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那主事疑惑的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姜夜,周圍的人聞言也是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正在此時,那轟隆作響的黑石陣徹底敞開,重新和外界的天地融為一體,主事轉頭看去,忽的瞳孔一縮,因為他隱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幾道身影。
晚風拂過,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從其中飄出,鑽進了主事的鼻端。
主事眼神微微一凝,一拂衣袖,身形已經是自高台上消失,徑直掠進了黑石陣之中。當他看到那橫七豎八的一地身影的時候,頓時臉色大變。
身形再動,主事躍到了最近的一具屍體面前,伸手一探,不由得瞳孔一縮。再動,再探,依舊毫無生機。
除卻姜夜之外的四人,盡皆隕落!
最為詭異的是他們身上的傷勢,如果是黑石陣所為,應當是巨石撞擊,傷勢會極為明顯。然而此刻,四人身上的傷勢卻分明都是拳腳所造成,而且傷痕極少,幾乎都是三招內斃命。
「這怎麼可能……」
想到那唯一的解釋,主事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偏偏事實又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不敢再有絲毫遲疑,主事快步向着黑石陣外衝去,人尚未出現,一道驚怒的大喝便是傳了出來。
「諸位執事,拿下姜夜!」
守在陣外的十餘名執事聞言先是一愣,卻也沒有太多的猶豫,身形閃動之下,已經是包圍住了姜夜。
「是你做的?」
此時那主事也是掠出,目光直視姜夜,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是。」
姜夜點了點頭,並沒有多餘的辯解,五人進去,死了四個,這樣的惡劣狀況絕對不是一個主事能夠做主的。姜夜看的很透徹,所以他準備把解釋留在執法堂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地方。
聽到了肯定的回答,即便已經有了猜測,那主事依舊有一瞬間的眩暈。
三炷香的時間。
兩柱香打敗了五行石獸,一炷香殺了四個五級生,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周圍看熱鬧的武院弟子卻是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兩人的對話從何而起,不過看這般架勢,他們也能夠猜到,只怕那黑石陣內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帶走,去執法堂!」
那主事深吸一口氣後,一揮手道。
「執法堂?」
遠處的孟仁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道,「難道夜王把那幾個人都殺了……他瘋了嗎?」
「你還記得上一次即便是莫妍小姐出現,也依舊沒有從夜王手裏救下金河嗎?」
洛水美眸眨動,輕輕嘆息道,「他,本來就是瘋子啊!」
「確實。」
孟仁苦笑着點頭,這一刻,他的眼中掠過一絲忌憚。似夜王這樣不可以常理度之的天才人物,決不可與之為敵!
「說起來,夜王即便被帶去執法堂,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莫妍小姐應該不會置之不理。」
想到了莫妍,孟仁又是說道,語氣也輕鬆了不少。
「嗯,那葉立等人恐怕並不知道夜王手裏還有這樣的底牌,只能說咎由自取了。」
兩人都是認為,姜夜敢在大考之中這般放肆的底氣來自莫妍。想來以莫妍的影響力,姜夜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啾!
正在姜夜已經被執事押送着向外走去的時候,天空之中忽然傳來一道清脆鳴叫,隨即一隻通體碧綠的鳥兒撲閃着翅膀飛下,徑直停在了那主事的耳邊。
這突兀出現的傳音雀來得快去得也快,在主事的耳畔一番低語後很快便又飛上了雲層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臉驚愕的主事。
「放了他。」
深深看了一眼姜夜,主事停下了腳步沉聲道。周圍的執事雖然是一頭霧水,不過也不會違背主事的命令,當下各自撤去了對姜夜的氣機鎖定。
「多謝主事大人!」
姜夜一怔之後,心下瞭然,看來多半是那蘇荷又幫了他一次,這一刻姜夜倒是對武院內的大導師們多了幾分好感。
處事公允,明辨是非。
凌陽武院可以傳承千年,絕不是沒有道理的。
「姜夜。」眼看姜夜已經走出了數丈,那主事略微遲疑之後忽的叫住了姜夜,笑道,「我姓公孫,平日在武法閣做事,以後若有需要,盡可來找我。」
