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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之後,已是入了冬,又逢天降鵝毛,白雪皚皚,將整個神農山都裹上了一層銀裝。
藥王宮後山,那老者的屋子,屋旁的樹枝都給積雪壓彎,屋頂之上也堆滿了積雪,看起來倒是平平整整,只是不知這積雪是否會將這屋頂壓垮。而屋子一旁,那座小墳周圍的空地倒是不見丁點白雪,顯然是老者將這一片地給清掃了乾淨。
不過,在這小墳之旁,卻又是添了一座小墳…
再透過窗子看向屋中,只見羅盈此時正靜躺在榻上,其氣血比起三月之前,已是好轉了許多,卻是睡得無比香甜。而在一旁,那老者蹲坐在一隻小椅之上,手中輕搖蒲扇,正在盯着一鍋湯藥,也不知他所熬是何藥。
離老者為羅盈施那換心之術,已是過去了三月之餘。那換心之術極為成功,羅盈因此保住了性命,並未見着有什麼危險,見此,老者心中不禁狂喜不已。可狂喜過後,老者又神傷不止,卻是不知何故。
眼下三個月已是過去了,可羅盈竟是絲毫沒有轉醒的兆頭,好在有着老者在旁將她照顧,不斷用各類藥材為羅盈調理身子,這才使得羅盈的傷勢穩定了下來。
而對於羅盈不見醒來一事,老者卻是不見心急,這換心之術是他自己所作,老者心中自然有數,給人換上一顆心,人不死都已是大幸,又怎會這麼快就見醒來?
不過算一算日子,也是差不多快到了,老者只是耐心地等候,要看這羅盈醒來之後,是否會有着其他異樣。
「嗯?」
一聲輕咦,原來是湯藥熬好了。
捻起一塊抹布隔熱,老者將砂鍋提起,便倒在事先備好的碗中。待到湯藥冷了些許,老者這便端着湯藥,向着羅盈走去。
湯藥還是要趁熱着喝…
老者心中如是想着,可還不等他走到榻前,卻是忽聞一陣嚶嚀之聲。
「哼嗯…」
聞聲一振,老者立馬向着榻上看去,正見着羅盈面容微動,赫然是醒了過來!
「終於醒了!」
見此一喜,老者呼了一聲,這便要去查看。
可剛抬起腳來,還沒來得及邁出,卻聽見老者「哎喲」一聲,原來是那湯藥灑出了一些,燙着了老者的手。
也顧不得有沒有燙傷,大概也是無事,老者不去理會,只是擱下手中藥碗,便來到了榻前。
此時,羅盈已是醒來,卻因睡了許久,以致被這光亮一照,雙眼有些睜不開,不禁滿面的難受。
見狀,老者連忙將屋中窗戶關上,不讓光亮太過強烈,以免傷了羅盈的雙眼。
屋中一暗,羅盈這才覺得雙眼好受了些許,此時眼睛也已可以視物,可待她看清了屋中模樣,卻發現自己竟是在一處陌生的環境,而腦中又想不起任何東西,並隱隱還有着陣陣疼意,羅盈不由得焦急地問道:「我這是…在…在哪兒?」
聞言,老者上前兩步,向着羅盈說道:「女娃,你現在是在我的家中。」
見着老者過來,羅盈不禁面露警惕,她想要起身,奈何渾身沒有力氣,胸口處又是一陣疼痛,使得羅盈動彈不得,她只能繼續躺在床上,又向老者問道:「你…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你的…家中…」
「我是藥王宮之人,你現在也算是在藥王宮之中…」
老者如實相告,說道:「至於你為何會在此處,乃是因為你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又被一個男子將你帶到了此處,求我出手救下了你。」
聽得老者解釋,羅盈這才明白。她雖非武林中人,但往日裏父親還是與她提過幾次,這藥王宮乃是中原九大正派之一,門中神醫無數,皆好懸壺濟世、救人性命,眼下自己身處此處,倒也說得過去。
