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完電話,在三個小堂弟的通知下,張勝拿着棉花球過來了。
張鵬塞住耳朵,接着吩咐張勝守着東院到中庭之間的偏門,若是看見柳葉形狀的蟲子,馬上打死。他的想法是這樣的,先從東院開始搜索,然後中庭,最後西院。找的時候,一道道門把關,避免蟲子到處溜,白費功夫。
半小時後,周福源和黃毛來了。周福源說,按照筆記的記載,食腦蟲厭光,喜歡躲在陰暗處。還有就是,食腦蟲的聽覺很敏銳,並且動作也很敏捷,能彈跳兩米多高,非常危險。不過它只能從耳道鑽進腦子裏,只要塞好棉花,問題一般不大。
張鵬隨即分配任務,他檢查東側兩姐妹的房間,周福源檢查中間張鵬父母的房間,黃毛檢查西側張鵬的房間,三個小堂弟分別檢查東面的廁所、洗澡間和雜物房,張勝守在東院門口。
六人同時檢查,讓蟲子無處可躲。周福源從捷達車後取出七把強光手電筒,一人分了一把,然後開始查探。
「嘎吱……」
張鵬推開兩姐妹的房間,幾樣簡單的家具出現在眼前。房內光線有些昏暗,張鵬站在門口掃視了一會兒,然後進去,「嗒」的一聲,打開了日光燈。
門後,沒有動靜,屋頂,沒有動靜,木沙發、茶几,沒有動靜。觀察了顯眼的地方,張鵬趴下來,用手電筒照向床下,沒有動靜。接着是衣櫃,張鵬一手反抓着手電筒,一手緩緩握住衣櫃的櫃門,猛地一下,拉來,並向後退了一步。
一股淡淡的樟腦味傳出來,裏面整整齊齊地疊着兩姐妹從小到大的衣服,還有幾件最近穿的,用來換洗的內衣。她們很愛惜小時候穿過的衣服,放了不少樟腦丸在裏面,蟲子一般沒法在裏面生存。
張鵬觀察了一會兒,把兩姐妹的衣服整理了出來,沒發現什麼異狀。拉開衣櫃下方的兩個抽屜,左邊裝着各種小玩具和小飾品,半數以上是張鵬送的,右邊是一沓獎狀,幾本老舊的相冊,還有兩姐妹的小學畢業證等。
由於三母女沒有房子,都是租的,所以重要的、有紀念價值的東西都放在這裏。
他輕手輕腳地拉出整個抽屜,手電筒照來照去,沒發現異狀,又檢查了衣櫃的背面,基本上可以排除了。把東西都裝回去,關上櫃門,他開始搜索床上。
蚊帳、被單、枕頭、床墊……
全屋子都搜了一遍,沒有發現食腦蟲的蹤影。他關了燈,退到門口,正要關門,門鉸處突然竄出一道黑影,往床底下逃去。他立即追進去,往地上一趴,手電筒照向床底。
入眼處空無一物,仿佛剛才的一幕,只是他的錯覺。但他可以肯定,他沒有眼花。於是,他緩緩拿起蕭雨諾還是蕭天晴的脫鞋,小心翼翼地靠近大床。
床底下沒有,是不是有可能攀附在床板上?
張鵬這樣想着,膝蓋着地,歪着腦袋,同時將手電筒照向床底的上方。
突然之間,他感到頭皮一涼,一道黑影直撲面門。還好他早有心理準備,眼明手快地一拖鞋拍過去。
「啪!」
黑影應聲而落,張鵬立即追進去,揮舞着脫鞋一頓猛拍。待到看清地上的扁扁的屍體,卻是一隻蟑螂……
「啊,救命!」
外面突然響起驚叫聲,張鵬被驚到了,猛地一抬頭,後腦勺撞在床板上,當即眼前一黑,疼得差點暈過去。
「呃啊!」他抱着頭在地上慘叫,過了好幾秒才緩過勁來。
「救命啊,它鑽進我耳朵了,鑽進去了!」
外面傳來黃毛的慘叫聲,他捂着腦袋,迅速爬出床底,朝外面衝去。
只見黃毛在捂着耳朵,在地上翻滾掙扎,不停地嚎叫。周福源和三個小堂弟站在幾米外,臉色煞白,不敢靠近。
「救我,快救我!」黃毛絕望地叫着,鮮血正從耳朵里流出來,滲人無比。
「冷靜點,別亂動。」周福源勸道。
「救我……」黃毛突然白眼一翻,仰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暈死過去。
「怎麼辦?」周福源轉過頭,朝張鵬顫聲問道,「有……有高人不……」
「唔……」張鵬皺着眉頭,沉吟了一會兒,想起靜音師太臨走前,說他有事可以去找在白水村協助的四個人,於是招呼道,「快,把他搬上車,去白水村。」
張勝和周福源隨即一前一後地把黃毛抬起來,出了大門,過了小巷,搬到停在村道的捷達車上,然後周福源開車,直奔白水村。蟲修的筆記上有說,食腦蟲啃食宿主腦組織的速度很慢,只要儘快把它逼出來,宿主不會變成白痴。
沒過多久,四人就趕到白水村。村口站着七八名荷槍實彈的守備隊員,並設立了崗哨。張鵬揚了揚天宮顧問證,對方立即敬禮放行。
離開崗哨後,村道上空無一人,四周一片寂靜,仿佛進入了無人區。