「弟子知道了,有機會一定會去叨擾公孫主事的!」
姜夜微一施禮,笑道,同時心下也更加篤定,那傳音雀必定是來自四大導師,否則這姓公孫的主事不會突然向自己一個區區五級生示好。
「究竟發生了何事,又是執法堂又是傳音雀的?」
「對啊,葉立、王惑他們怎麼還沒有出來?」
待到姜夜消失在了亂石林外,周圍的弟子依舊是在低聲議論,眼前這古怪的情景,實在讓他們有些想不通,最為詭異的是,直到現在,也不見有其他人自黑石陣內走出。
正在此時,忽的有五六個執事進入了黑石陣,等他們再度出現的時候,各自手上都抱着一道身影。
頭顱無力的垂下,口角有凝固的血跡,尤其是葉立,兀自瞪大着眼睛,那已經渙散的眼神之中還殘留着不甘。
死一般的寂靜。
「死了?」
良久,有離得近的武院弟子咽了一口唾沫,不確定的道。
他的聲音極輕,卻是迴蕩在眾人耳畔,仿佛重鼓一般在眾人心中敲響,再聯想剛才的一幕,有些心思敏銳的人已經是猜到了什麼,卻又不敢說出來。
只因那猜想,實在是太過駭人……
……
黃昏落下了帷幕,黑暗降臨整個凌陽武院,一絲清冷的月光透過雲層灑落,照在那獨自下山的瘦削背影身上。
姜夜揉了揉額頭,到一天結束的時候,那股埋在心底深處的疲憊才是全部湧出,將他淹沒。
一天時間的連續進行了二級生到四級生的考核,雖然姜夜有着戰氣的支撐,身體上並無大礙,但一直緊繃着心神,對於尚未達到神醒境的他來說,依舊是有些吃不消。
更關鍵的是,他殺了人,且不止一個。
紅月斗場的一番歷練讓他對鮮血不再牴觸,但姜夜畢竟不是天生冷血,掠奪他人生命的滋味依舊會在他心頭留下一些灰暗。
凡是強者,莫不是從屍山血海之中走出,這同樣是穿越生死、與天爭命的武者所必經的一道劫難,如何抵抗那些由骸骨積累起來的心魔,是每一個強者的必修課。
抬頭看去,那在昏暗之中相互依偎的兩座木屋已經赫然在目,讓得姜夜精神一振的是,分明有燈火自其中透出。
「蘇兒回來了?」
姜夜一喜,三步並作兩步的掠出了山路,尚未走近,便看到了那迎上來的清麗身影。
「你回來了,累了吧?」
陳蘇兒好似已在門外等待了姜夜許久,一襲月白色衣裙,在晚風之中染上了一些冷清,更是將陳蘇兒纖瘦的身影襯得楚楚動人。
「你今天跑去哪了?」
她微笑着遞上了一塊毛巾,姜夜接過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問道。
「我也參加大考了啊,只是去晚了一些,所以沒有遇見你。」
陳蘇兒笑着,眼角卻有一絲傷感,只是夜色昏暗,姜夜並沒有注意到。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
姜夜心底鬆了一口氣,那在心底縈繞了一天的隱隱擔憂,此刻盡數煙消雲散。
想到之前的荒謬猜測,姜夜又有些失笑,自己什麼時候也會胡思亂想了?
「對了,你的考核結束了嗎?」
陳蘇兒引着姜夜往屋內走去,一邊問道。
「沒有,我領了六枚考核牌,還有六級生和七級生的考核沒有進行。」
「姜夜,你好厲害。」
陳蘇兒驚呼一聲,由衷的讚嘆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姜夜難得的開了個玩笑,待看到那桌上的豐盛飯菜,頓時食指大動,沖陳蘇兒豎起了大拇指,一屁股坐了下來,便是拿起筷子夾去。
「喂,你還沒洗手呢!」
陳蘇兒伸出縴手,一把搶過了姜夜的筷子,嗔怪道。
姜夜苦笑着搖了搖頭,卻是拗不過陳蘇兒的堅持,當下出門清洗了一下,又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才是風一般的折了回來。
看着那埋頭苦吃的姜夜,撐着光潔下巴看着姜夜的陳蘇兒,一時間卻是痴了。
「姜夜,我明天去看你的考核好不好?」
「當然可以,你的考核結束了嗎?」
陳蘇兒的語氣有些異樣,大快朵頤的姜夜此時若是抬頭,一定能看到陳蘇兒美眸之中的晶瑩,可惜姜夜終究沒有抬頭。
「嗯,那就說好了哦。對了,姜夜,我……」
咚!
一道悠揚而又宏亮的鐘聲打斷了陳蘇兒的話,聽到鐘聲,姜夜再也顧不得桌上的美味飯菜,猛然站起身來。
「是大道梵音!」
姜夜招呼了一聲陳蘇兒,而他自己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推門而出。
「快,蘇兒,這屋內聽不清晰,咱們趕緊出去。」
陳蘇兒有些悵然的站起身來,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卻被這鐘聲摧毀,她心中也是滅了同姜夜當面告別的意思。
「或許,是真的沒有緣分吧……」
呢喃了一句,陳蘇兒收拾了一下低落的心情,隨後走出了小屋。
見姜夜已經面色肅穆的盤膝坐在小溪邊,她也是走了過去,挨着姜夜坐了下來。
不同於正側耳傾聽的姜夜全神貫注的模樣,陳蘇兒只是用那幽幽的目光打量着姜夜,似要將那張臉,牢牢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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