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梟雄 第七十七章 朝天一棍， 打破羅漢陣

    嵩山。

    自從達摩祖師東渡之後，少林業也威震武林數百年，高僧輩出，是為白道持牛耳者。

    耳畔晨鐘響起，少林寺僧人生活嚴苛，有早晚課之勤，等蘇留到嵩山的時候，正值初晨，金烏東升。

    蘇留凝望着少林屋殿房舍，黃瓦遍覆，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並不是第一次來少林寺，幾乎每一位大師筆下的少林在江湖裏都扮演着一個重要的角色，但是那又是在其他武俠世界裏的少林，天龍一地的少林景貌，與別的世界總有不同。

    一襲白袍，身畔佳人臨風而立，只是站在山門前看着，卻早給人認了出來，如今的蘇留可不是籍籍無名之輩，乃是威震江湖的吞天宮的宮主，江湖中多有忌憚者，又給這吞天宮加上一個魔字。

    一夜之間，江湖格局便已經大變，昔年兩大武林聖地移花宮與靈鷲宮，還有天下第一大幫權力幫，全都歸入其下，聲勢之壯，已經直追少林。

    蘇留身為吞天魔宮的宮主，在江湖裏的形象早被人神魔化了，有人說他天生三頭六臂，是神仙下凡，會使仙法，有人說他是深淵地底爬出來的魔君，愛食紛紜，不一而足，但一致的認為他不是一個尋常人。

    只是等蘇留領着部眾站在了少林知客僧面前，才有人反應過來這個清俊逸氣的年輕人就是傳說中的吞天魔君。

    等等…怎麼有些不太一樣？

    少林山門下的迎客僧人駭的六神無主，事關重大，倒也有僧人即時便飛奔上山，通報傳信而去。

    山頂那沉寂了數百年的巨鍾，再次敲響。

    莫名慈悲的佛音誦唱，縈繞耳間。

    「少林寺除去了一個掃地僧，貌似也沒什麼高手了。」

    蘇留卻沉吟不定，此番他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幾乎是吞天魔宮裏的重要人物，盡皆到場，一個個神情精悍，前呼後擁的，怕不有千數之眾。

    達摩院的眾僧傾巢而出，擁在殿前的廣場上，與蘇留帶來的人遙遙對峙，廣場開闊，本是少林僧眾習武之處。

    少林寺的玄慈方丈死在擂鼓山，連屍體都被虛竹和尚帶了回來，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但是面對蘇留這樣的敵手，少林寺也是絲毫不敢輕慢。

    玄寂大師高懸一句佛號，神色卻依舊急切，道：「蘇宮主今日來我少林，所為何事。「

    少林按照「玄、慧、虛、空「列名，此時玄慈與玄難一併身故，少林寺便有些人才凋零的意思，玄寂素能服眾，自然而然的接管了主持方丈的位置。

    蘇留道：「你該知道，日前我已經將移花宮與靈鷲兩宮收服，歸入吞天宮勢力之下。「

    玄寂嘆道：「江湖之中，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出現過蘇宮主這樣的人物了，如今再上少林，只怕又要大興兵戈了，血流遍地了，何不退去。「

    在他看來，吞天魔宮來勢洶洶，必不能善了，少林底蘊深厚，是江湖諸派之，如果連少林寺都淪陷，那這個江湖都再沒有人能阻蘇留半步。

    「退去？」

    蘇留負手凝立，玩味淡笑，身後數十位高手一字排開，個個目中精光閃動，齊齊露出了冷笑。

    玄渡見得事態不妙，憐星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大高手，傳音道：「師兄，是否請出那一位對敵？」

    玄寂大師雙掌合十，搖頭道：「時機不到，吞天魔宮氣焰滔天，當先叫他瞧瞧我少林的羅漢大陣。」

    一聲令下後，群僧大動，面對蘇留這樣的陣仗，少林寺果斷擺出了前所未有的大陣。

    只見得這廣場之上的武僧齊齊的高誦一句佛號，僧袍便自轉動，棍影翻飛，吞天魔宮眾人但覺眼前一花，數百個和尚層層疊疊，仿佛化作了無數面堅實的高牆，給人一種無法形容的沉重壓力，叫人忍不住屈服。

    憐星美眸之中，微現驚異，道：「素來聽聞少林羅漢大陣威力無窮，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小可。」

    蘇留負手掃了一眼，旋即笑道：「少林羅漢大陣，嚴謹守護有餘，鋒銳進取卻大有不足，到底是佛門陣法，不及兵家殺伐之氣，若有時間，教會本宮弟子一門諸天星斗大陣，也能破了。」

