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有什麼話就說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用避諱什麼。」柳清拍了拍手裏的碎末,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笑朝她看去。
「哈哈,三嬸也沒什麼啥事,這不是太久沒看到你們了嗎,就想跟你們嘮嘮嗑,咱們一家人別搞的生分了不是。」馬玉掩嘴嬌笑起來,心下卻是憤恨不已。
柳清笑了笑,把掉落下來的碎發挽到耳後「三嬸說的哪裏話,咱們一家人就是再久不見也不會生分了去的,三嬸一陣子沒見倒是幽默風趣了不少!」
馬玉咬牙,簡直把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恨透了去,眼看着這家子日子是過起來了,手裏恐怕也是有幾個錢的,不然也不會買這一大堆的東西回來了,如今卻是只能光看着,這心裏就跟貓抓一般的難受不已。
劉氏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大人說話你這小丫頭插個什麼嘴,沒大沒小的,明武,今兒個你就個娘交個底,你兩個侄兒你準備怎麼做,如今這親事再不說也就遲了,咱們家的這個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一家人的人就靠着我和你爹,我們老兩口現如今也干不動了,若是你三弟沒幹出那檔子糊塗事來,娘如今也不得求到你頭上來,怎麼說你也是一家之主了,娘就問問你,看你是個什麼意思。」
「娘,說就說,怎麼又扯到我的頭上來了。」柳明正沉下臉,現在誰要提之前那事他這心裏就一陣堵,也忍不住發火起來。
「好好好,娘不說了,不說了!」劉氏擺擺手,接着又朝柳明武看去「老二,你怎麼說?」
柳清看柳明武一副糾結不定的樣子嘆了口氣,最後等他想明白了還不知道要說出什麼不可改口的事來,劉氏又是個難纏不講理的,柳明武又是個孝順的。索性笑着坐直了身子「奶奶,要不這事您跟我說,我也好出出主意。您不知道眼下家裏都是我做主的,爹娘說我大了,讓我學着管家呢,不然日後去了婆家給咱們柳家丟臉呢!」
劉氏看着她臉上的笑心下一堵,張了張嘴,罵道:「你個小丫頭片子能給我出個什麼主意,管個勞什子的家,自個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也不害臊,沒得把我這老臉都給你丟個乾淨,你去邊上呆着,我就和你爹說話,你個小丫頭懂什麼!」
「奶奶,你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爹他腦子轉不過彎,沒我聰明呢!」柳清笑嘻嘻的過去抱住她的胳膊,偷偷的朝小寶眨了眨眼。
吳翠蘭和柳明武在一邊微張着嘴,他們什麼時候說要讓這丫頭學管家的話了,兩口子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頭霧水,不過柳清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好去拆穿她。小寶乖乖的坐在寬大的椅子上,
突然見柳清悄悄的給他眨了眨眼,小寶會意,在家柳清就跟他說了。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柳明武的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柳明武下意識的伸手將他抱在懷裏,小寶就坐在他懷裏,時不時的跟他說些趣事給他聽,漸漸的柳明武就無法專心去想,臉上也有了些子笑意。
柳清見狀,偷偷朝他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轉過頭來接着應付起劉氏來「奶奶,我娘都說了,您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呢,家裏里里外外無一不打理的井井有條的,誰見了聽了不夸上兩句」見劉氏臉上神色有些鬆動,還隱約露出得意的微笑來,柳清立馬就加大了力度「您啊,就是平日裏太過低調了,不愛去湊熱鬧,不愛到處說,不然誰還不見天的夸上您幾句。兩個堂哥的事呢,我爹這個做叔叔的當然是義不容辭了。」頓了頓,又接着道:「咱們家該出力的當然要出力,出錢的必須要出錢,這樣吧,咱們就兩個堂哥每個拿上五兩銀子,也夠風風光光的辦上一場了。」
柳清這回還真沒摳,要知道五兩銀子在鄉下也是個大數目了,娶親是綽綽有餘的了,一般人家花個二三銀子就能娶上一個媳婦。他們家也不是什麼慈善家,總不能攬過來一手包辦了,他爹又不是什麼大款,也不是自家兒子成親。五兩銀子也足夠大魚大肉的置辦一個上好的席面,打上幾套家具,買上幾套新衣和一些小東西。
