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雪被顧戾澤看着,一直在禪室之中煉蠱。
那麼一個修心靜身的地方,做這種事情,顧清雪有些不明白父親是怎麼想的。
最關鍵的是她感覺到顧淺生不好。
顧淺生是她情蠱所系,通過特殊的手段,她能有朦朧的感同身受,她不知道父親究竟要做什麼,只知道眼下發生的事情同她的預料一點都不一樣。
她以為父親肯將顧淺生捉來,是同意他們在一起的,所以她不明白,為什麼情蠱中到顧淺生的身體之中之後,顧戾澤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她以為是顧清雲同顧戾澤說了什麼,所以此刻雖是被她帶出來的,顧清雪的一雙眼睛看着顧清雲仍是滿滿的怨恨,「我算是看清你了,居然還跑去告狀。」
「明明是你自己糊塗。」顧清雲的語氣卻有些意味深長了,「你知道父親為什麼會捉顧淺生麼?」
「自然是因為我喜歡他。」顧清雪當即答道。
「笑話。」顧清雲不屑道,「你的喜歡就那般值錢。」
顧清雲看着顧清雪的眼睛,「蠱道世家,以女為尊,顧淺生的存在,只不過是能為你天賦提高的血祭罷了。」
「你知道我和父親為什麼會幫助你麼?」顧清雲看着顧清雪震驚的面龐扯動唇角,「等你引靈蠱入體,成就天蠱,自然可是解除我和父親體內的蠱蟲反噬。這下,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幫你捉來顧淺生了吧。」
「無謂的感情和血脈相連的親人,我想你能分辨出來,什麼對你來說才是更重要的。」顧清雲拉着顧清雪上了馬車。
車廂之內一片寂靜,耳畔只剩下了馬蹄的聲音。
「而且,顧淺生根本配不上你。」顧清雲惡意的眯着眼睛。
顧清雪一瞬間看不懂這個自小同她一起長大的哥哥了,這是她的親哥哥,在顧淺生之前從未同她有過絲毫的爭執,
他關心她,愛護她,將最好的東西留給她。
可是現在這個人用着刻薄狠戾的語氣在跟她說着話,說着她聽不懂的話。
顧清雪突然明白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看着他,「你和爹爹將我當成工具?!」
「傻姑娘,你瞎想些什麼。」顧清雲面上的表情迅速變化着,很快變回了當初的溫柔,「你是我的妹妹,永遠是我的妹妹,但是,你絕對不能和顧淺生在一起。」
顧清雪整個人靠在馬車車廂的一邊,突然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自己瘋了,喜歡一個人居然想出囚禁的手段,而她的爹爹溺愛她,哥哥也毫無保留的幫助她實現心愿,原來他們才更加可怕。
為了逃避所謂的反噬居然要害別人。
難怪。
難改他們聽到自己情蠱在淺生哥哥的身上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情蠱所在,意味着她顧清雪是絕對不可能出手傷害顧淺生的,自然顧淺生體內的靈蠱她也無法替換成她自身的本命蠱。
顧清雪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她盯着顧清雲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看來他說的是真的,你們都錯了,他身體裏若還有靈蠱,我的情蠱怎麼能順利中進去呢。」
「你們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我卻可以的得到想要的人。」
「你瘋了麼?顧清雪。」顧清雲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清醒。」
顧清雲不再說話了,「希望你一會兒還能像現在這樣。」
顧清雪在車上時候不懂他的意思,可等馬車進了莊園,她駕輕就熟的走着去往顧淺生房間的小道,站到門口的時候,突然不敢開門了。
門口一左一右的守着兩個凶神惡煞的大漢,看見顧清雲的身影之後恭敬的鞠了個躬。「公子。」
「你們先退下。」顧清雲衝着二人擺了擺手,那二人聽話的離開了附近。
顧清雪走過去,站在門邊,她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餿味。
顧清雪抬起的手指有些顫抖,終究她還是定了心,一下子推開了屋門。
陽光下揚起了一堆飄起的塵埃,她一眼便看到了蜷縮在床旁邊地面上的身影。他蜷在角落裏,將頭頂在膝上,聽見門口傳來的聲音也沒叫他動彈一下。
一雙手被鎖到了身後,銀亮的鏈子一直延伸到床頭,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
「這個樣子的顧淺生,你還會喜歡麼?」顧清雲自以為是的道,「你看他那麼髒,我連抬起他的下巴都覺得髒手,這麼一個人,我看清雪你可以廢了你的情蠱了。」
憤怒。
顧清雪覺得自己從未這樣憤怒過。
她一雙拳頭握的死緊,口中的皓齒磨的吱吱作響。「顧清雲,你混蛋!」
她一邊罵着一邊出手衝着顧清雲揍了過去,左手手腕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把明亮的彎月匕首。她顯然動了真怒。右手叫顧清雲避開的一拳轉眼也摸向腰間,摸出了另一把纏了布條的短刃。
「顧清雪,你真的瘋了!」顧清雲不解的罵出聲。「他這樣了你還喜歡?」他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
今天之所以會帶着顧清雪到這裏來,是因為他志得意滿的告訴父親,自己已經將顧淺生整成了另一個模樣,清雪絕對不會再喜歡他,邀功一樣的帶着人過來了。
結果事情似乎沒像他想像的一般發展。
「愛人和像你這般齷齪的親人,誰說我一定要選你了,無恥。」顧清雪招招冷厲,顧清雲只是一直避讓着,只在顧清雪一刀衝着他面門而來的時候才抬起摺扇打向顧清雪的手腕。
「他是愛人?他未必愛你吧?別忘了,他落得現在這樣的境地,也有你的功勞。」
顧清雲不開口刺激她還好,一開口顧清雪更怒了。
二人你來我往的在這間小屋之中鬥了起來。
顧淺生一直呆在角落,連頭都未曾抬起過一次。
恍若那裏只剩下了一具驅殼一般。
顧淺生確實是在走神,他聽見有人在彈琴,絲竹之聲如在耳畔,煌煌仙樂仿若在九天之上奏響。那人一襲黑衫,安靜的坐在那裏,周遭儘是與之毫不相搭的迷濛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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