    憐星吃吃笑道：「周天星斗大陣，聽起來好大的威風。只可惜，這些人是萬萬沒有你的才幹，你要現在教他們，卻也晚了。」

    她說的不錯，蘇留精修奇門遁甲，先天八卦易數，造詣也不在東邪黃藥師之下，能創出這樣大陣她是信的，只是吞天魔宮之下幾部高手可沒有學過什麼周天易數，一個個彪悍的很，隻眼巴巴的等着蘇留號施令。

    蘇留不以為然的笑道：「我現你好像越來越調皮了，走，且隨我破陣去。」

    憐星還未應答，蘇留已經牽着她的縴手，一步步的往羅漢陣中走了過去，心裏難免泛起一種奇異的心思：從未有男人敢這般牽着她的雙手，也從未有男兒似蘇留一般的霸氣

    玄渡站住陣腳，先叫了一聲：「務要擒住蘇宮主」

    少林群僧也齊齊的怒吼一聲：「擒住蘇宮主…「

    蘇留此時人在空中，凌空遙遙而落，同時也將這羅漢大陣看的分明，這些和尚奔行之間，井然有序，絕不會步法錯亂，眨眼間便已經出手，手裏自也不止長棍，刀劍俱都有之，一時間，空中刀光劍影，看着全然不像是五百餘人跟在蘇留背後，只落後半步，看着他英挺的背影，一種莫名的甜蜜浮現心頭，只是鐵心蘭等女就心裏氣苦，瞧着兩人運起身法翩然入陣，只好怨自己武功低微，幫不上忙。

    玄寂面上十分凝重，雙臂一震，往上抬了一抬，眾僧便會意過來，再度嘶吼一聲，十分響亮，聲震寰宇。

    於此同時，陣勢重重堆疊，將蘇留與憐星全都吞覆進去，兩人仿佛是江河激流之中兩葉小舟，外人竟然看不見兩人身影。

    蘇留牽着憐星縴手，陷入陣中，外邊便是山呼海嘯，都聽之不見，只能聽着少林僧人激昂奮進的呼喝聲，羅漢陣無時不刻的運轉變動，其中似乎有看不清的玄妙韻律。

    憐星目亂神移，幽幽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才知道，這羅漢大陣，能將數百多人的力量聯合起來，實難破解，少林一派數百年的積累，底蘊實厚，果然稱得上是天下之。」

    蘇留淡淡道：「陣法倒也算是奇妙，不過說是破無可破，卻是誇張了，我翻掌便也破了。」

    正在這時，陣法轉圜之間，數十個僧眾從同伴的肩膀上高高躍起，排成了數列，齊齊出棍，劈空打來，而底下的僧人，卻挺刀掣劍直擊而來。

    這一棍並非是少林寺的絕技，只是平實無比的一棍，然而數十棍一齊打來，空中嗚嗚之聲大作，漸漸的匯聚成江海傾倒之勢。

    憐星縴手微微一緊，指甲嵌入了蘇留的手心之中。

    若說單打獨鬥，少林寺那掃地僧不出，絕無一人是她的對手，但是這一門大陣，玄妙之處可不比單打獨鬥，等於是數百人人從無數個角度對你出手，只要你在陣中，無時不刻都在承受這樣的壓力，憐星或許能憑着移花接玉神功放倒幾十個僧人破陣脫出，但是自己難免也要受傷。

    蘇留拍了拍憐星的手背，道：這陣法瞧着滴水不漏，破無可破，可惜遇着了我！

    無數重佛音高唱之中，一聲清亮無比的長笑聲傳盪出來，蘇留掌中纖腰輕蠻，如踏雲凌波而行，一排排的長棍便打在了地上，齊齊的一聲脆響。

    轟！

    這些武僧都是少林寺的最強戰力，平素也並不是只吃素齋，大魚大肉的養着，到了關鍵時候，果然揮出了叫人震撼的戰鬥力，這無數棍打在地磚之上，青磚都似隱隱的出現了裂紋，地面也跟着顫了一顫。

    玄生大師看着蘇留兩人一拔而起，臉色肅然一變，這便是陣法第一個變化，眼下已經落空，可見蘇留確實是手段了得，當下更不猶豫，運起佛門獅子吼，道：「不必再顧忌，只管使出全力！「

