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勁的石子明,繞到男子的身後,他節杖上的符印漾出一層層清光向男子裹來;
男子坐下的地藏獅子掉過頭,向石子明汪汪吠叫,清光碰上獅子吼叫的聲紋,就再不能前進半步——那頭地藏獅子也有金丹上層的氣。
「咚!」
一道金光駕過,慶雲和金蓮護體的顏若琳落在我側,一邊罵人,一邊替下我架住畫戟。
我的壓力一松,跪在地下一口一口吐淡金色的血
——這方天畫戟本身有五千餘斤,每過一個呼吸公孫紋龍加持在上面的力量就翻上一番。
我撐足了七個呼吸。
又一隊金錢兵進入會場,領頭的是紫袍的金雲翹。她輕躍幾下,人已經上了貴賓席,護在上官翩翩之側——金雲翹的刀出鞘,刀面上刻着「割鹿」兩個古篆。
上官翩翩扶我起來,
「公孫紋龍,你是自投落網。你被我們五個金丹高手圍住,無處可遁。」
她說。
——會場佈滿符印,不能使用任何遁法。公孫紋龍要逃跑,就要從我們五人中硬殺出一條血路。
「哈,那我就殺出去唄。」
他笑了下,嘴角露出一絲寒意。
上官翩翩嘆了口氣,把她的腕上的兩枚銀鐲取了下來。
現在她的手拿着一對龍鳳雙環,她拿環的手既穩又堅定,
環心空空洞洞,正中對準了公孫紋龍的畫戟。
「咦?」
公孫紋龍一愕,他那比女子還要白皙的手臂忽地暴起了萬千條鋼索般的青筋,死死拿住大震動的血色畫戟不放。
「啊!!!」接着他暴喝一聲,又一條手臂加持在畫戟上。
「嗖!」
畫戟終究被吸入一枚環的正中,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個所在。
公孫紋龍慘叫,碧目流下兩行血淚——失去畫戟,仿佛在他心窩剜上了一刀似的。
「這是家父親手鍛造的法寶『名利圈』——我不想讓公孫世子顏面盡失,變成街頭雜耍的猴子——你的神兵我已經套了,如果公孫世子要反抗,接下來我就套人了。」
——那對銀鐲是元嬰強者上官天泉祭煉的法寶?
我和她初次見面就覷到了翩翩腕上的這對鐲子,看上去銀鐲只是精美的飾物;即使現在,我還不敢相信這表面普通的銀鐲是鎮壓一城、扭轉局勢的寶貝。
顏若琳的金烏劍直接抵在沒有兵刃的公孫紋龍喉頭上。
「哈?失禮。」
公孫紋龍擺了下手,取出一塊手絹把自己的血淚擦淨,又露出如沐春風地微笑,他的手還在一邊秋風瑟瑟地顫抖,
——到底他是嚇傻了,還是興奮過亢了。我想不出來。
「其實——我只不過開個玩笑,沒有在這裏殺掉諸位任何一人的意思——今天看到全城都貼滿了上官少城主邀我的請帖,我就乘興而來——你們不會把我當囚犯招待吧?會嗎?不會吧?哈哈哈。」
公孫紋龍的殺氣忽然全消,他拍拍地藏獅子的腦袋,獅子汪了一下,也縮小成一隻黑色獅子狗,被他抱在懷裏。
——我們眼前仿佛真是一位人畜無害、臉嫩得能擠出水的五好青年。
還有一隻同樣萌萌然的小狗。
但我們五人無一敢放鬆。
上官翩翩依舊握緊她的龍鳳雙環,
「我請公孫世子來,是為了和你約定——你要在我們上官家的規矩內尋找南宮世子,不要禍及無辜;公孫世子到這裏來,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喂喂,翩翩姐,這小白臉的狗撕破了我的衣裳吶?!我們一道把他剁了吧,狗也燉鍋里吃掉——石長老,他不是那個什麼羅剎國主的徒弟嗎?他師傅砍不到,先砍死徒弟也好啊!」
紅衣少女怒道,她的劍進入公孫的咽喉幾分。
我從另一角度明悟了顏若琳為什麼要買那麼多衣裳——每次,遇到稍微強點的人,她總是走神,衣服必然遭殃。
「我不是狗,是獅子——另外,你們人類真兇殘,要把我煮了吃——就算我這樣的妖怪,每餐只吃蔬果——偶爾才加一道修真者的腿肚肉配葡萄酒……」
地藏獅子抗議,公孫紋龍把他的嘴巴捂起來:「我的寵物嘴巴有點賤。」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我想。
「少城主,還是把公孫世子和他的靈獸都禁錮起來吧。一旦被名利圈套住,隨他們有什麼神通手段,都使不出來,由我們如何搜魂和拷打。石監察史的意見呢?」
金雲翹問。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少城主,只把公孫世子限制起來,並不違背朝廷的典章。」
石子明道。
「哈、哈、哈,還是要把我當囚徒啊?遺憾,你們抓不了我。」
公孫紋龍笑,
「——我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同伴一直在不遠的地方關注這裏。」
他打了個響指。
我望向會場之外。
會場是鏖戰之地,場內的符文比之外面的凌牙門城又強了數倍。金丹者如無許可,只能用大神通強行轟開穹頂般罩住一場的陣法。
但遠處的那個人信步走了進來。
那個少女一襲白衣,青絲盤頭,**的玉足寸土不沾,御風飄然進入。
陣法對她毫無反應!
「不必驚訝。剛才我的鏖戰把防護陣法破了一道口子,她不過抓准這一道縫隙入場罷了。」
公孫才笑到一半,顏若琳把劍橫在他的脖子上,沖那女子大喝,
「再前進!就殺了他!」
「你殺殺看?」
少女冷冷言道。
金雲翹鬼魅般地挪移到會場的入口,正浮現在白衣少女的身後,割鹿刀往她的後頸切下!
「那就先殺了你。」
然後,我眼睜睜看着——金雲翹就此靜止,人和刀定在半空。
女子飄然飛到我們的身前,顏若琳的劍猛地插入公孫紋龍的咽喉
——她的劍忽然也靜止不動了。
原來被定住的金雲翹重重落在會場的入口。
少女的水袖一卷,把金烏劍從呆若木雞的顏若琳手上卷出,拿在自己的手中,另一隻水袖把公孫和狗牽在她身後,然後她無悲無喜地靜靜矗立,一言不發。
如夢方醒的金雲翹母豹子般又竄上來護主,和石子明與我以品字形護住上官翩翩。
「啊?——啊!」
顏若琳驚叫,她發現自己的劍被那白衣少女握着,臉頓時扭成一團。小口念動數次真言,金烏劍在白衣少女的手上還是紋絲不動,仿佛生根一般。
「上官師姐,不能用名利圈套這個白衣女子嗎?」我問。
上官翩翩搖首,
「不。這個女子太奇特了……雖然她近在我們的眼前,我的名利圈渾然感應不到她……也就是說——她的道心完全超脫了世俗……名利圈不能克制她。」
——那麼說,在白衣少女面前,元嬰者賜予的法寶再不能做依仗嗎?
「把劍還給我!」顏若琳跺腳大罵。
「少城主把畫戟還我,我就讓霍師妹還你劍。」
公孫紋龍從女子的身後走出來,撫摸着自己的脖子,那裏的傷疤已經平復如初,
「諸位,談判需要平等和誠意——這是我們合作尋找南宮磐石的開始;憑我們任何一方,都無法找到他。」」
他的語氣森冷。
——畫戟和金烏劍各回到了原主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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