路邊的農田生出了不少雜草,顯然有一段時間沒人打理了。村道的左側是條河,大約十多米寬,河水湍急。這條河叫白水河,源頭在塔山上,白水村正是因此而得名。
不同於竹下村和苗家村,白水村是塔山腳下自然形成的村落,村民都是原住民,已經有一千七百多年的歷史。而前兩者,則是數百年前從華國中部地區遷移過來的。
因此,白水村佔據着最充裕的水源和最肥沃的土地。竹下村和苗家村的水都要從白水河引流,可以說是看白水村臉色吃飯的。但白水村的民風比較淳樸,很少和鄰村起爭執。不像竹下和苗家,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打上一架。
由於沒了人聲,也沒有雞鳴狗吠,整條村靜得出奇。不時傳來一兩聲蟲鳴,格外滲人。
沿着村道走了一段,出現一條石砌的小橋,橋墩上刻着三個古體字,上面沾滿了土灰,只能勉強辨認出最後一個是「橋」字。
捷達車開過小橋,眼前豁然開朗,是片巨大曬穀場。上面搭建了不少帳篷,周圍停了一圈車,有卡車,也有小汽車。
營地外圍有很多工人模樣的人,有的聚在一起打牌,有的坐在地上閒聊,有的在抽煙,顯得十分悠閒。
遠處的農田裏,停着幾台挖土機,還有一台大型吊機。它們的中間,有個竹子搭建的排山,十多米高,外面拉着綠色的紗網,應該就是那個巨型棺材了。
停好車後,周福源和張勝吧昏迷中的黃毛拖出來,一左一右地架着。張鵬走進營地,一名穿着藍色襯衣、戴着眼鏡,學者模樣的男人迎了上來,詢問他們的身份。
「我們想找蓮花山來的四位師太。」張鵬說明了來意,並出示了天宮顧問證。那學者模樣的男人先是吃了一驚,畢竟天宮顧問的地位極高,平時很少能見到,隨即自我解釋道,「我是南州大學歷史系的碩士研究生,過來協助導師工作,你叫我小何就行了。」
張鵬自稱「蓮花山來的小張」,然後直奔小何所指的帳篷。半路上,他遇到了兩位熟人。
「哦,你怎麼也來了?」戴主任愕然道,身邊的薛白也是一臉驚奇。
「六子中了食腦蟲,我來找幾位師太幫忙。」由於事態緊急,張鵬沒作解釋,直接說出目的。
「四位師太在祠堂里喝茶,不在帳篷,我帶你去。」戴主任看了眼張鵬身後的黃毛,然後拉着張鵬走向不遠處的老房子。
到了祠堂門口,朝內望去。天井裏,四名穿着深色緇衣,背着長劍,手持拂塵的中年尼姑正圍坐在木製的方桌旁,拿着小白瓷杯,喝着茶。
看到張鵬,其中一名皺了皺眉頭,素手一揚,一杯子砸在他身前的麻石地板上,碎成數塊,然後淡淡地說道,「清修之地,非請莫入。」
剛見面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但有求於人,張鵬也只能忍氣吞聲,雙手合十,行佛禮說道,「四位師太,我朋友被食腦蟲侵入耳中,現在生命垂危,懇求出手救治,感恩不盡。」
「嗯?」那名中年尼姑皺了皺眉頭,走出祠堂。周福源和張勝連忙把黃毛放在地上,平躺着。中年尼姑蹲下來,翻過黃毛的頭,看了看他流血的耳朵,又掀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起身說道,「邪蟲入腦,卻不是什麼大事。我給你寫個方子,煮了喝下,邪蟲自會鑽出來,一棍打死便是。」
不一會兒,中年尼姑就寫了張藥房,周福源和張勝趕忙出村抓藥,張鵬和戴主任、薛白着將黃毛搬到天宮辦事處的帳篷里,蓋上被子。
大約兩小時後,周福源兩人抓完藥回來,用磚頭和石塊砌了個爐灶,現場煮藥。再過了半小時,將煮好的要給黃毛灌下去,然後把他放在空地上,盯着他的耳朵,以防食腦蟲跑出來。
「吱吱吱……」
不知過了多久,黃毛耳朵里傳出細小的蟲鳴,然後一隻渾身帶着粘液的蟲子,掙扎着,從他耳朵里鑽出來。落地後,它虛弱地爬着,想要逃走。一隻大鞋從天而降,「咔嚓」的一聲,將它踩得支離破碎。
隨後,眾人七手八腳地把黃毛搬回辦事處帳篷,又找營地里的急救醫生給他打了瓶抗生素。直到傍晚時分,黃毛才醒過來,神智還算清醒。大夥見狀,終於鬆了口氣。
黃毛的事情剛解決,張鵬又坐不住了,好奇心起,拉着戴主任和周福源去看巨型棺材。
靠近竹排山,才知道那棺材有多大。七八米寬,三十多米長,十多米高,就像一棟長方形的小樓房。
「開棺了沒,裏面是什麼來的?」張鵬問道。
「還沒呢,準備明天開。」戴主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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