    他對自己百年傳承的陣法極有信心，此時蘇留卻給他一種遊刃有餘的感覺，當下也顧不了多少了。

    只是他卻不知，蘇留在兩雕世界，曾在十萬精銳蒙軍陣中來去衝殺，一槍殺了忽必烈，這數百人組成的羅漢大陣雖然變化精微奧妙，攻防一體，但是絕不足以叫他素手無策。

    少林眾僧齊齊猛喝一聲，刀劍槍棍齊舉，底下的武僧身子躬低，其餘諸僧便踏在他們的背上借力一躍而上，僧袍衫袖招展，場面蔚為壯觀，便跟一堵高牆也似，外邊的人渾然不見這一堵人牆裏邊究竟生了什麼。

    鐵心蘭心情沒來由的緊切，攥着小仙女的衣角不肯放鬆，小仙女翻了個白眼，道：「做什麼？」

    鐵心蘭俏面一紅，總不好說自己心裏擔心蘇留，只好假辭道：「憐星宮主武功高強，該不會有事」

    小仙女無奈之下，又翻了個白眼，道：「姑娘，你擔心蘇留，直說便是了，那個小色鬼四處撩撥女子，你瞧那慕容家的慕容九，早不是處子之身了。哼，我看他是巴不得天下美女都中意他。」

    鐵心蘭微微一怔，臻輕移，果然看到了慕容九神情緊切的看着陣中，心裏微微泛酸。

    「而且，現在已經沒有憐星宮主了，只有吞天宮的憐星護法，你有時間擔心蘇留，倒不如瞧瞧你爹爹，他好武成痴，說不得是要拜在蘇留座下，到時候你又是什麼身份？」

    吞天宮強勢崛起，狂獅鐵戰等一些隱世的高手，也浮出水面，不少便加入了吞天魔宮。

    「這這怎麼可能！」

    鐵心蘭愕然道：「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擔心蘇留？」

    小仙女伸了一個懶腰，纖柔蠻腰盡顯無疑，道：「如果他要人擔心，那他絕不是蘇留，這群和尚絕對不是蘇留對手。」

    鐵心蘭歪着腦袋想了想，眼中卻還是浮現一抹憂色，記憶里蘇留鎮壓十二星相，聚賢莊裏輕描淡寫的挫敗移花宮，包括與憐星宮主的那一戰，可都無法與眼下之決下相比。

    這可是踐踏江湖執牛耳者，少林。

    眼下數百個精悍武僧層層疊疊，東奔西走，廣場上青磚地面鋪就，但也是騰騰作響，灰塵揚起，遮天蔽日，如千萬軍驅馳其間。

    從外邊看，是看不真切裏邊情景的。

    蘇留自空中凌落，便獨立陣中，如處身漩渦之中，少林眾僧僧衣翻飛，攻勢連綿不絕，好像永遠沒有休止，蘇留在前，憐星在後，兩人足步翩躚，凌波微步，一起一伏，雙足也不沾染半點灰塵。

    這兩人在刀光劍影的縫隙之間穿梭半響，沒沾着半點，卻放倒了數十個武僧，只是傷退了數十個，還有數百個等着他們，一時只聽見少林眾僧的高呼之聲。

    玄寂大師見得蘇留還未出陣，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是松落了下去，在外邊運起獅子吼長嘯道：「蘇宮主，如果你能消了來意，領人退去，老衲便撤去羅漢陣！」

    「什麼，宮主居然被困在了陣中！？」

    吞天魔宮之人心裏惴惴，臉色急變，自從宮主與護法兩人入陣之後，便是凝息靜氣也察覺不到兩人的半點氣機，難道真被這群禿驢困在了裏邊？

    正驚疑不定，羅漢陣中卻忽然傳來一陣掩之不住的清亮笑聲。

    蘇留長笑之後，微微搖頭，俯在憐星耳畔，輕聲呢喃：「此陣精妙，我已盡得，破羅漢陣，只在此時。」

    呼呼！

    又是一排長棍捲動猛烈的罡風襲來，蘇留眸中紫氣一閃，天子望氣術自然展動，數百人運行的大陣脈絡也是清晰無比，接下來這齣棍的一群人便該落在外圈，再翻進來下一批武僧，看自己的方位出手。

    羅漢陣流轉也跟人體氣機凝結流轉有些相似之處，總有一個關鍵的「力點」存在，若是錯過了力點，那陣法的運轉便還要一個調節的反應時間，這這段時間便是破陣之機了。

    瞬間。

    蘇留已經動了，他像是只金翅大鵬鳥，雙臂一振，裹挾着憐星一躍而起十數丈，他劈手便奪了一節長棍，

    其勢不止，扶搖直去九萬里！

    一棍朝天。(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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