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密卷 425，洗髓經

    陳清清了清喉嚨緩緩說道：「通常練武之人只知道修煉靈力，卻不知靈力原本也是有不同的。靈力分為兩種，一種是普通，另外一種則是精純。現在你體內的靈力，依我來看，只能算作是普通靈力中的佳品，距離精純還有很遠的距離。」

    程陽愣了愣，他從不知道原來靈力還有這種分別。

    「先前你無法掌握匕首，我讓你提升實力。」陳清又道，「其實實力的提升有很多種方式，進階突破是提升，細節打造也未嘗不是提升，有些時候精於細節會讓你有意外的收穫。」

    「可是靈力的品質也是因人而異的吧？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是否表示我只能擁有普通品質的靈力呢？」程陽問道。

    「未必。」陳清搖了搖頭，「至少我知道的方法就有一個——彼蒼山河圖，在這圖內有一處地方可以讓你的靈力獲得淨化，只不過過程相當的痛苦。我想如果在那裏修煉洗髓經，你應該很快就會有所收穫。」

    「我不怕！」程陽一聽就興奮起來，「只要能有進步，怎樣的苦我都吃得下。」

    「呵呵，話先不要說的太早。」陳清笑了笑，身形一動，便消失在空氣中。

    程陽眼睛眨巴了一下，心神一動也進入了山河圖中。

    呼嘯的北風如看不見的刀子一樣刮在他的臉上，每一口呼吸都變成了折磨，只不過是一個呼吸的功夫，程陽已經覺得自己的氣管快要裂開了。

    「景物又發生變化了。」程陽吃驚的看着眼前的萬丈高山，只不過這裏不再是青蔥翠綠，而是一片白茫茫。

    「是的。」陳清道，「你的心境發生了變化，所以這山河圖內的景物也就隨之變化了。」

    「我的，心境？」程陽喃喃自語，這段時間以來他根本就無暇顧及自己的心情，望着眼前的萬仞雪山，他在想究竟是怎樣的心境造就了這樣一幅場景。

    「如今的你已經站在了六方門的巔峰，放眼整個六方門你已無可匹敵。」陳清說道，「其實在你內心深處，已經隱隱產生了孤傲的情緒，只是你或許還未曾覺察，而這種情緒將會是你未來前進道路上的最大障礙。」

    程陽皺眉，他表面上沒有任何變化，事實上陳清的話已經讓他開始反思：「或許真的是這樣吧？可是一夕間就變成這樣是為什麼呢？」其實昨天他還在山河圖內練功呢。

    「變化不是突然的，而是有一個積累過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你現在意識到了就是好的，跟我來吧。」陳清道。

    行走極為艱難，可以說擁有山河圖以來，這是程陽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這裏條件的惡劣。看不見的風攪動着看得見的靈力，在天地之間瀰漫着，讓他每走一步都會有萬仞加身的感覺，無數看不見的刀子正在他身上割下去。

    痛楚劇烈且持續，一直到程陽跟隨陳清來到山腳下的一個凹口處為止，風在這裏莫名其妙的停止了。

    陳清轉身看了看程陽，面色嚴肅的說道：「你再仔細考慮用一下，確定能夠承受了，我再帶你進去，順便告訴你，這裏面的痛苦程度之巨，或許會讓你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我確定！」程陽毫不猶豫的說道。

    陳清點了點頭，他袍袖一拂，一道金色的光芒閃耀開來，同時一道半球形的風瞬間升起，將程陽整個人都拋到了半空中。在這一霎那，程陽還來不及吃驚便忽然間呆滯了一下，而後便陷入了深深的震驚當中。

    「好強的勁道！」程陽除了驚訝還是驚訝，這是他認識陳清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他的實力，而或許這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他以前也曾聽師傅說起過，實力超絕者可憑藉自己的靈壓使對手的心神陷入恍惚狀態，不過這必須得達到一定的層次才行，比如說武神境。可是，陳清，武神境？程陽不敢想像。

    那半球形的風罩在地上，內部不住的盤旋着，地面上的積雪都被攪飛起來，形成了一道暴風雪龍捲風。片刻之後，龍捲風中漸漸出現了一個黑洞，而後把半球形風罩便倏的消失，可龍捲風卻並不對半球形以外的區域產生任何的作用。

    「這是……」程陽有些疑惑的看着陳清，他現在越來越懷疑陳清的身份了——一個擁有這麼超絕實力的強者，怎麼會死在這彼蒼山河圖內呢？而且靈魂還被羈絆，不知在這裏滯留多久了。

