升級為黃臉婆。」
「還有這樣的說法?」楊慎言笑道:「女人的思維真是奇怪。」
「當然,你知道曉芸說的黃臉婆是什麼意思嗎?」燕少菲看着周圍沒人,探過頭在楊慎言耳邊低低的說道:「黃色的……不要臉的……老婆。」
「撲哧」楊慎言一口咖啡沒來得及咽下去,直接噴在燕少菲半邊臉上和頭髮上。
「慎言!」燕少菲沒想到他這麼不經逗,趕忙拿起紙巾擦臉,楊慎言也手忙腳亂的幫她擦頭髮:「對不起,阿墮,一時沒忍住。」
「開玩笑而已。」燕少菲重新坐下:「你幹嘛這麼大驚小怪,老婆都娶了多半年了。」
楊慎言伸出手幫她理理頭髮,笑着問道:「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麼葷素不忌嗎?」
「什麼現在,我剛畢業那會,得有七八年時間了。現在的孩子們,大膽開放,大學裏同居、試婚的比比皆是。」燕少菲搖搖頭:「咱們四個人,我和凱子是流行派,你跟柳眉是純情派。」
楊慎言低下頭喝咖啡,不再言語。他沒想到,大學的時候,馮勝凱趁着他忙碌的功夫,一舉抱得美人歸,使他精心謀劃的很多事情,轉眼泡了湯。燕少菲又是個骨子裏很保守的女人,跟了馮勝凱,就一心一意的,再也看不見旁人。
研發中心的日常工作基本已經結束,大家做好年底總結,上班的時候松鬆散散的,也沒幾個人肯上心。張雲朗和李易非陪着燕少菲從上到下走了一圈,笑着說道:「這些傢伙,就等着喝完酒領完錢回家交差。」
燕少菲在力學試驗站門口停留了很久,最後也沒推門進去看看,她怕睹物思人,控制不住自己。張雲朗和李易非知道她的心情,自然很快轉化話題,將她領到其他地方觀看。
總結大會是在研發中心的大會議室召開的,張雲朗作為負責人,全盤匯報年度工作,提出第二年的任務和計劃。會議開了三個小時,通過了大部分議案,有些小項目的研發計劃,燕少菲駁了回去,研發中心的主要任務是為海軍方面做高端技術研發,資金不夠用的情況下,可以做些小項目賺錢,如今盈利頗多,她就不願意把人手和資源浪費在只賺些小錢上面。張雲朗領會了燕少菲的意思,也沒有多話。其他部門負責人,多是技術大咖,本來對賺錢的事情就不太上心,所以,大家也沒有什麼異議。
會餐的時間定在晚上,開完會,很多人湊在燕少菲身邊,直嚷着晚上一定要和她喝一杯。燕少菲微笑着點頭:「一定,一定。大家都是研發中心的中堅力量,我一定奉陪到底。」
研發中心的會餐,採用的是西式冷餐酒會,這些人,很多是留洋回來的,不太喜歡圍着大桌子吃吃喝喝敬酒。大家各自端着酒杯,隨便走動着聊聊天,氣氛更輕鬆自在。燕少菲和李易非閒聊,李易非三句話不離柳眉和自己家的小公主,幸福感爆棚,惹得燕少菲都有些羨慕。其他人陸陸續續過來找燕少菲、李易非喝酒,兩個人知道今天的場合,自然不會推卻,一年到頭,難得有這麼一次,作為領導者,要是不躺着回去,要被大家念叨一年。
找燕少菲喝酒的人太多,她開始是一杯一杯的喝,最後,只能改為半杯,好在大家也不在意多少,只要仰頭幹掉,就心滿意足,燕少菲暈暈乎乎的時候還在想,雖然餐會是西式,可是這喝酒的方式,為什麼總是這麼中國式?
