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度坡 第9章 法師少年

    少年法師

    【她大概損失了十載。】

    十載壽元，換他一日存活，這份損耗居然只是有些大麼，雖說重點並不在此，但這位少女可是無端損失了十年壽元，他為何能如此輕鬆的說出口！

    【你這臭小子能不能不要去想那些沒用的東西，就讓本座來享受下……哦，該死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該死的！瓦羅蘭之心，你好歹也是正牌神器，居然如此，本座……該死！】

    鬼神儼然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樣子，似乎想要罵人的他卻似乎並不會這等技能，卻是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是好，韓文搖搖頭，說實在的十年壽命換取依舊活着，這算不得什麼不平等交易，但從鬼神口中已經第二次出現瓦羅蘭之心這個名字了，這是……

    被捏散的鬼神之力並無意識，化作縷縷血色氣息附着在韓文的左手之上，他的左手此時就像夜空中的星，一閃一閃，雖說閃的是紅色光澤，卻也煞是好看，其中幾道紋路卻是黑的發亮，分佈在左手脈路上，每次閃爍，這幾道脈路都分外顯眼，脈路卻是殊途同歸，在手腕處的手鍊被生生擋下。

    因為幫他擋下砍在手腕處短劍而略顯暗淡的手鍊，此時重新煥發出寶物的亮澤，聽着鬼神的抱怨，雖說的確是在抱怨，卻似乎完全聽不出憤怒，更像是無奈和苦澀，甚至妥協。

    咳咳……

    「雖說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但也的確看到了一個不同的惡魔呢，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是在救這個美麗的少女麼？」

    不速之客，在風度坡內，韓文自認為也算是本場，卻完全沒感覺到此人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腳尖一點，幾乎瞬間便已做出防禦姿態，警惕的看向聲音來源。

    卻是看到一個少年擺着手，尷尬的笑道，「這位朋友你先不要激動，我沒有惡意。」

    少年約莫二十來歲，面龐白淨，眉清目秀，倒是個十足的美少年，十指修長光潔，一身藏青色的絲綢布衫恰到好處的露出那並不算健碩的腹肌，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家少爺，則讓韓文想到了另外一個職業，魔法師。

    沒有從貴族走出的刺客，也沒有從平民中脫穎而出的魔法師。

    魔法師都是真正的學者，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體系中，也只有貴族才會有豐富的圖書，才能在年幼時踏入魔法師的行列，而且像普通的貴族老爺，如何會有願意來到這邊塞苦寒之地的呢，也只有來此磨練自己的魔法師才會來到這危險的地域。

    無論何時都會保持優雅的姿儀，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從容的步伐，這些比普通貴族更有書香氣息的魔法師們，韓文也就見過一次而已，也就是那一次，讓魔法師這個職業清晰的刻在他的腦海中，一眼便認出帶着同樣感覺的少年，但這個少年卻似乎給他種異樣的感覺。

    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同……

    「這座城除了惡魔便是死屍了，正常人太少了，像你這樣的人，還是趕緊去城門口，現在教會那些人只要檢查過關，還是可以讓你出去的，這裏不是你這樣的大人該來的。」

    魔法師都是最優雅的君子，一如教會的人，沒有一顆堅定且純潔的心，是無法成為一名高貴的魔法師，與那些骯髒的傭兵不同，若魔法師真的想消滅他，那就一定會堂堂正正的提出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欲言又止。

    「我畢竟是個惡魔，這裏又是惡魔雲集的地方，如果方便的話，請您將她帶出去好麼，雖說我有信心幫他治好，但她同伴們的治療能力會比我好得多，而且那裏將更適合她……」

    「尊敬的紳士，雖然在下很想讚美您的美德，並帶着這位可人兒離開，但還請恕在下難以做到，在下的話，暫時也無法離開這裏。」

    嚶哼……

    韓文剛想問問這位年輕的魔法師為何會這麼說，但卻被突然哀鳴的少女嚇了一跳，趕忙重新查看，畢竟按照他的經驗，就算最瘦弱的人，此時也該脫離生命危險，只要安心靜養一兩個月便能下地走路了。

    少女畢竟是教會聖騎士團中的一員，很懂得如何保護自己，那些傷雖說看起來有些嚇人，但事實上多是些皮外傷罷了，除了失血過多，便再沒有其他問題了，此時究竟是……

    「快退下！」

    少年眨眼間便跑到兩人身邊，迅速將少女的雙手背後而縛，空出右手牢牢地摁在少女的頭上，口中念念有詞，少女還未來及掙扎便被其牢牢控制住，隨着少年的行為，少女也逐漸安靜下來。

    【存留的最後一絲無主意識麼，大意了呢。】

    但那份輕笑的聲調卻完全沒有抱歉的意思，【你確定想惹本座生氣麼，那小子只能暫時安定，你覺得他做得到的話，那等下可別來勞煩本座。】

    嘎嘣……

    韓文默默地盯着少年，卻是眉頭微聳，一言不發的看着少女。

    「在下並無他意，來到這裏也只是個偶然，救助這位淑女也只是在下本分，只要這位淑女稍微有些好轉，在下就會立即離開的。」

    緊促的咒文剛剛告一個段落，少年便趕忙向身後的韓文解釋，或許是因為侷促，或許是因為幫助少女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少年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窘迫而尷尬的看了眼韓文，眼神躲閃的轉了過去，繼續念叨那簡練急促的咒文。

    終究無力地坐在地上，從與少女打鬥，一直到現在，他也完全沒有休息過，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意志力足夠強大了，「無妨，雖說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何不願離去，但如果想留下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少年的肩膀明顯一顫，韓文卻是強支起身子，走到櫃枱附近，將傭兵們痛苦下推搡散亂的櫃枱稍稍收拾下，抬頭微微一笑，「畢竟這裏是個也接待住店的酒館，留下你當然不是問題，前提是你得付賬。」將不知從哪找回來的毛巾往手肘上一搭，儼然一副酒館服務生的架勢，這家酒館已經是無主之物了，韓文絕對會毫不做作的收下並留下。

    一個不怎么正規也不怎麼有名的酒吧，一間住宿能要多少錢，至少少年身上的錢就足夠他在這裏住一輩子還有餘。

    韓文沒有去看那不知因為感動還是感激而有些微微顫抖的少年，只看到少年在很用心的救治少女後，便開始有條不紊的收拾這裏。

    傭兵之中素質很高的沒有幾個，這裏的老闆僅僅有些不算很強的背景，這點只能保證他這座酒館不被人拆掉，但時常出現的打架鬥毆還是會將這裏弄得一團糟，韓文收拾起來完全輕車熟路，況且店裏還有不少同樣廉價的備用之物，唯一不同的，只是這次需要收拾的還有大量屍體，以及他們的破銅爛鐵。

    在這慌亂的時間，能給他們立個石碑已經很不錯了，韓文也只能做到讓他們入土為安，至於找到他們各自的名字，韓文表示生命之重在於生命本身，而不是所謂的名字什麼。

    繁瑣而毫無意義的行為，又恢復酒吧服務員的常態，拿着一張乾淨的毛巾，用心擦拭着吧枱上依舊乾淨透明的玻璃杯，直至看到少年終於長舒口氣，將雙手重新放在雙膝之上，遞上一杯青羅佳人。

    「來杯青羅佳人吧，有助於凝神，」韓文遞上酒杯，席地而坐，與差點累癱的少年共於一排。

    「謝謝。」

    「不客氣，」韓文卻是指了指少年的左手，「不過你真的不需要我幫你一個忙麼，就算在看到我的能力之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