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重臨 第三百二十八章:離開咸陽
遠在北疆的姬家比起南邊一點的田家可謂是要從容許多，比起更南邊卻更靠近洛都的熊家，那就更加從容到不知哪裏去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份從容，不僅是山高皇帝遠的從容。更是實力上，皇室信任上的從容。
身份上，作為帝國對抗北方妖族蠻族前線的薊城隨時都有成為兵城的可能。甚至，作為薊鎮軍團的駐地，這裏駐紮的二十萬大軍從一開始就讓薊城的色彩多上了幾分剛強的。
比起背景來歷更加模糊的熊家與田家，姬家的身份就格外清晰。
燕國王族後裔，卻是一個主動投降，透露了燕太子要刺殺秦皇的燕國王族後裔姬顏。
這樣一個投名狀讓姬家獲得了新生。
在上萬燕國王族被流放在南疆，被坑殺在戰場後，帶着妻兒數人的姬顏最終接受了燕國王族的遺產，成了名正言順，姬家唯一的正統傳人。
儘管對於這份正統不少姬家人心中腹誹。
但姬顏的後代，卻千秋萬代地繼承了這份家業，不僅將姬家發展成了名正言順的千年世家。也讓姬家人在帝國軍隊之中，紮根深入，薊鎮軍團之中，姬家已然經營數代，枝枝蔓蔓糾纏下去，沒有人能數的清薊鎮軍團裏面有多少會是姬家的人。
今日，姬如夜站在薊城的城頭上，遙望南方，緊握五指。
他的身後，無數兵將昂首挺胸。
不遠處，一個年輕的男子默默地注視了幾眼，最後神情不變的回到了自己的店鋪之中。對於旁邊開着綢緞鋪的老徐頭而言。這個開着胭脂鋪的年輕後生想來又是想要去當兵了。
「家裏有着這麼一處好產業，何苦去當大頭兵呢？」老徐頭搖搖頭：「難道這胭脂氣沾染多了，連人也變得奇怪起來了？」
「怕是瞧上了姬家哪個姑娘了。要不然會這麼痴心了？這進軍伍啊，名前沒帶一個姬字，能有什麼出息？」
……
對於隔壁鄰居的議論，周魯的神情很平靜。
對於一個慣常掩藏自己身份與真實意圖的間諜而言，生活在別人的猜測與誤解之中實在是太過尋常了。
又是發呆地看着城頭上的姬如夜，當周魯見到姬如夜身旁一個男子轉過身露出側臉後，周魯面色一變，忽然將胭脂鋪那扇只容兩個人並行進入的門關了上去。
嘭的一下，十分用力。
見此，老徐頭這才失笑地搖搖頭：「這後生，也是個說不得的。」
另外一個與老徐頭閒聊着的閒漢見此，也不以為意。在外人面前格外棉繩的周魯一向都是如此，旁人議論多了，就心情大壞，毛頭子不僅毛躁，心思也不定性。
這樣的一個人，兩人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對之處。
很快，周魯上了樓，躺進了被窩裏面。稍待，似乎覺得外間窗子沒關上，又起身關上窗子。
隨後這才拖了衣物，爬上床頭。
靜靜展開神識輕輕掃視周圍的周魯掃了一下，輕輕舒了口氣，沒有發現危險。於是……床鋪上輕輕一振，仿佛有什麼虛影閃現了一下。
此刻，床頭上的杯子被蓋得格外結實，裏面鼓鼓的，仿佛是酣睡的少年將整個人都蒙進了被子裏一樣。
與此同時，一處地下暗道裏面卻是一點燈火燃起。
只着單衣的周魯沒了獨處時一貫的平靜與從容，面色震驚，不住地思索着。
稍待，周魯在地道裏面左拐右行，終於來到了一處廣闊的暗室之中。
推開門，進了暗室，放進一塊元石在燈架上，又放進一塊元石放在內側通風口上。
稍待，溫和的光芒響起，輕輕的風聲也在室內吹了起來，驅散了帶着幾分土壤腥味沉鬱的氣味。
