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東西似乎不準備現身,也可能是不需要現身,或者是還沒到它現身的時候。
之後幾輪,七個人各有撒謊和拒絕的情況出現。艾飛和月凌晴都沒有發現端倪。懲罰也沒到來。
等到所有人都違反過了規則,黃天宣佈遊戲結束。
我心頭一跳。
這七個人是不是知道,遊戲結束後,那東西仍然可能搗鬼?
小張說得含混不清,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詳細的情況。可以確認的是,小張他們那群同學,三年前玩了真心話大冒險,三年後再見面,在他們沒有主動提及的情況下,真心話大冒險不知不覺地繼續進行了,並被加上了強制性的殘酷懲罰內容。
我有些擔心他們七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說些什麼,觸發懲罰,但轉念一想,剛才的遊戲中,他們已經有過撒謊和拒絕的行為,他們也已經帶了懲罰在身上了。再多一些,好像也不影響什麼。只不過,到時候到來的懲罰可能和他們預先準備的情況有所不同。
「什麼發現都沒有?」黃天似是這次活動的主持人,在遊戲結束後開口發問。
艾飛和月凌晴依然是搖頭。
蘇翡拿出了自己的水晶球,有些神神道道地摩挲着水晶球表面,閉上眼睛,嘴唇顫動。
其他人都看向了她。
蘇翡低頭,攤開雙手,雙眼炯炯有神地注視着水晶球。
在我眼中,這顆略微泛着紫色的水晶球和剛才沒什麼區別。
蘇翡漸漸皺起了眉頭。
「怎麼樣?」詢問的是她身邊的藍晨光。
「我看到了模糊的未來,很不好,很不好……」蘇翡重複了一遍,「黑暗,血腥……是絕望和死亡的顏色。只能看到這些了。」
她這麼說,臉上是凝重之色,但沒有多少恐懼。其他人看來也是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都沒有露出懼意,都是嚴肅的思考狀。
余之道抬手,掐了掐手指,就像是影視劇中的那些道士一樣掐指一算。
其他人就又都看向余之道。
余之道搖頭,「一樣,算不出清晰的東西,只能說是不好。」
「這和開始前你們占卜的情況差不多。」月凌晴說道。
「玄青算下來,也是這結果。」黃天多說了一句。
我很意外地看向黃天。
沒想到他認識玄青真人。
這念頭很自然地冒出來,我馬上就接收到了黃天那邊傳過來的意識。
玄青真人的模樣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他坐在古色古香的亭子裏,端着同樣很有古味的茶杯,淡淡說道:「我剛才算了一卦,你們這一去,會有生命危險。」
「結果呢?」黃天的聲音同樣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他問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這次行動的結果。
我能感覺出來,他已經置生死於度外了。
「絕望中有一絲希望。就看你能否抓住了。」玄青真人抬眼,應該是看着黃天,但我現在正處在黃天的位置,便直面了玄青真人認真而鄭重的注視。
「只有一絲希望而已,你需要做出正確的選擇。除了那一個選項外,選擇其他的,都將是萬劫不復。而且……」玄青真人放下了茶杯,也垂下了眸子,「我先前還找了一次老和尚。」
黃天震驚地失手打翻了茶杯。
茶水在桌面流淌,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卻是無人關心。
「老和尚圓寂了。」玄青真人喟然一嘆。
我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很快,我就從黃天那裏知道了答案。
窺伺天機,遭到天罰。
只是預知模糊的未來,對占卜者的影響不會太大,日積月累才會產生糟糕的影響。可要是一次拼盡全力去預測未來,不過有沒有看到結果,老天都不會放任不管。
就如同青葉檔案中提到過的元淳,那個人就是窺伺天機,看到的太多,不光是自己,此後的子孫後代都有幾率被老天懲罰,陷入死亡前的折磨中。
玄青真人所提到的老和尚恐怕也是如此。
他還就那樣死了,連一句遺言都沒留下。可想而知,他想要看的事情,或者,是他看到的東西是多麼的意義重大。
黃天失魂落魄,半晌,意志堅定下來,「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很多人都做好了準備。」玄青真人忽而一笑,「你們可能只是先走一步,很快就能見到我們了。」
黃天笑了笑,將翻倒的茶杯扶正放好,「如果是那樣,到時候再喝茶。」
我的意識恍惚了一下,還沉浸在兩人的對話中,等我回神,七人還是剛才那副樣子,並無出現什麼不同。
他們好像是在等待事情發生,為此而積蓄着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流淌,我有些坐不住,只覺得越來越焦躁,那七個人卻是凝神靜氣,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和狀態。
我不知道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就連時間是真的過去了很久,還是我焦躁的情緒讓我覺得時間過了很久,我都無法分清楚。
倉庫牆壁頂端有一排玻璃窗戶,從那兒看出去,天色根本沒什麼變化。
但是,蠟燭是在燃燒的,每一根蠟燭的下端已經多出了一些蠟油。
藍晨光握着自己的長匕首。蘇翡抱着水晶球。余之道盤腿而坐,膝上放了一把木劍。三人都在閉目養神。
安娜的身前紙筆還保持原樣。黃天盯着面前的蠟燭。
艾飛和月凌晴經常轉一下頭,看看周圍。
我受到影響,不敢到處亂飄,卻是越來越難受。
黃天身前的蠟燭上一滴蠟油以龜速滑落,積聚在地面。
一直沒什麼動作的安娜忽然伸出了手。
這個動作,打破了倉庫內的死寂。
所有人都看向了安娜,卻都沒有阻止她的行動。
她的雙目有神,不像是被人控制了身體和行動。
我的身體微微飄起來,雙腳離地懸空,整個靈魂都繃緊了。
安娜握住了面前的筆,不是用握筆的姿勢,而像是握住一根棍子,還捏得死緊。她握着筆,抬起頭,掃視另外六人。
「怎麼了?」黃天問道。
「來了。」安娜說了沒頭沒腦的話,手腕一轉,筆尖戳在了紙面上,發出一聲鈍鈍的聲響,筆桿應聲而斷,則是發出了一聲脆響。
兩次聲響好似一個信號,安娜臉上多了痛苦之色。
「安娜。」她旁邊的余之道喊了一聲,一手握住了木劍,一手從口袋裏抽出了一張符紙,卻沒直接動手。
安娜跪在地上,空着的手扶着腦袋,「它在試圖控制我!」
蘇翡跳起來,喊道:「讓她躺下來!」
黃天扣住了安娜的肩膀,按着她往後仰。
蘇翡已經躥到了安娜的面前,手掌懸在她的額頭上方,嘴唇翕動,念念有詞。
藍晨光看向了艾飛和月凌晴,「你們發現了什麼?」
兩人均是面色慘白。
「沒有。」
「什麼……都沒有……」
兩人並非異口同聲,卻是說出來一樣的答案。
其他人聽到後,臉色更加沉了。
「安娜,你現在是什麼感覺?」黃天急忙問道,「它是什麼東西?」
「啊啊!」安娜瞪大眼睛,抬手抓住了蘇翡的手腕,發出了一聲慘叫。
但在這一聲慘叫後,她的身體陡然鬆懈下來,慢慢躺在了地上。
安娜大口大口喘氣,「是……畫面,一種衝動,我想要畫下來……那是……黑暗……一片黑暗……黑暗下面,好像……是城市……我看不清楚……」
「黑夜中的城市?」艾飛問道。
安娜搖頭,眼睛還瞪着,「不,不是黑夜中的城市,是黑暗中的城市。沒有光,沒有白晝和黑夜的區別……那是……」
安娜的話未說完,藍晨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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