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真神 第十三章 追索

    信國，株州城。

    府郡州縣鎮，是信國行政機構的五個等級劃分，所以株州城比之清河縣可是大多了，而且因為城市行政等級的不同，清河縣內的各大勢力，基本上都是練氣境層次，而株州城內則盡多先天境的家族門閥。

    某一刻，株州城東門客棧，趙無極從入定中醒來，淡淡的符文漸漸隱入肌膚內部。

    站起身，趙無極來到窗口，看着斜對面的一處大宅府第，眉頭皺了起來。

    從清河縣離開後，他就一路來到株州城。

    ——對趙無極來說，清河縣所謂的追捕根本就是個笑話。

    來到株州城後，趙無極很輕易就找到了株州張家，一個在株州城不大不小的先天境家族，隨即就在張府旁邊的一間客棧開了個房間仔細觀察。

    然而，整整三天的嚴密監視，趙無極竟再沒有見到一個天人。

    這大大出乎趙無極的預料，本來，他還以為順着張翰的線索，就能一路找出天人的根本所在呢。

    而眼前的情況無疑說明，張翰極有可能是一個隨機發展出來的外圍。

    不要以為趙無極如此積極的追尋天人就是為了所謂的「世仇」，這個世界又不是天元界，趙無極完全沒有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顧慮，對他來說只要在天人徹底佔領這個世界前修煉到能夠跨界離開的層次，他才不在乎什麼天人不天人——只要那些天人不跑到他眼前來膈應他。

    事實上，趙無極之所以這樣死抓着張翰這條線索不放，歸根到底是利益使然。

    什麼是天人？

    不要誤會，天人既不是神也不是仙，確切地說，天人應該是一種與人類完全不同的特殊物種，它們的最大特點，就是無一例外的都是純粹的精神體。

    天人神魂，才是天人的真相。

    當然，天人本身的確自認為是神，只不過天元界的所有人類，包括趙無極在內，都絕對不承認就是了。

    不僅不承認，在天元界數萬年的三界戰爭中，人類一方更是反過來將天人看成了自身變強的資糧！

    戰爭永遠是最能促進各類科技發展的，符文構裝的誕生是一個里程碑，隨後對其的不斷補完，則漸漸賦予了符文構裝更多的功能，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功能，就是「煉魂」。

    所謂煉魂，煉的就是天人神魂。

    天人神魂是純正的精神體，將其煉化之後，能夠為符文構裝提供極度精純的能量供給，大大縮短烙印強化符文的時間，這才是趙無極一路尋到株州城的真正緣由。

    就如同天人入侵天元界是為了統治奴役人類一樣，人類也反過來試圖吞噬消化天人，以提升自己的力量。

    什麼？你說這種近乎「吃掉」仇敵的行為很不人道？

    不要和種族戰爭的參與者提「人道」二字，對於天元界的人類來說，吃掉異族理所當然，就像天人奪舍人類軀體也是理所當然一樣。

    這是真正的滅族戰爭，勝者得到一切，敗者失去一切，所謂的「美好」可能存在於任何地方，唯獨這裏不會有。

    ……

    透過客棧窗戶，再度看到一個張家人離開張府，趙無極終於確定，自己追查的方向應該是有了偏差，就有些鬱悶。

    他鬱悶的倒不只是追查天人的問題，還因為他的修煉資源有些不足了，說白了，就是錢不太夠。

    正統修者修煉，需要的是丹藥、天賦、財侶法地，相比之下天元界以符文構裝為基礎的修煉要簡單許多，在趙無極現在這個階段，需要的僅僅是血食，能夠提供萬古霸極道持續修煉下去的血食。

    如果指向更明確的話，就是靈肉。

    靈肉這東西很貴的，尤其是高品質的靈肉更是萬金難求。

    所以趙無極決定，去一趟靈山獵場。

    所謂靈山，就是靈氣濃郁的山脈，所謂獵場，顧名思義，就是狩獵的場所，唯一比較特殊的是，在靈山里獵到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野獸，而是靈獸。

    沒錯，趙無極終於決定自己動手狩獵了，究其根本原因，錢不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對靈肉的品質已經有了要求，而真正高品質的靈肉，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另外一個促使趙無極決定去靈山獵場的原因，則是掌握着株州城五大靈山獵場之一的，正是張家。

    ——張翰據說曾是自家靈山獵場的常客，也許他被天人奪舍，是在他家獵場裏完成的呢，趙無極依舊沒有放棄對張翰這條線索的追查。

    想到就做，五分鐘後，趙無極出現在東門客棧門口。

    下一刻，突兀的，眼前人影晃動，一個穿着紫色羅衣的女子，好像很着急似的看也不看門口的趙無極，直愣愣撞了上去。

    趙無極一驚，剛要躲避，卻沒想到紫衣女子的速度異乎尋常的快，還沒等他完全躲開，就正正撞中了他的額頭。

    ——額頭碰額頭，紫衣女人身量頗高，至少不比還是少年身的趙無極矮多少。

    趙無極腦袋不由自主的往後仰了下，目光陡地一凝，他的實力自己當然有數，可居然沒能躲開這一撞？

    雖然這期間也有紫衣女子本身完全沒有惡意的因素，但能讓趙無極反應不過來，也足以說明對方的非比尋常。

    「哎呦！」

    紫衣女人捂着腦門痛呼出聲，顯然這一下她也受創不輕，隨即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抬頭看向木然的趙無極，問道：「小兄弟，你沒什麼事兒吧。」