劉氏愣了愣,隨即臉色有些陰沉,顯然是還不滿意,立馬就拍着手罵起來「五兩夠幹什麼的,你們家發了財了現在就耍起威風來了,五兩銀子是打發要飯的呢?老二,你別縮在後頭,讓一個小丫頭當個鬼的家,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五兩銀子,你們還真好意思張這個嘴,這可是你親侄子啊,不知道還以為是哪裏撿來的,讓人這麼輕視了去!」
柳明武和吳翠蘭本來還對這個結果挺滿意,還以為是她鬧着玩的,畢竟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什麼人情世故,直到現在才覺得柳清是真的長大了,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感慨起來。不料劉氏這麼一說,柳明武頓時就有些發懵「娘,五兩銀子夠娶媳婦兒了啊!」
「你,你真是要氣死娘不成,還學會頂嘴來了。這彩禮要錢,置辦東西要錢,到時候怎麼說也要打上幾套金首飾,買上幾套衣衫,家裏這裏里外外的也要粉上一遍,家具什麼的也要重新打上幾套,不然還不讓人瞧低了我們柳家去,到時候酒席什麼的不都是要銀子。你這不是打發要飯的,你是在打發你娘,你兄弟,你侄兒!咱們就這麼不討你喜歡?你要如此對咱們這一家子?」
柳清簡直被氣笑了,這劉氏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起來了「奶奶,咱們這是出錢出力不說,還討不了個好呢,我怎麼不知道如今五兩銀子都這麼不值錢了?咱們也不是什麼鎮裏有錢的老爺太太們,說的也不是什麼官家小姐吧?我們家已經夠仁至義盡了,奶奶你還要我們怎麼辦呢?恐怕把咱們家搬空了也是不夠的!」
柳明武張了張嘴,心下頹然「娘,翠蘭嫁進來的時候也就用了二兩銀呢,還不說她陪嫁了多少東西來」
「你這是跟你娘翻老賬呢,哎呦,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兒子呦,,費心費力的給你娶個媳婦兒還落下一身的埋怨,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喲,兒子不孝順,孫女也在這罵我呢,我真是活不下去了,老天,我怎麼就養了這麼一家子的白眼狼」劉氏沒等他說完就拍着手又罵又叫的。
「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柳明武苦着臉,急得腦門都冒了汗。
「那你說說看你是個什麼意思,老娘把你拉扯這麼大就養了你這麼個東西,行,你出息了,娘使喚不動了,明兒個娘就找個歪脖樹吊死得了,也省得你看了鬧心,等到地下了也好跟老祖宗掰扯掰扯,看看咱們老柳家出了這麼個一家子沒良心的東西!我真是對不起咱們老柳家啊,我也不等明兒個了,我今天晚上就去,就去」劉氏也不管他怎麼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地的嚎起來。
柳明文這個時候就來了勁頭,看劉氏坐在地上抹着莫須有的淚花,嘴裏還在「哇哇」的嚎着,立馬就過去一臉悲切的扶着她起來「娘啊,二弟不孝順還有兒子呢,您別傷心了,沒得傷了心神,您那會生二弟疼的直打滾,兒子都是看在眼裏的,如今他大了,不懂事,好好的教教他就是了,總歸是自個身上掉下來的肉,您又怎麼能不疼,您就快些起來,二弟他定然是知錯了的。」
劉氏借勢爬起來趴着他懷裏,好似真的傷心了一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眼淚鼻涕順着臉頰流下來。柳明武生生的忍住了,輕拍她的背,眼睛看着柳明武露出悲憤來「二弟,你快別惹娘生氣了,給娘道個歉,娘心腸子軟,你說幾句好話哄哄,一會兒就好了,你說你惹得娘都要去上吊了,讓人知道了怎麼想,還不得讓人戳脊梁骨!」
柳明正眼睛也轉了轉,義正言辭的道:「二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俗話說勿以不孝身,枉着人子皮,你看看娘都被你氣成什麼樣了,銀子二哥你有的是,你就多拿些孝敬爹娘,也算全了你的孝道,咱們又不是外人。再者我可是聽說了嫂子娘家來了也不來看看咱爹娘,這不也沒說什麼不是,走的時候拉了滿車的東西也值好些銀子吧,二哥,你這是把咱們當外人看不成?」
「三叔你胡說八道,你妄為君子,若不是你們那麼對我們,外公外婆又怎麼會氣的不來?你說爹把你們當外人,明明是你們把我們當外人看,你們就是吸血蟲,一心吸我們的血!你們就是見不得我們好,咱們一家人去街上要飯去,要飯去!」沒等人說話,小寶就沖了出來,惡狠狠地瞪着他們,臉上被氣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