大家願意對燕少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待李易非和張雲朗可就毫不客氣,酒杯不滿,都不願意喝,時間還沒過半,兩個人就喝得東倒西歪,醉言醉語。後來,找燕少菲喝酒的人就更多了,燕少菲頭重腳輕,到最後只是機械的舉着杯子往嘴裏倒,舌頭已經麻木,連味道都喝不出來。
餐會結束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喝得迷迷糊糊,被張雲朗提前安排好的司機一個一個送回家。燕少菲被扶到車裏,連坐都坐不起來,躺在後座被送到君臨天下小區。負責送她的司機知道她的身份,自然有些束手束腳。好不容易扶着她走了兩步,燕少菲一個酒嗝上來,就趴到旁邊的花壇狂吐一陣。司機趕忙到車上拿了礦泉水給她漱口,吐完後,燕少菲稍微舒服一些,人也清醒一點。司機見狀趕忙上前扶起她,着急送她回家。
「阿墮?」剛走兩步,就聽到後面有人在叫燕少菲。司機轉頭一看,是經常到研發中心的楊慎言,連忙躬身打招呼:「楊總,您好!」
楊慎言急忙上前:「喝醉了?」
「嗯,今天聚餐,和燕總喝酒的人太多了。」司機誠惶誠恐的,楊慎言一副要殺人似的眼神,嚇得他趕忙解釋,他只是負責送人,滴酒不能沾的。
「算了,你回去吧,我送她上去。」楊慎言從司機手裏接過燕少菲,對他說道。司機巴不得趕緊跑掉,把人交給楊慎言,扭頭就走。
燕少菲醉得連路都沒法走,楊慎言扶着她走了兩步,見她沒有一點力氣,索性打橫抱起她,直接上了樓,燕少菲迷糊中覺得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心神一松,巴着他就昏睡過去。
楊慎言在她身上找到鑰匙,開了門,進去後把她放在沙發上,因為剛才的嘔吐,燕少菲的衣服上都是味道,楊慎言將她的外衣脫掉,放到浴室的洗衣機上,調了熱水,泡了幾個毛巾,擰得微干,準備幫她擦臉,出來一邁步,忽然在沙發上沒看到她人,楊慎言嚇了一跳,看了看廚房沒人,趕忙跑去主臥,一推門,他看了一眼,趕忙關上門,靠在門上,心跳的砰砰作響。她人醉成那樣,竟然能跑回房間,脫掉衣服半掛在床上。
楊慎言回到浴室,放下毛巾,他不敢挑戰自己的自制力,在她跟前,他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他腳步虛軟,走到門口,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終於還是又轉身回到浴室,她這樣子睡一覺,不知道明天早上會不會感冒。
楊慎言一狠心,拿着溫熱的毛巾,進了臥室。他努力將視線定在她脖子以上,專心的幫她擦臉,擦頭髮,還有脖子上濺到的痕跡。他來回換了好幾趟毛巾,總算清理乾淨,把她放到床中央,幫她蓋好被子。楊慎言收拾毛巾往外走,忽然聽到她低聲叫着口渴要喝水,楊慎言趕忙來到廚房,幫她倒了杯水,回到房間的時候,被子卻被她蹬到地上,人橫躺在床中間,一條光溜溜的拖在床邊上。楊慎言苦不堪言,努力深呼吸好幾次,才勉強把被子從地上撿起來,幫她蓋住身體,再連着被子把她抱到床中間。
「阿墮,喝點水再睡吧。」楊慎言連着被子扶起她,把杯子放到她嘴邊,讓她喝水,一杯水喝完,楊慎言放下她,心想總算消停一些,燕少菲卻一個大轉身,咕咚翻到床下去了,楊慎言急忙走到床的另一邊,用被子捲住她,重新抱回床上。
「水,喝水,口渴。」燕少菲迷迷糊糊的喊着,嗓子非常難受,一直要乾嘔似的。楊慎言心疼的看着她,只好又出去幫她倒水。楊慎言回到房間,床上被子還在,卻不見燕少菲的人影,他放下水杯到處找,最後一拉窗簾,卻發現她竟然睡在冰冷的大理石窗台上,他頓時顧不上其他,趕忙俯身抱起她。
「凱子。」燕少菲一摟他的脖子,喃喃的叫道:「我好難受。」
「阿墮,不要鬧了,好好回床上睡覺。」楊慎言咬着牙,勉強開口說道。
「我好熱。」燕少菲巴在他身上蹭着:「喝水。」
楊慎言摟着她,餵她慢慢喝水。燕少菲喝完水,似乎舒服了很多,長手長腳的纏在楊慎言身上,不肯撒手。楊慎言拉過被子,幫她蓋好,靠着過人的自制力,才終於扶着她躺下,楊慎言輕輕的把她的胳膊從身上拿下來,正準備搬開她的腿,結果她的胳膊又纏了上來,折騰了好幾遍,楊慎言精疲力竭,心裏一軟,算了,隨她吧,隨便她吧。
燕少菲見楊慎言不再動彈,似乎非常滿意,整個身子貼到他懷裏,像一株常春藤一樣,繞在他身上。楊慎言手腳都沒地方放,更不敢看她。他想起有一次柳眉和馮勝凱同仇敵愾,說她睡相差,那時候他還心酸的在想,這輩子,他都不會有機會見識到她的睡相。
楊慎言安靜下來,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誰也替代不了的女人,如此纏繞着他,安然入眠,楊慎言終於低下頭,在她明亮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吻,鼻間有着濃濃的酒味,卻絲毫掩蓋不了她身上那縷淡淡的香氣,他一直忘不了的,那縷少女的幽香,那個冬天的傍晚,那個明媚鮮艷的女孩,軟軟的胳膊圈在他脖子上,馥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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