    嗯，這態度相當的端正，平白被人撞了下的趙無極火氣立馬散了一半。

    當然，這中間不能不說有紫衣女子容貌姣好的原因。

    這不是個可稱之為「絕色」的女人，但卻絕對是個極有味道的女人，肌膚白皙長相標緻，長髮披肩身材窈窕，尤其那個身材，整個透着一股子熟透的水蜜桃般令人垂涎欲滴的誘惑。

    下一刻，就在趙無極想要回話時，紫衣女人後面傳來一聲怒斥：「混賬東西，走路不長眼麼？竟敢衝撞師小姐。」

    趙無極隱晦的皺了下眉，很意外的，他在紫衣女人的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表情。

    然後趙無極看向真正說話的人，一個看上去很有幾分頤指氣使模樣的錦衣少年。

    看到趙無極的目光望過來，少年脖子一梗，斜眼看着趙無極，冷冷道：「看什麼？還不給師小姐道歉？」

    說着，狀似小心的瞄了眼紫衣女子。

    趙無極不禁無語，他怎會看不出來，這分明是個發·情期到了的傢伙，此刻正借着自己展示羽毛呢，只是自己看起來真的這麼像路人甲，可以隨意欺凌麼？

    所以趙無極動也沒動，只是看向錦衣少年。

    錦衣少年立刻反瞪趙無極，皺眉道：「你看什麼？」

    趙無極淡然道：「看你，怎麼？」

    錦衣少年眉毛倒豎，厲聲道：「混賬東西，你再看一眼試試，本少爺挖了你的眼珠子。」

    趙無極仰首望天，然後又一次低頭，看向錦衣少年：「嗯，我又看了。」

    這個過程很有點兒像所謂「你瞅啥瞅你咋滴……」之類的橋段，所以結果就很顯而易見。

    「你找死！」錦衣少年瞠目怒喝，猛地提掌橫推。

    一股奇特的螺旋勁氣凝聚，緊接着呼地撲向趙無極。

    武技，趙無極立刻就認出來，不禁冷哼一聲，腳步一錯，閃開正面。

    「轟」，趙無極後面走出來的一個應該是客商的男子立刻慘叫一聲，被這螺旋勁氣擊中，立時間哼都不哼一聲的向後摔飛，口角溢血當場斃命。

    錦衣少年已經收回手掌，長聲呼吸，好像喘不過來氣的模樣，顯然發動這武技讓他負擔頗重。

    不過他的眼神自始至終沒落到那被他打死的客商身上過。

    趙無極目光就是一冷，在株州城看到武技並不稀奇，問題是這麼個半大少年竟只因為一點兒口角就當街發動武技，明目張胆的殺人，如此的肆無忌憚，就算在天元界也不多見。

    ——天元界敢這麼中二的傢伙絕對活不了多久，不被敵人幹掉也被隊友坑死！

    趙無極五指如鈎，暴起殺機，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延續天元界的傳統。

    下一刻，一聲叱喝響起：「張拔陵，你混蛋！」

    隨着叱喝聲落下，一道紫色匹練猛地掃過，「啪」的打在錦衣少年胸口，錦衣少年立刻有若被大卡車撞到般，凌空飛起數丈，這才摔落在地。

    「張拔陵，就沖你們張家這草菅人命的行事風格，我師雅蘭就恥於和你們為伍，立刻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否則別怪我真對你不客氣。」剛剛擊中錦衣少年的赫然是紫衣女子的羅衣長袖，這時她正滿面怒容的大罵錦衣少年，隨即冷哼一聲，轉身繞過趙無極走入東門客棧。

    趙無極則目光一亮，沒想到這個張拔陵也是張家人，可趙無極很肯定，三天內絕對沒看到過他出現在張府。

    這是不是意味着張家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分支？

    稍遠處，張拔陵從地上慢慢爬起，胸前錦衣破碎，露出裏面有若金色軟甲的內襯，趙無極目光一凝，隨即露出一絲欣然，沒錯，那金色軟甲他見過，線索總算續了起來。

    當然，紫衣女子的羅衣長袖也絕不是那麼容易挨的，張拔陵起身後，依舊吐了口鮮血，冷冷瞟了眼趙無極，便旁若無人的蹣跚走開。

    趙無極看着張拔陵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

    這時，一聲驚呼響起。

    「爹，阿爹！你怎麼了啊？」一個頗為精悍的青年撲到被張拔陵誤殺的客商身上，難以置信的悲愴呼號。

    片刻之後，精悍精悍仰起頭，看向周圍圍過來的人群，紅着眼睛怒吼：

    「是誰？是誰殺了我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