又聽得老者說是他救了自己,羅盈便要向老者謝恩,奈何身子無力無法動彈,羅盈試了幾次都不能起身,反而老者重新安頓在床上,還衝其叮嚀道:「你大傷初愈,這又剛剛醒來,身子還未康復,還是莫要亂動的好!要是牽動了傷口,使得傷口崩裂,我救你的這些努力可就白費了!」
被老者這麼一嚇,羅盈頓時不敢動了,這便只是乖乖躺好不敢亂動。
見此,老者面露滿意,又端來那湯藥餵羅盈服下。
一口一口地喝着老者送來的湯藥,雖是嘗不出什麼味來,但羅盈還是盡數服下,只想這樣一來,自己也能痊癒得更快。
對於老者方才之言,羅盈腦中雖是想不起來,卻是不怎麼去懷疑。畢竟老者若是壞人,想要於自己不利的話,完全可以趁着自己昏迷之時為所欲為。而自己此時醒來,老者也只是細心照顧自己,餵自己服藥,便再無其他,倒是令得羅盈更加安心。
待服完了藥,可腦中仍是不能想起什麼,羅盈心中不禁疑惑,這便向老者問道:「老爺爺…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多久?」
老者聞言,心中略微一算,這才答道:「三個多月吧…」
「三個多月!?這麼久!?」
羅盈聽得卻是一驚,想不到自己這一昏迷竟是睡了這麼長的時間。
不想老者見着羅盈震驚模樣,卻是哼聲一笑說道:「三個月就算久了?你要不是被我救了,一輩子也不夠你睡的!」
聽明白了老者的言下之意,羅盈低聲自語道:「我竟然傷得這麼嚴重?」
「那是自然!」
這話聲音雖小,但老者還是聽了個清楚,他呼了一聲,又指着羅盈頭上纏着的繃帶,便說道:「你額頭受了重擊,顱骨碎裂入腦,以致重傷,這是其一。」
說着,老者又指着羅盈胸前說道:「一劍穿胸傷了心肺,以致心脈受損,這是其二。」
「至於其他,雖不足以致命,但你已是受了這兩處重傷,那些小病小痛也足以要你性命十次!」
聞得老者之言,羅盈這便看向自身,額上包着繃帶自不用說,而胸口處也是傳來陣陣疼痛,可見自己受傷極為嚴重,老者所言倒是不虛。
「可是老爺爺,我又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為什麼我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羅盈這又問道。
聞言,老者看向羅盈,不禁問道:「你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嗯…」
羅盈點頭。
見此,老者暗自一笑,面上卻是不露異樣,只是作着思索之狀,許久之後才說道:「也許是你腦袋受傷,以致失了部分記憶吧…」
老者這話說得似是不能確定,可如此一來卻是使得羅盈信服,只見她輕點了點頭,便不再吭聲。
見此,老者心中鬆了一氣,卻又向羅盈問道:「你再仔細想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麼?」
於是,羅盈這便試着回憶,可想了許久,羅盈也只能想起些許,便說道:「我只記得,我從長安出發,連夜趕回了家中,可回家之後…」
念到此處,羅盈正要往後邊想去,可一陣劇痛之感突然自羅盈腦中傳來,只令羅盈痛不欲生,抱着腦袋痛呼不止。
「啊!我的頭…頭好痛…啊…我…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啊!!」
羅盈抱着腦袋在床上喊着,連身子都不禁躬了起來,老者見着一驚,呼了一聲「不妙」,便連忙取來幾枚銀針,便向着羅盈天靈蓋上幾處穴位扎去!
