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嬸。我們能在您這借宿一宿嗎?」我問。
「這個,」農婦似乎有難言之隱。
「哦,您不方便就算了。」我說。
農婦一拍大腿:「那倒不是,我和當家的這屋小。你們這,這麼多人他擠不開啊。你們要是不嫌棄啊,就在我們家那間柴房住一晚?」
也是,這戶人家只有這兩間茅草屋。我們這一幫子人住哪兒都是個問題。不過,總比露宿野外強。
「那個大嬸,沒關係。我們只要有個地方睡覺就成。」我對這農婦倍感親切。
父母去世以後,我就進了孤兒院。孤兒院一日三餐雖然不愁,可是親情已然不在。
這農婦讓我想起自己的媽媽,她也同樣把我當成她的兒子。
「好好好,那我去收拾收拾。」說完農婦進了柴房。
她說的收拾,無非就是把柴房裏的那些雜物歸攏一下。這是個家徒四壁的貧苦農家,連件像樣的東西都沒有。
比起那些因戰亂顛沛流離無家可歸的難民,這種家庭可算天堂了。
「我說老傢伙,你那時光機能不能修好?我們穿越個像樣的時代吧。至少別是這種戰亂時代。」我看着老狐狸,我說出了所有人都想法。
老狐狸搖了搖頭:「沒有技術和零件,時光機沒有修好的可能了,短時間內別想了。」
阿毛站起來:「要我說我們也別去找那個什麼劉備了,管我們什麼事。」
「阿毛說的對,管我們什麼事。我們為什麼要去投奔劉備?」我問。
「不然呢,去哪兒?」老狐狸看着我。
「我說那啥,這農婦這麼熱情。我們在這多住幾天再說。」猴子道。
「就這個農家,就我們幾個。人家養得起嗎?吃不了三頓,就把人家吃光了。」我說的是實話。
「明早我們就走,去樊城。找劉備。」老狐狸堅持。
「去了怎麼說噻?說我們是來投奔的?就算劉備收留了咱,不曉得咱有什麼本事讓劉備重用?搞不好人劉備把咱們送到軍營當個小卒嘞。」武大郎說出了他的擔心。
「這倒不至於吧。」西門慶說的輕鬆。
「怎麼不至於,人家劉備有劉關張,謀士有諸葛亮。要咱幹啥,你們怕沒幾個人會寫繁體字吧。再說,怎麼去?沒有盤纏,沒有馬匹。幾百里路,走着去?」我不知道老狐狸怎麼想的。
「那就先找個附近的城鎮,先想辦法搞到錢再說。」老狐狸下定了決心。
那好吧,也就只能這樣了。
男女授受不親,好在鄉下人也沒講究這麼多。但農婦還是把柴房用柴火隔出一個單間給了葉纖纖。
唯一的被褥,那是農婦兒子的。給了葉纖纖。
第二天我們拜別了農婦,農婦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千叮萬囑。讓我見到他兒子的時候一定要讓我捎個口信報下平安。
我撒了一個謊,平生無數個謊言中一個讓我心痛的謊言。我答應農婦,一定會找到他兒子。
我換上了衣服,農婦兒子的。穿一身曹營軍服太過招搖了。
衣服很合身,農婦兒子應該和我體型差不多。
老狐狸他們還是穿着夜行衣。一個貧家農婦沒有那麼大能力給每個人一件衣服。
實際上,我穿的這身衣服是他家唯一的多餘的衣服。
葛狗蛋,葛家村。我想我能遇到這位農婦兒子的幾率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農婦家的男人去村里打聽到往西南走幾天就到了鷹城。
我們又走了一天,到處都是殘桓斷壁。時不常的就看到一堆堆累累白骨。
沉默,每個人都在沉默。不是為了前方的漫漫長路,不是為了我們一天滴水未進。而是對一路所見所聞感到的我們稱之為憐憫的東西。
烏鴉站在白骨上啄食腐肉,啄幾下抬起頭看看四周有沒有危險的存在。或者是它在尋找有沒有其他更美味的腐屍。
野狗在撕咬着屍體。它們本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看家護院是它的職責。可飢餓使它們已經完全變成了野獸。
我們開始麻木,見到了太多的屍骨和廢墟。我們已經麻木。