光芒亮起後，周魯也終於看見了往日熟悉的暗室佈置。
暗示十分空曠，除了一個石桌石凳以外就別無他物。當然，若要仔細看，也能看出石桌前面的空曠處上顯得有些不同。
這樣的不同，在普通人眼裏只會感覺格外玄妙，但對於修士而言，卻能夠敏銳地感覺到其中元力波動的不同。
顯然，周魯並非一名普通的商人。
很快，周魯就坐到了石桌面前，從芥子戒裏面拿出了紙筆。
周魯手中的紙筆十分不同。
從周魯心翼翼將紙張平鋪在石桌上的動作就可以看出周魯對其的鄭重。這紙張的顏色十分奇怪，分明透着一股灰濛濛的氣息，平鋪在石桌上，卻讓潔白光滑毫無顆粒凹陷的石桌一下子清晰可見了。
也就是說，這紙張平鋪在了石桌上後，竟是一下子仿佛消失了一樣，融入了石桌裏面。
周魯當然知道紙張沒有消失也沒有融入。
當他念念叨叨，虛空提筆了好幾次後就可以看出來，他已經準備好了腹稿開始奮筆疾書。
「薊鎮的軍官開始了一次大規模的輪換。這樣的輪換在平常發生也許可以理解成正常的軍事調動，均衡地提升各地駐軍的戰鬥力。事實上，在一開始這樣的行動並未引起我們的注意。讓我們都以為這只是一個並不重要的調動。但後來的變化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非姬姓人員開始得到隱秘而切實的排擠，可以證明，幾支關鍵的戰鬥部隊已經脫離了地方官署的視線，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而近日……駐紮薊鎮的人員發現了一個讓人震驚的人。此人的名字，名作……田宜興……」
……
說話的人聲音不高不低，聲調不輕不重。
這是侍從學士選人的標準，須有風度，須鎮靜有度……
於是，當侍從學士陳昂讀完薊鎮傳來的消息時，聲音的確很合格地沒有什麼丟分的地方。但當趙無暇的目光瞥到陳昂的手上時，還是輕輕笑了一下
陳昂的手抖了。
但趙無暇對此毫不在意，他問下陳昂道：「朕的將軍出發了沒有。」
發現皇帝的目光瞥到了手上，陳昂一下子身子平靜了起來，或者說已經繃緊到了極點。
只見陳昂用一種慣常恭謙不失平靜的口吻道：「陛下。燕生大將軍的兵馬已經就位，只待陛下犒賞三軍，築台拜將了。」
趙無暇緩緩頷首：「好，好。」
至於北疆薊鎮傳來的叛亂跡象，趙無暇似乎一點興趣也沒有……亦或許，一點擔心也沒有。
皇帝究竟是沒有興趣，還是沒有擔心？
陳昂無法理解也不敢揣測。
這一點他不清楚，但燕生是肯定清楚的。
當燕生看見拜將台上緩步走來的趙無暇時，心中依舊平靜，卻終究難掩情緒的波動：「皇帝來了。」
趙無暇笑着看着燕生，點點頭：「朕來拜朕的將軍，讓天下人知道朕對將軍的厚愛。讓西邊的那些人知道，朕手中的利劍如何鋒利。」
「燕生願為皇帝平叛。」燕生的話，一如既往的簡潔。
見此，趙無暇卻顯得格外歡快，築台拜將的事情做得格外熱衷。
終於，當趙無暇將大將軍印交予燕生的時候，全場氣氛熱烈到了極點，不知是誰起了個頭，一聲高亢的大喊聲響起：「帝國萬勝！」
「吾皇萬勝……」
「將軍萬勝……」
無數歡呼聲響起，燕生轉過身，看過去。眸光閃動，呼吸微微急促。無數狂熱的歡呼聲響起，燕生卻只是看了一眼，便越過了高台之上千萬樓台高閣，找到了天牢旁邊的一處院，似乎也看到了院裏，一個溫婉女子在靜靜等候着。
微微閉上眼，燕生的呼吸變得平靜了。
在當燕生轉過頭看過向趙無暇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趙無暇此刻也轉身過來，與燕生對視。