「唰、唰!」
隨着老者每落下一針,羅盈面上的痛苦之色不禁更盛,口中也是痛喊一聲,直到老者手中那最後一針落下,羅盈這才停止了痛呼,一看竟是暈了過去。
見此,老者倒是不見意外,顯然這是他有意為之。
「看來的確是失憶了,也算沒有辜負那小子所託,只是這『失魂針』似是並不精準,倒是不能掌控她這失憶的範圍…」
自語了一聲,老者已是收走了銀針,羅盈依然昏迷,不見醒來。
「這樣也好,至少完成了那小子的請求,至於這多失去的記憶,就讓這女娃自己慢慢想起來吧…」
說着,老者將羅盈重新安頓好後,又替她蓋好了被褥,這便出了屋子…
……
如此又過去了半個多月,這神農山的雪勢,倒是不見減小。
在這半月的時日裏,羅盈失去的記憶也已經慢慢地回想起來,卻是令她無法接受。
爹娘至親慘死,滿門被滅,皆是死在了閻羅殺手的手上,想起了這些之後,羅盈心中不禁痛如刀絞,只差沒將羅盈再一次疼暈過去。
好在,有得老者在旁守着,倒是不怕羅盈痛得舊傷復發,他出手便將羅盈痛勢穩住,不至於會有什麼大礙。
隨後,老者又不斷地寬慰着羅盈,令得她心中剛剛的萌芽的輕生念頭也就此打消,這也是司空喻向老者提起過數次的,老者這才記得。否則羅盈又去輕生,使得二人如此努力白費,成了竹籃打水可就不值。
放棄了輕生的念頭,羅盈又要去回想起記憶,可羅盈也僅只能想起了這些,卻是再也想不起其他的記憶,特別是有關司空喻的記憶,不論羅盈如何去細想,就是疼得腦袋幾欲炸裂,羅盈也是想不起來。
見自己想起無望,羅盈別無他法,只好去問老者,老者則告訴羅盈道:「是他救了你…」
「司空喻…你說…是司空喻救了我?」
羅盈如此問着,心中只是隱隱覺得不對,卻是有些不信。
老者見狀,為了避免羅盈起疑,面上也不露破綻,只是說道:「是他從閻羅手中救下了你,不過當時你已經重傷昏迷了過去,這才會沒有了記憶。」
「救了你以後,因為你受傷太重,他便帶着你四處求醫,奈何你這傷勢,尋常大夫根本無法醫治,他就帶着你找上了藥王宮,求得我出手為你醫治。」
「直到你傷勢穩定了下來,他見你已是沒了性命之憂,這才離開了藥王宮。也許是因為沒能救得你家人的緣故,他說自己已是再無面目見你,還要我轉告與你,叫你不必去尋他,因為他不會再見你了…」
老者說完,羅盈也聽得心驚,想不到又是司空喻救了自己,倒因為沒能救得自己家人的自責。
「為什麼我會覺得事情並不是這樣…」
心道了一聲,羅盈覺得事有蹊蹺,但又想不起這其中細節,也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司空喻…司空喻…」
不斷地默念着這個名字,羅盈總覺得這名字之後隱藏着什麼,她想要去發現,可還不待她發現,一股莫名的心痛之感湧上心頭,只讓羅盈疼得難受,渾身冷汗直流。
見此一驚,老者連忙上前查看,可不論他如何號脈診斷,卻是發現不出羅盈的痛感來自何處,堂堂藥王宮掌門大弟子,竟是對此束手無策。
幸好羅盈這心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僅是片刻之後,待到疼痛之感褪去,羅盈也緩了過來。
至此,老者不禁鬆了一口氣,於是又替羅盈診斷了幾番,直到確定並無大礙之後,這才徹底地放下了心來。
「女娃,你重傷初愈,並且還是傷在了心腦,我看你還是莫要強行去想,以免落下病根,後患無窮啊!」
似是不想羅盈想起了什麼,又或是因為如此一來會影響了心智,老者便向羅盈勸着。
見此,羅盈嘴上答應,心中卻仍在思索,可是不論羅盈如何仔細回憶,卻是再也想不起任何細節。
畢竟那失魂針之法,也絕非浪得虛名,老者只是第一次施展而已,心中這才沒得底數。
而羅盈已是傷愈,雖說並沒徹底康復,但行動已是沒了大礙,待得又在老者此處歇息了兩日,羅盈便向老者提出了辭行。
「你要離開?」
盯着羅盈,老者問道。
「是…」
羅盈答道:「既然我已經痊癒了,倒也不便再在這裏打攪老爺爺,我想明日就下山去,去找他…」