    「這裏就是我說的那個地方。」陳清道，「不過你得自己進去，而且每一次必須呆足兩個時辰，當然你也只能呆兩個時辰，到時候會自動放你出來。」

    「前輩，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程陽望着他道。

    陳清撫須輕笑：「呵呵，我幾乎能夠想得出你要問我什麼，不過現在還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你先去做自己該做的事吧。」說完，陳清的身形便漸漸的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中。

    程陽怔怔的望着他消失的地方，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團扯不清的絲線當中，而在絲線背後或許會有什麼他早就該知道的事。

    甩了甩頭，程陽集中精力，深呼吸一口，往那團暴風雪形成的龍捲風中央黑洞中走去。天地之間充滿了凜冽的寒意，尤其是在靠近黑洞的時候。然而程陽還沒來得及感受什麼，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吸的凌空飛起，猛然往黑洞內飛去。

    一片純黑色的虛空，四周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沒有壓力，沒有風，程陽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這就是陳清前輩所說的地方？」程陽皺眉，「可是分明沒有什麼痛苦啊？」

    然而程陽很快就知道自己這結論下的太早了。

    幾乎是在瞬間，一股狂風捲來，將正漂浮在虛空中的程陽卷了進去。這風是熱的，說熱或許還不足以形容它，因為很快程陽就感受到一股灼人的溫度撲面而來。

    這灼燒的溫度起先像是溫水，後來是沸水，而後便是如火山噴發一樣的溫度。匕首也曾燙手過，但是程陽現在感覺到，跟這空間內的溫度相比，匕首給他的警告算是小兒科了。

    「好熱！痛！」程陽忍不住痛呼起來，然而似乎他越是呼喊，這痛便越多幾分，很快就讓他連聲音都發不出了。

    「洗髓經，對，洗髓經！」程陽在痛苦和灼熱當中，勉強分出一絲神智來，他想起自己來這裏受這煉獄一般折磨的原因是為什麼了。

    黑暗且灼熱的虛空當中，程陽深呼吸一口，盤膝坐定，雙手成掌交錯橫放在腹部。

    「時間、空間和力量的組合，古往今來，四方上下，這就是宇宙……」程陽心中默念着，「可是時間、空間以及力量分明是三種截然不同的東西，怎麼能夠組合到一處呢？」

    「不，或許現在我想的太多……」程陽搖了搖頭，「洗髓經深奧難懂，若一開始就這般求進，只會令我被困在這個問題當中。」

    放過了洗髓經扉頁這令他琢磨許久卻依舊不明白的一句話，程陽直接進入主題。過目不忘，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古大山對他要求十分嚴苛，所有的口訣都只說一遍，這也就造就了程陽過目不忘的本領。

    洗髓經深邃難懂，然而程陽卻先把它背了個滾瓜爛熟，此刻閉目凝神，第一章的內容便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氣無靈不運，靈無氣莫着，交並為一致，分之莫可離。」程陽默念着，「看來這所謂的氣就是指元氣了，靈則一定是靈力，靈力與元氣交織不可分割，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從修煉以來，修煉者的體內就有元氣的存在麼？」

    「如果元氣一開始就存在，為什麼我從來沒感受到過呢？」程陽越想越覺得不解。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程陽置身於這黑暗的苦海當中，灼人的溫度在不斷攀升，給他帶來痛楚卻又不對他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痛在持續着，很快程陽的衣襟便全被這汗水打濕，黑暗中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呼出的氣體都已經像是沸騰的蒸汽一般，他甚至擔心，這樣持續下去，遲早他的血液會被全蒸發掉。

    「元氣，精氣神！」程陽忽然間想道，「對了，人時常都會感到精神振奮或者萎靡，這不就是元氣麼？當精神振奮的時候，修煉速度也會隨之提升，而精神萎靡的時候會什麼都不想做，靈力和元氣，大概就是在這種時候契合起來的吧？」

    「沒有精神力的情況下，任何的修煉都是徒勞。」程陽越來越興奮，他感覺自己距離那真相已經很近了。

    苦痛在持續着，程陽也在繼續領悟着，在他的腦海中，紫色的靈力化成一條龍，正在騰飛着。而當程陽凝神準備去看那龍的模樣時，卻赫然發現，原來這條龍居然沒有眼睛。

    「沒有眼睛，便沒有神韻，這便是我現在的靈力麼？」程陽興奮的想着，「沒有元氣的指引，我的靈力便如同朽木一樣，乾澀的被我拿來攻擊或者防禦……可是我該如何給這條龍點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