靜靜看着燕生目光的趙無暇此刻忽然心中冒起一個讓他都為之驚喝的聲音：「這將是最後一次與燕生的對視了嗎？」
當趙無暇心中冒出這麼一個念頭後，燕生單膝跪地，輕聲着道：「吾皇萬勝！燕生我，出征了！」
說完，燕生站起身，步快走，下了高台之上的階梯，最終一躍而上，跨上了一匹奔行而來的龍駒。
這是一匹格外神駿的異獸，身量比起尋常駿馬要龐大三分，除了馬頭上盯着兩根尖角以外，身上依舊是如同尋常駿馬一樣的模樣。
這樣的坐騎看起來普通，卻蘊含着讓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每一匹龍駒都是靈性非常，極通人性，能夠極佳地配合主人的戰鬥。而且，每一匹龍駒都蘊含着一絲絲神龍的力量，騰雲駕霧，力大無窮都是他的代名詞。
對於燕生而言，更加重要的還有這匹龍駒是皇帝的贈品。
「出征！」跨在坐騎上，燕生奔行向西，聲音平靜而冷酷。
……
咸陽城，李家後院，翠山別苑。
翠山別院是李家招待最尊貴客人的地方。
當陽舞帶領咸陽三家從驪山陵凱旋而歸時，陽舞自然而然就成了李家上下公認最尊貴的客人。
而陽舞，也並未接受入城後尉遲段建議的入住咸陽令署的邀請，選擇在翠山別苑這裏住了下來。
今天，翠山別苑這裏除了陽舞，還多了幾個人。
多了幾個而今咸陽城跺跺腳就能震三震的人。
作為咸陽第一家的家主，實力剛剛突破到中品將軍階的尉遲段在這裏。而與張鶴鳴一起突破到將軍階還出關沒多久的李衛觀也在這裏。
當然，同樣少不了不知何時實力突破到中品將軍階的龐征，也出現在了這裏。
而陽舞，與他們談笑風生。
北疆戰火眾多，與帝國官軍的戰鬥不可謂不激烈，不可謂不慘烈。
這樣的戰鬥之中，龐征能夠活下來並且還率領五萬大軍南下，顯然在獲得晉城上下信任的同時，實力也得到了飛躍。
至於尉遲段三人，經過驪山陵一戰，不僅自身收穫眾多，驪山陵裏面的天材地寶也是格外眾多，其中裨益，讓三人齊齊突破顯然輕而易舉。
這些人收穫極大，實力飛升迅速，陽舞的成長自然也是可想而知。
但在場眾人卻沒有人問起陽舞實力的進展。
或許這個問題問了也是沒有意義。
才剛剛突破到軍侯階的陽舞就已經可以擊殺趙玉兵與裴雨晴這樣的將軍階強者。等階對於這種人而言，衡量實力已經不太實際了。
如果陽舞知道這些人心中所想，恐怕只會搖頭大嘆，心嘆自己好閒又是過了一關。
別人不知自家事，陽舞對於自己的實力可是清楚得很。
能夠在驪山陵那樣的地方擊敗趙玉兵可以說是偶然事件。
想到這裏，陽舞又想起手中多了的一個戒指。
這個戒指青紅兩色斑駁，正是阿房定秦劍所化。
這個變化，就是陽舞離開了驪山陵後發生的。顯然，一旦離開驪山陵，沒了驪山陵這個特殊的地方，阿房定秦劍緊靠陽舞吸收的趙政分身靈魂力量也無法催動了。
而擒服裴雨晴也同樣消耗了阿房定秦劍裏面僅存不多的能量，沒了這些能量，陽舞手中的阿房定秦劍也是無法發揮絕世神兵的力量了。
所以，此刻的陽舞如果再碰上裴雨晴亦或者趙玉兵，也定然是無法戰勝的。
當然，這種心思哪怕是陽舞說出來，旁人也是不會信的。
尤其是咸陽三家尉遲段三人，在陽舞接連勝利之中已經建立起了信任。於是，連龐征這位得了晉城上下欽命的特使，哪怕是有陽舞老上級的身份在，也依舊讓咸陽三家態度不咸不淡，還不如陽舞這麼一個輩親熱敬重。
如此一來，初來乍到的龐征也不由心中無奈。
不過，讓龐征心中稍稍好受一點的是陽舞過不多久就要回晉城了。
