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柯走下石道,看見闊大的地下室空間裏面升起兩支長明火把,長明火把的中間有一副石棺,石棺的棺蓋放在前面的牆邊,沒有蓋上,一股煙霧般的寒氣正從石棺里冒出來,看來石棺里放置了許多冰凍。
看到石棺,他心裏陡然一沉,他很想走過去看看石棺里有什麼,但是又害怕走過去看到他不希望看到的東西,所以愣了一下,他第一次感到在這個世上,他還有懼怕的東西。
余艷也隨後走了下來,輕聲道:「她就睡在裏面,這也是為了讓你最後一次見她一面而設置的。你去看看吧!」
甄柯的兩腿像是灌滿了鉛,平時靈活的他居然走了很久才到了石棺面前。走到石棺面前,他看到了一堆冰凍裏面,他的江嬋靜靜的躺在裏面,閉着眼睛是那樣的安詳,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甄柯的心猛地一震刺痛,「啪」的一聲,他手裏的火把掉到了地上,他慘呼一聲:「不……」
他撲到石棺之上,淚如泉湧,顆顆淚水落到江嬋安靜如玉雕的臉上。他立即拂開那堆冰,將江嬋冰冷僵硬的身體抱出來,放在地上,痛心疾首的呼喊道:「不,江嬋,你怎麼會這樣?你說要等我回來的,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該怎麼辦?」
他說着,發瘋似的向江嬋身上輸入純陽內力,想再一次把她救活過來,可是她已經死了太久了,身上的血管閉塞,內臟開始腐化,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沒有絲毫辦法,可是甄柯不相信她會死,還是一次次的給她輸入純陽內力。他一面輸,一面淚水撲簌簌而下,那種撕心裂肺的心痛簡直使他的心都碎了。
那一刻所有的回憶都襲上了心頭,又都在冰冷的身體面前被無情的擊碎、消散……
「江嬋,我求求你活過來,你睜開眼睛看看吧,我就在你的面前,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不會離開你了,江嬋,我錯了,我應該把你帶走的,江嬋……你睜開眼睛啊,江嬋。你不在,我做太子又有什麼用,做皇帝又有什麼意義?」
甄柯只感到自己的心隨着江嬋冰冷的身體逐漸的碎裂,他忘記了國家,忘記了父皇,忘記了自己認識的那些女人,他心裏只是一片死寂,是沒有了江嬋的死寂。
他不斷地拼命的給江嬋的身體輸入純陽內力,一直輸到自己內力空虛,都不肯罷手。
在一邊的余艷看着甄柯痴情而痛苦做着不可能完成的事,心下也是刺痛,她拉着甄柯道:「太子殿下,她活不了,你休手吧!太子殿下……」
甄柯最怕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禁怒道:「胡說,她答應我她會等我的,她一定會活過來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還是繼續給她輸入純陽內力,泣道:「江嬋,求你睜開眼睛,求求你看我一眼,只看我一眼,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啊,江嬋……」
忽然地下室的上面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御前侍衛十八班和首領塗洪國、長公主孟怡婷、太監總管劉召等扶着顫巍巍走過來的龍頂甲皇帝。皇帝到了門口對守門的侍衛道:「太子……太子進去了嗎?」
那些侍衛忙跪在地下,道:「是的,皇上,太子殿下進去半個時辰了。」
龍頂甲吃了一驚,身子差點倒下去,劉召和孟怡婷忙在一邊將他扶住。龍頂甲想往裏走,但是被孟怡婷攔住了道:「太子可能情緒不穩,父皇還是不要進去了。」
孟怡婷說着,看着塗洪國,希望塗洪國進去看看。塗洪國便躬身道:「皇上,臣先進去看看!」
龍頂甲痛苦的點點頭道:「好好好,你去最好了。不論他說什麼話你都聽着,千萬不能激怒太子。」
塗洪國領命,便向地下室走來,還沒有進地下室,就聽得甄柯大聲的泣道:「江嬋,求求你睜開眼睛看我啊,我的心真的要碎了,江嬋……」
塗洪國聽到這樣的哭泣聲,自己的心也就碎了。他落了幾滴淚,想到當初是自己強行將江嬋的屍身冰凍在此,讓他回來見她最後一面,也算是自己對江嬋的一片心意,現在想想當時自己是做錯了,沒有屍身,甄柯也就不會這樣痛苦了。
塗洪國愣了一下,但是還是走到了地下室裏面。甄柯又輸完了一股純陽內力,忽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回頭一看,在微弱的火把光亮映照之下,他看到了塗洪國,頓時一股怒氣無法遏制的襲上心頭,他「霍」的站起來道:「是你殺了江嬋的?是不是?」
塗洪國低着頭,含着淚,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甄柯猛地一拳打在塗洪國的胸口,直打得塗洪國口吐鮮血,身子也急劇的向後退去。
甄柯怒道:「你為什麼這麼殘忍,向一個弱女子動手?她到底犯了什麼錯,你要如此對待她?」
他說着又是一拳打過去,塗洪國「啊」的一聲慘呼,身子就倒在地上,他的肋骨已經斷了好幾根,但是他沒有還手,也沒有感到疼痛。他內心的傷痛已經超過了身體的傷痛。
甄柯喝道:「你這個殺人兇手,你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他已經打紅了眼睛,絕沒有休手的可能,於是猛地一拳打在塗洪國的臉上,塗洪國的身子就飛了起來,整個身子撞到後面的石壁之上,跌倒地上,就暈了過去。
甄柯還想走過去結果了塗洪國的性命,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住手……」
甄柯的身子一震,他抬起頭來,就見父親龍頂甲顫顫巍巍的走下了石道,劉召和孟怡婷一左一右在攙扶着他。
甄柯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道:「有人殺了我的江嬋,父皇,你知道是誰殺的嗎?」
龍頂甲忍住悲傷,道:「江嬋是叛臣江輔的女兒,又策動蝴蝶門聚集造反,她理該被賜死。是朕命塗洪國動的手。」
甄柯聽了,腦袋「嗡」的一聲,頓時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慘呼道:「不,父皇,她是兒臣的妻子,是忠臣。您怎麼能這樣對她?您讓兒臣怎麼能活下去啊?父皇……」
龍頂甲聚集身體所有的力量喝道:「逆子,你為了一個女人就活不下去,那朕的江山怎麼辦?」
甄柯也大聲呼道:「沒有江嬋,我連做人都沒有意義,何在乎什麼江山?」
龍頂甲聽了,「額」的一聲氣噎,差點暈過去,在一邊的孟怡婷和劉召忙着給皇帝捶背、提氣。
龍頂甲指着甄柯,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連江山都不在乎。你還是太子,還是龍家的子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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