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紛飛之際,一份告天下書從虎牢關而下,抵達了益州巴郡,進入了牧景的手中。
「半月破虎牢,一封告天下書,還能這麼玩啊!」
昭明閣中,牧景召群臣商討此事,他跪坐案前,略帶玩味的眸子在審閱這一份的詔書,嘴角不經意之中揚起了一抹的笑意:「這個皇甫嵩還真是讓我感覺意外了!」
事情至此,已是清楚。
一開始牧景還擔心不要不要的,但是現在,牧景倒是的有一種可以坐下來了看戲的感覺了。
皇甫嵩的目的,這是要召天下諸侯之兵,征討董卓。
從他一開始放棄南陽,進入壽春,討伐的袁術,就已經是他的計劃一部分,但是他打壽春的兇猛,足以迷惑了所有人,包括牧景,隱匿了他的心思。
誰能想到,他會在打下壽春之後,突然之間兵鋒北上,在亂局之中取虎牢,打開關中大門呢。
但是這對於牧景來說,不是壞事。
是好事。
他們本來只是想要逼反皇甫嵩的,但是皇甫嵩給了他們一個意外的驚喜,不過牧景還有一些疑惑,問:「從壽春北上,至虎牢,何之千里之遙,他怎麼可能瞞得住所有人的耳目,直去虎牢?」
這個年代行軍,本來就有些艱難,而且超過上萬人的大軍,想要穿透豫州兗州,重重關口,悄無聲息的兵臨虎牢,牧景自問他自己做不到。
「主公,這事情我已經讓景武司去查了,剛剛有消息,他借用了我們的旗號!」
黃忠拱手,道:「從壽春北上,九江十室九空,本來注意力就在壽春,不會有人的對他的兵馬感興趣,所以他悄無聲息的離開,進入了豫州,他變幻旗幟,改變裝束,而且化整為零,字少兵分十路以上,以我們的名義街道,剛好我們的大軍正在進攻的許縣,截斷呂布的歸途,就給了他最好的一個渾水摸魚的機會,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我們的兵馬!」
想到這裏,黃忠有些敬佩此人起來了:「單單是從這一點,我們就可以看得出來,皇甫嵩不僅僅在戰場上有敏銳的反應,他對麾下兵馬的執掌是非常精細的,不然他做不到化整為零之後的計劃!」
「悄無聲息的通過的豫州,一下子就進入虎牢之下,這時候西涼軍都沒有反應過來,虎牢本來兵馬不多,讓他打了一個突然,攻破虎牢,實屬正常的事情!」
「不過着其中,他們付出了多少汗水,就不得而知了!」
「即使讓他拿下了虎牢,西涼也不會坐以待斃,以西涼軍的強大,他就不怕西涼軍會反撲嗎?」劉勁冷聲的道:「以他的兵力,他根本擋不住多久時間!」
「所以才有了這一份告天下書!」
牧景淡淡的說道。
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告天下。
一般情況之下,有莫大的冤情,或者有莫大的消息,願與天下分享,就會出現告天下書,這種詔書,各大諸侯都發過,內容不一,有好有壞。
比如明侯府執掌益州的時候,也發出了告天下書,讓天下諸侯派出使者覲見,承認自己的地位。
可皇甫嵩的這一份告天下書,分量太重了。
這又是一份勤王詔書。
「這一份召天下書文筆很華麗,操刀之人,不可小覷,上面清晰的表達出了他們的意圖,先是力數董卓十大罪行,然後召天下諸侯之兵,清君側,靖國難!」
胡昭凝視這一份告天下書,還有上面的那一份聖旨的拓本,微微眯眼,沉思了半響才說道:「我們一直在逼迫皇甫嵩反董卓,但是我們還是小看的皇甫嵩的野心了,他就要一棍子打死董卓!」
「當今天下,亂局已定,漢室沒落,群雄並起,如若十年前,或許昭告天下,尚能召來勤王之軍,但是如今,還有幾個人願意出兵,為漢室而戰!」
劉勁不解:「我怎麼感覺這皇甫嵩有些傻啊!」
「他不傻!」
牧景抬頭,眸光閃動一抹亮麗的光芒,幽幽的道:「他這是立場綁架!」
「立場綁架?」
眾人看着牧景,不是很明白。
「皇甫嵩想的很明白一點,單憑他一個人,是沒辦法收拾董卓的,所以他才如此曲折,如此冒險,若非為了這一份告天下書,他可以直接從武關殺入長安去!」