這次來，龐征不僅帶了上任咸陽令的任命狀，也帶來了贏惢帶給陽舞的手信。
對此，陽舞欣然受命，一點也沒有被人摘桃子的不爽。
「今日大家來此，所為所圖，我心中是知曉的。盛情款待，這份情誼陽舞收下了。但留在秦地，卻不是我的願望。」陽舞環視尉遲段、李衛觀以及張鶴鳴道：「龐征大哥是我的老上級，亦是女王陛下親自任命的新任咸陽令。據我所觀察，我們現在奪下秦地，卻沒有拿下函谷。雖然函谷守將裴明態度曖昧，我們手中也有裴雨晴這一塊牌。但依我看，這秦地遠還算不上穩固，也遠沒有禁得起風浪的本事。」
陽舞一語說出，頓時就讓場中氣氛為之一變。
尉遲段喃喃着道：「不該吧。裴明乃是裴雨晴一手提拔，親自從一名兵簡拔到了函谷守將的身份。這樣的恩情，加上裴雨晴的親筆手信在，裴明依舊會選擇東邊？」
陽舞搖搖頭，看了一眼龐征。
龐征心中暗自讚嘆陽舞，心下微微感激，知道這是陽舞讓自己露一手料，於是清咳一身，振奮一下神色道：「事情當然沒有這麼簡單。裴雨晴對裴明有知遇之恩不假，但恩情在大部分時候或許管用。在這會兒，卻未必能夠動搖得了一個能夠決斷兩國之間的天平。此刻的裴明，如何不會兩邊遊走，大做價高者得的事情？眼下游移不定，對我們態度曖昧，還不是因為東邊給的價碼不夠。」
「那就先行籠絡。眼下我們正是用人之際！」張鶴鳴正色道。
龐征搖頭：「籠絡人才的確應當如此。但裴明如此牆頭草，誰籠絡住了，以後都會痛下殺手。而且，我看東邊那個皇帝不是遲疑不決之人。只怕很快，東邊的大動作就要來了。」
「大動作……」尉遲段幾人紛紛對視一眼，驚呼起來。
尤其是張鶴鳴，他顯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住地搖頭道：「眼下壽春熊家蠢蠢欲動，洛都那些人難道還有心思管我們？」
李衛觀也是凝眉道：「前陣子我也收到了田家派人來串通消息……」
「還有北邊薊鎮的姬家……」
陽舞點頭：「但諸位不要忘了，他們可是看了我們的動作這才蠢蠢欲動的。在趙無暇的眼中，收拾了我們，自然就能震懾住他們。除非……罷了，不說了。光是如此，也夠我們受了。」
有了陽舞的話，尉遲段等人的神色又是一變。這一次，幾人都是面色凝重了起來。
他們雖然也猜到東邊的洛都肯定不會容忍。但眼下的大勝卻有些麻痹了幾人的警惕，或者心中下意識地就有壓制那份不妙的揣測，以至於幾人都不覺得趙無暇能夠短時間發起大軍來攻。
就是龐征言之鑿鑿，幾人也並不放在心裏。
唯有陽舞也跟着肯定了後，三人這才頓時響起陽舞與龐征之前的身份。
牧邊衛，這可是晉城莫明月手頭的間諜組織。這樣一個專司情報收集刺探的兵馬，如何會忘卻京師的重要。
再加上陽舞之前的威望，三人頓時收齊了原先定下與龐征所做的動作，紛紛正色了起來。
見此，陽舞這才悠悠說了一聲道：「我深感實力不足，驪山陵這裏的歷練已經結束，有女王陛下的手信在，我也要離開咸陽，去王北方了。」
「去北方？」聽陽舞預告了即將到來的戰爭，卻又要離開去北邊，幾人紛紛都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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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離開咸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