「他都說了不會再見你,你竟然還要去找他?」
聽得羅盈打算,老者不禁問道。
「他三番五次救我性命,我尚未來得及向他報答,要是因為他一句話我就不去尋他,那我豈不是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羅盈如此答道。
「可天下之大,你又該去何處尋?」
老者仍是勸着。
不想羅盈莞爾一笑,又抬首望向天邊,緩緩說道:「我已沒了至親,這天底下,我就只認得他一人。反正我也再無牽掛,只要一心尋他向他報恩,哪怕就是窮盡我一生年華,我也要找到他!」
見此,老者倒也不便再去勸,反正羅盈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找」到司空喻,自己又何必去擔心什麼。
念及至此,便見着老者點頭答應道:「那好,明日我就為你安排,叫人領你下山。」
「謝謝老爺爺!」
羅盈聞言一喜,便向老者拜謝。
等到次日,晨光熹微,已是有藥王宮弟子在屋前等候。
等了約摸片刻,羅盈從屋中出來,老者則走在後邊為她送行。
一見老者,那藥王宮弟子立馬躬身行禮,神態極為恭敬。見此,羅盈才知道老者在這藥王宮中地位絕對不低,於是又向老者道了幾聲謝。
老者擺手,幾人也無多言,羅盈便隨着那藥王宮弟子離去。
立在屋前,望着羅盈離去身影,老者的面上,卻又流露出了悲傷之色。
「縱然我醫術再高又如何?吾妻韻兒已逝多年,一切已是沒了意義…」
嘆息一聲,老者驀然回首,來到屋中,又拿起一書,上邊正書「換心之術」四字。
這近四月的時日裏,老者一直留心着羅盈,但直到今日,老者都不見着羅盈有何後患,便已是心知,這換心之術已然大成。
老者傲然一笑,既然換心之術可以醫得心死,就足以證明說自己已是勝過了天,要是能夠時光倒回,自己可以回到二十年前…
要是時光倒回…
「能醫得好這女娃,我心中已是無憾,這換心之術,對我也已是無用,再留着它又有何意?」
自語了一聲,但見老者袖袍一揮,那書冊順勢飛出,便落在了屋中的那火盆之中。
瞬間,烈火便將紙張點燃,轉眼間化作飛灰,一本驚世醫法,就在這般無聲無息之中,消失在了世間。
見着書冊已燒,老者也不停留,這便來到屋外,守着那座墳望了許久。又見老者雙唇蠕動,顯然是在說着什麼,只是那話語聲實在太小,老者到底說了些什麼,卻是叫人不得而知。
隨後,又見着老者起身,來到那座新墳之前。望着新墳,老者一嘆,終是沒說些什麼,只是取來了一塊墓碑,立在了此處。
墓碑之上,卻是無字…
……
神農山山頂,一處陡崖之前,蕭煜蕭辰師徒二人立在此處,兩人之目光皆是落在一個下山而去之人的身上,一名女子的身上。
「想不到師兄的換心之術,竟然真的成功了!」
遠遠望着羅盈的背影,蕭辰不禁滿臉驚詫,口中吃吃說道。
聞言,蕭煜也是一笑,面上流露出自豪神情,說道:「憑你師兄的醫術造詣,這換心之術,卻是難不倒他!」
「師兄醫術之精,徒兒弗如!」
蕭辰心中嘆服,便向師父躬身言道。
見此,蕭煜但是點頭不語,待片刻之後,這才向徒弟說道:「有關這換心之術一事,世上只有四人知曉,但你千萬勿要泄露給了旁人知曉,否則我藥王宮必要迎來一場大難!」
「徒兒明白!」
聽得師父之言,蕭辰當即一呼,可一細想過後,蕭辰又向師父問道:「師父,那女子她…」
「這換心之術,除了我師徒三人之外,這第四人便是那女子,但她得了你師兄提醒,想必也不會亂說的。」
蕭煜負手答道。
「徒兒知曉了!」
蕭辰又一躬身,這便不復多言。
「走吧…」
徒弟已是答應,羅盈也已是下了山去,蕭煜也不打算再呆在此處,只是說了一聲,便率先抬足向着遠處行去…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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