牧景解析的說道:「他一定要攻取虎牢,因為虎牢這裏代表不一樣的意義,當年關中諸侯討伐吾父,就是在這裏動兵的,從某種意義而言,這裏具備集合天下諸侯的位置!」
「他明知道天下如今,漢室影響力已薄弱到甚至已經無法讓一種諸侯的去聽命,為何還要這樣做,那是因為他要榨取還是最後的存在力!」
牧景長嘆一聲:「不管我們怎麼不在意漢室,始終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當今天下,在百姓的眼中,始終還是大漢朝,還是劉漢江山,這就好比袁術稱帝的時候,不管是誰,首先都會表態,出兵的平叛!」
「名不正則言不順!」
「我們執掌一方,用了還是朝廷的名義,如今他皇甫嵩要清君側,靖國難,那是一種大義!」
「這種大義如果只是限制在虎牢關,自然不會有人理會他,然而他發出了告天下書,這一份告天下書,不僅僅我們能看到,全天下的人都能看到!」
「他是用天下大義來逼迫我們,讓我們選一個立場,要麼就是叛臣一系,要麼就出兵平叛!」
牧景笑了:「很聰明,也是很老道的一個辦法,這是一個明謀,即使我們明知道他的謀算,也只能按照他的謀算在去做!」
「主公說的對了!」
胡昭低聲的道:「我們才剛剛接到這一份告天下書,天下很多城池,就已經的有告示,百姓已經看到了,即使我們藏起來,也無濟於事!」
「皇甫嵩有這等的影響力,能把告示放下到我們的城池之中來了!」劉勁倒吸一口冷氣。
「皇甫嵩是沒有這樣的人力物力的,但是如果加上關中世家,那就未必了!」
牧景斟酌了一下:「而且我認為,他是有盟友的!」
「盟友?」
胡昭疑惑了一下:「當今諸侯,誰與他同謀?」
「不是曹孟德,不是的孫文台,至於劉景升,他估計看不上,我猜測,不是的劉備,就是的袁紹!」牧景道。
「那此事他能做成嗎?」黃忠問。
「能,或者不能?」
牧景道:「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他幽幽的道:「這又不是十年前,十年前漢室還有強大的影響力,曹孟德一份詔書,就能讓天下諸侯,集合關東,征討吾父,那時候,諸侯之中,依舊有不少忠義之輩,可如今呢?」
牧景有些諷刺的說道:「我不敢說,天下人都不認識那個皇帝了,但是最少,我不認,皇帝都不認識,怎麼認朝廷,誰有會出兵增援,各家門前掃各家雪,朝廷與我何干!」
「主公不打算出兵?」胡昭看着牧景,小聲的問。
「出兵還是要出兵的!」
牧景卻搖頭了:「不管我認不認天子,認不認朝廷,敵人就是敵人,這時候不打,什麼時候打,而且我不出兵,早晚西涼也會南下取我益州,把戰場放在敵人境內,總比益州成為戰場好!」
他緩緩的站起來,眸光眺望前方,道:「我已經命令陳宮上北境與黃劭聯合坐鎮,但是這還不夠,漢升!」
「在!」
「你這個歲末要辛苦一下了,你親自率南中軍北上的北境,匯合黃劭陳宮,厲兵秣馬,等待北武堂的軍令,沒有軍令,任何兵馬不得出擊,只要捍衛邊境線就行了!」
「遵命!」
黃忠點頭。
「我們出不出兵,不在我們,在皇甫嵩!」
牧景沉聲的道:「如若皇甫嵩能造出一個大勢,天下諸侯圍關中,那我們就助他一臂之力!」
「如若這樣,那皇甫嵩最少要在虎牢關熬過這個寒冬!」胡昭目光毒辣:「天下諸侯反應,需要時間,不得不說,寒冬動兵艱難,這個時機,他選擇的太好了,要是春夏之際,或許熬不住一個人,我們還沒有出兵,他就已經戰死了,可如今,冬雪紛飛之際,西涼軍也不好大規模的調動,只要他能在這段時間握着虎牢關,熬過這個寒冬,擴大勤王的影響力,那麼他才能逼迫天下諸侯不得不出兵!」
「能不能熬得住,看他本事吧!」
牧景笑了笑:「譚宗,景武司給我死死的的盯死虎牢關,一天一報,任何消息都不要錯過,接下來,西涼軍一定會不惜代價,吃掉皇甫嵩,這樣才能挽回影響!」
「諾!」
譚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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