我們沒有昨天那麼幸運。黑夜降臨,我們未找到一塊棲身之地。
沒有人再去抱怨老狐狸,管他什麼事,他又不是真的神仙。至少我們還活着。
夜色已經深沉,前方的路還很漫長。
火光,夾雜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湮邪的笑聲。
前面出事了,我們加快了腳步。
我們衝過去,下面是個坑壁土坡,土坡下面是個村落。
火光就是從這裏傳出,茅草屋夾雜着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無數的屍體。
那是些手無寸鐵村民的屍體,有男人,婦女,老人和孩子。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
幾十個士兵,確切的說是潰兵。他們圍着火堆,幾個村姑少女被他們圍在中間。
少女們尖叫,哭喊。這更增加了這些士兵的欲望。潰兵們奸笑着,邪惡的目光放佛是來自地獄的眼睛。
一個士兵用他的長矛挑起一個嬰兒,嬰兒尚未斷氣,還在斷斷續續的哭喊着。
那名舉着長矛的士兵騎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嬰兒的母親。
母親顧不上自己正在被撕扯的衣服,她趴在地上舉起雙手,想在虛空中抓住她的孩子。
士兵一邊笑着,一邊撕扯着婦女的衣服。
憤怒如洪水般湧來,我們目憎欲裂。
我們沒有勇氣,沒有勇氣改變這個世界,沒有勇氣做一個拯救世界的超人。甚至沒有勇氣去做一個好人,我們只想偏安一隅的在這個動亂的世界找到一個容身之地。
憤怒給了我們勇氣,我們每個人都被眼前這地獄般的場景深深的激怒了。
我承認生活中我很懦弱,懦弱到殺只雞的勇氣都沒有,他們也大抵如此。
可現在我們的腦海已經被怒火填滿,仇恨的種子已經在我們心裏發芽。
沒有人指揮,甚至是沒有人下達命令。
我們幾乎同時的沖了下去,向着數倍與我們的潰兵沖了下去。
憤怒並不代表我們沒有腦子,潰兵不如匪,流兵即為賊。
他們已經毫無鬥志,潰敗使他們的獸,性從心底爆發。於是他們都變成了一群畜生。
原諒我找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他們根本就是畜生不如。
我們哇哇大叫着沖了下去,帶着對弱者同情復仇的怒火。
這幾十個潰兵愣住了,在他們眼裏我們這些打扮奇怪,留着短髮。一身黑衣的傢伙們無異於山魈野鬼。
我們齜牙咧嘴,咬牙切齒的怒吼着,咬死你。
「鬼啊!」潰兵中有的人反應過來,扔掉了手中的長矛就想逃命,於是眾人跟着四散逃跑。
「吳桐隊長,等等我。」不知道哪個潰兵這麼喊了一聲然後跑的沒影了。
風聲鶴唳,使他們草木皆兵。潰兵毫無鬥志,遇到比他們強的,他們甚至還不如一群綿羊。
冷麵獸和葉纖纖率先衝進去,他倆赤手空拳,輕鬆的解決了幾個潰兵。
我和阿毛還有猴子在一起,我們不會格鬥,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潰兵們早已嚇得四散奔逃。
我們逮住一個嚇傻了的士兵,阿毛用自己的身體當武器撞了上去。
那名士兵被撞出數米,我和猴子撲上去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用盡我平生之力。
我回過頭,武大郎和西門慶比較聰明。他倆早就搶過潰兵扔在地下的武器沖了上去。迅速的撩倒了一個士兵,錘子舉起石塊狠狠地砸在了那名潰兵的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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