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坊 十二：新的開始
堂內的眾人正在抹桌子掃地收拾着，準備關店打烊。
「月銀可少了？」掌柜坐在一側，使了個眼色與林湘。
聞言，林湘搖搖頭，「不曾。」
「恩……」掌柜的忽而皺起眉頭，顯得似乎有難言之隱。
林湘見此，復又垂首看了看自己掌中的銀兩，想了想，片刻，忽而腦中靈光一閃，似明白了些什麼。
「聽說你還有個弟弟——」掌柜的話頭一轉，忽而道。
林湘點點頭。
然後掌柜的就開始東拉拉西扯扯，嘰嘰咕咕半天，硬是亂七八糟的能說的都說了一通。
林湘一臉平靜的看着對方，隱隱約約已經猜出她什麼意思了。
末了，掌柜的忽而嘆了口氣，抬頭看着林湘，目光灼灼：「工錢也多發與你了一些，明兒起，你就不必再來了。」
此話一出，頓時，堂內的丫頭和夥計停下手裏的活，紛紛側臉往這邊看——
一時間，酒肆安靜如斯。
只有廚子大叔聞言，臉上露出一個瞭然得意的笑容。
林湘依舊目光平靜的看着對方，聞言並沒有出口反駁或者求情。
「我們這家酒肆開門的時間也着實算不上短了，每月進賬都是有數的，只不過——」說着，掌柜的話頓了頓，想說些什麼，卻忽而嘆了口氣：「總之，現在生意有些不好。」
沒錯，沒錯。所以你快些滾吧，掌柜的一旦下定決心，就是怎麼求情都沒用。廚子大叔在一旁聽着，心裏迫不及待的想着。
生意不好？
聞言，林湘覺得有些可笑了。
掌柜恐怕想說的話沒說完吧，這月事故發生頻繁，前前後後折損了不少銀兩，所以進賬並不如以往多，所以覺得這事與自己有一定關聯，當真是信了那廚子大叔的話，把自己當成不祥之物了。
說句實在話，生意好不好與她牽連不大，鬧事的人也不是她引來的，那天自己不過湊巧幫了他們一把，結果反倒最後一切被賴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因為廚子大叔在這酒肆幹了許多年，掌柜的下意識的會有袒護之心，而自己，則是在酒肆幹了不到一個月，做了兩次菜罷了。
「我知曉了。」林湘點點頭，將手掌中的銀錢包好。
掌柜頓時吃驚的微微張大了雙眼。
一側聞言的廚子大叔表情頃刻也有些呆滯。
林湘眼角餘光瞄到着一幕，心裏越發覺得好笑。
恐怕自己的作為與她們所想的不一樣罷。想着，林湘又道：「多謝掌柜這一月的收留。」
這話頓時讓掌柜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對方竟然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說，就這般……答應了？她還準備了好些回絕的話，豈不是……丁點沒有用上？
只聞林湘又道：「林湘就在這與掌柜告辭了。」說罷，便轉過身與店裏的小夥計和丫頭們道別去了。
對方走的乾淨利落……這，這，這頓時就讓掌柜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了。
廚子大叔此刻的表情也很是精彩，五顏六色和調色盤似的，他原本想看林湘哭饒求情被拒！不曾想願望落空了。
這實在說不過去啊，前兒個還一個勁兒求情，今兒的態度卻……想着，掌柜不禁暗道：難道對方也早對酒肆心生不滿，老早就不想幹下去了？
這一想，心裏頓時更加不是滋味兒。
一個窮丫頭片子，有什麼資格對自家酒肆挑挑揀揀？要不是自己好心收留了她，她不知在哪喝西北風呢，竟還有怨氣！
想着，越發覺得心中怒意騰升，「噌」的一下，掌柜的便站起身，往堂內走去。
……
待出了酒肆，林湘站在空曠的街道上，一時間心裏還有些感慨。
畢竟是幹了一個月的地方，現下離開不可能沒有丁點感覺。
至於她為何不曾求情自然有她自己的計劃，原本，她還正在為難怎麼和掌柜的說，不曾想對方倒是幫她省了個麻煩。
想着，林湘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手裏沉甸甸的銀兩讓林湘分外的安心，不禁又加快了腳步。
「給我來十個肉包子！」站在熟悉的包子鋪前，林湘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老熟人了！
老闆接過林湘遞過來的銀錢，打量了對方幾眼，對方氣色顯然比前幾日見面的時候要好上許多了，人也有些精神了。
掀開籠屜，一大股熱氣騰升，帶着陣陣香氣的白胖大包子在裏面躺着。
「十個！」老闆挑好包子，用紙包包好遞給林湘。
接過包子，道了謝，林湘心情愉悅的便往小廟那邊跑。
……
第二日一早，林湘早早的便從小廟裏出門了，臨走前，從自己的身上掏掏摸摸出二十個銅板遞給林彥，交代：「今兒中午我就不回了，你自己用錢買飯吃。」然後便匆匆離去。
停停走走不知過了多久，穿過幾條街道，林湘在一巷子深處瞧瞧看看之間，停下來。
她有些不確定抬頭看。
「食肆——」默念出聲，林湘啞然，只瞧那牌子有些歪歪斜斜的掛着，漆木腐朽，上面落了一層灰塵，顯得破舊不堪，順着往下看，只瞧兩扇木門敞開着。
林湘抬起腳步往裏面走去——
站在屋內，她只覺眼前一片暗沉，光亮也不大清晰，不得不瞪着眼睛細細四處瞧看。
小屋比她乾的酒肆要小上一圈，但因着屋子小，便沒有幾張桌椅，打掃也還算乾淨，只是裏面空蕩蕩的，半晌了，竟沒有一個客人！
林湘見此，瞬間就有些懷疑自己的決策了。
「哎呦，林姑娘你來了——」寂靜如斯的屋子內，忽而爆發出一陣喊聲，讓林湘抖了抖身子，嚇了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