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秋和楚涵聊着天不緊不慢往回走。
蘇千秋想起幼時看過的福爾摩斯全集,其中一篇獅鬃毛講的就是水母殺人事件,書中在人肉身上烙下如鞭打痕跡的毒水母讓她心有餘悸至今。
楚涵則告訴她帕勞有個水母湖,裏面有全世界獨一無二的無毒水母,背上氧氣瓶在湖中潛泳,周圍靜謐的像是上帝的饋贈。
蘇千秋抬頭看着楚涵,此時的少年已完全沉浸在那個想像中的世界裏,臉上一片安寧平和,不復往常的戾氣。
她嘴角微微上揚,「最近你好像有奇怪。」
少年褪去了以往尖銳的外殼,忽然變得婉轉柔和,讓她有不習慣。
楚涵頓了頓,什麼也沒有。他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少女,海洋館那柔柔的燈光籠在蘇千秋的烏髮上,發出誘人的光澤。
忽然有心癢難耐。
楚涵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蘇千秋纖細的發穿過他指縫,像是一匹流淌的綢緞。
恰逢走進餐廳前的那一瞬,這親昵的動作剛好落入司南眼中。
「咚」,像是石錘狠狠砸在心上,一陣沉悶的痛。
一餐飯吃的食之無味,司南一臉怏怏。
飯後轉到手作區,講解員妹給大家一人發了一堆彩色軟陶土,示意大家可以結合看板上的動物圖案自由創作。
學手工課後,再也沒誰接觸過這些玩意兒,四個人圍坐在一起,彼此面面相覷。最後蘇千秋忍不住出手:「我試試,以前還做的挺好。」
司南偷偷用眼角去瞥,只見剛開始蘇千秋還有笨拙,再然後漸入佳境,泥塑刀在她手中翻飛如花,沒過多久就勾勒出動物的雛型。再寥寥數筆,畫龍睛,整隻動物就靈動起來。
司南忽然想起曾經他房間書櫃裏那一溜黏土動物園,熊象獅子,還有泥塑的房子,都是出自學時的蘇千秋之手。時候的手工作業只要帶回了家,周末等蘇千秋過來,只要她一出馬,什麼柚子皮燈籠,窗花剪紙都不在話下,下周交美工作業一定打遍全班無敵手。後來司南新得了套進口培培樂彩泥,蘇千秋興致高漲的捏了一整套動物王國送他。動物們如此萌頭萌腦,司南愛不釋手了好久,以致一直在柜子裏放到龜裂發霉,才戀戀不捨的看着范叔把它們請到垃圾桶里。
「吶,像嗎?」蘇千秋忙乎了好一會,把半成品遞到楚涵面前。
楚涵沒來得及回應,林風眠擠了過來:「來來來,我看看!」他端詳了片刻,表示疑惑,「這這這這是狼吧?海洋館還有狼?」
「剛在白鯨區有海陸動物大比拼的科普牌,看到這野狼就想到了某人。」蘇千秋粲然一笑。
狼一副拽不啦嘰的表情,尾巴炸的沖天,就像幾個月前的楚涵。
楚涵伸手去接,指尖剛碰到蘇千秋那帶着褐色泥痕的手心,只聽得對面「砰」一聲凳子響,一臉慍色的司南快步疾走離開。
司南自知失態,可是看到蘇千秋掌中的那隻狼,他只覺心中的慍怒如熔岩般滾滾溢出,幾要將他沒。
蘇千秋一怔,隨即緩過神來,把狼往楚涵手中一塞,追了出去。
她快走幾步,喊了一聲司南,司南卻是頭也不回,自顧自的離開。
蘇千秋一陣跑,然後放緩腳步,最後停了下來。心中百轉千回,愣是一咬牙,硬着心腸決定不管他。
待她回到手作室,林風眠又開始在耳邊聒噪,「哎?司南沒跟着回來?追人追一半就半途而廢不好吧,好歹也把人給哄回來啊。」
蘇千秋心道司南這是公主病,得治。索性不搭理林風眠,只是又拿起一塊陶土,運刀如飛。
「話司南他是不是吃醋啊?我也吃醋啊!憑什麼楚涵有狼狼我沒有?」林風眠語中帶哋。
蘇千秋挑眉斜斜看了林風眠一眼,手腕一轉,手起刀落,掌中已見雛形的泥狗的頭就骨碌碌滾了下來。
楚涵:「」
林風眠:「我我就看看什麼也不」
直到手作環節結束,司南也不見蹤影,蘇千秋他們幾個領了寢具,在海底隧道等他。
海底隧道是一節二十來米長的半弧形玻璃管道,不算寬敞,但選擇這裏做就寢區的人又特別多,因此床墊只能左右相連着一字排開。打橫放下一張單人床墊後,隧道剩餘的空間只夠一人單行通過。
海洋館的夜宿活動奉行的是青年旅舍的精神,自己鋪床,自己套被套,離開時自己收拾床鋪,拆卸被套放入指定位置。
洗漱完畢後就開始鋪床,大家神情都很興奮,就像童子軍露營一般。
蘇千秋換了一身寬鬆的sr,外加一條棉布系帶短褲出來。雖然是夜宿,但大庭廣眾之下穿着睡衣始終不太好意思,於是挑了穿舊的棉質sr做睡衣。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着麼想,有美少女換上了性感絲綢睡衣,外搭一件半透明的蕾絲披肩,若影若現,欲還休。
美少女從他們鋪位前款款而過時,林風眠正跪在床墊上鋪床單,瞬間哈喇子流得三尺長。楚涵看不過林風眠的丟人現眼,一個枕頭拍過去。
林風眠懵了一下,醒悟過來時立馬抓起枕頭開始反擊,兩人戰做一團。枕頭無眼,再加上大家的床鋪都是一個接着一個,一不心波及旁邊鋪位,戰火瞬間蔓延開來,一時間整個海底隧道一片嬉笑,枕頭橫飛。
作為戰火的中心地帶,蘇千秋只來得及搶回一個枕頭抱在胸前用作防護,心閃避着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搞突然襲擊的不速之客。
忽然從旁邊冒出一個壯漢,迎着蘇千秋一枕頭拍過來,力道之大,蘇千秋整個人就撞向海底隧道的玻璃牆上。
蘇千秋心裏大喊:大哥!玩個遊戲而已!不用着麼拼命吧!
她預想中和玻璃牆之間的撞擊並未如約而至,倒是整個人撲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彆扭了一晚上又無人問津的司南自己回來了。
壯漢一擊未果,又再度持械襲來。司南一手把枕頭擋開,然後轉了個身,把蘇千秋禁錮在懷中。
蘇千秋背靠着冰冷的玻璃幕牆,身前貼着的是司南滾燙的胸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的立在那裏。
司南微微撐開一個手臂的距離,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少女身上的sr洗的有舊了,領子松垮了幾分,從他的角度望去,隱約可見一對精緻的鎖骨。
司南呆了呆,耳尖微微泛紅,似乎想要些什麼,又猶豫了一會,最後長嘆了一口氣,在她耳邊低低道:「蘇千秋,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直至海底隧道里的喧囂潮起潮落,最終散卻,司南沒有再開口,蘇千秋亦然。
在感情這場角逐里,誰先喜歡上誰,誰就是輸家。
司南早已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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