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陽光穿過雲層灑落在金山寺上,晨鐘響起,檀香瀰漫,誦經之聲迴蕩在整個寺廟之中,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
在尋常人看來,眼前這絕對是佛家聖地的景象,能夠令其心馳神往,但對於金山寺的僧人尤其是那些剛出家的小和尚來說,眼前的這一切只不過是每天無聊生活的一部分,早就已經讓他們膩味。
嘎吱
惠安和尚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將山門從中拉了開,門才剛剛打開一個縫,他的動作一滯,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呃……」惠安呆呆的看着山門外,用力揉了揉眼睛,神情好似見鬼了一般,從門口到山下,他目光所能及之處都站滿了人,喃喃自語:「好、好多人……這是怎麼回事?今天怎麼來了這麼多香客?」
金山寺的名聲很大,在蘇杭一帶都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平日裏也是香客不絕,但從未像今天這樣,山門才剛剛打開,外面便已經排起了長龍,而且裏面大多都是秀才進士之類的讀書人,最差的也是些富豪鄉紳。
隨着這惠安將大門打開,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讓惠安心中一陣慌張,腦袋裏面也一片空白,愣愣的站在那裏,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這種情況他從來沒有遇見過。
「小師傅,不用緊張!」一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老者走上前來,朝着惠安點了點頭,和顏悅色說道:「我等聽聞新科狀元今日要來你們金山寺講學,特來前來聆聽教誨。你且去通知你家主持,讓他早做準備,免得匆促之間出現什麼意外。」
「新科狀元要來我們金山寺?」惠安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訝之色,但很快這驚訝便化作了狂喜,轉身朝着寺中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道:「喜事!大喜事!新科狀元要來我們金山寺了!新科狀元要來我們金山寺了!」
名傳天下、人稱是「當世聖賢」的新科狀元要來金山寺講學,這對金山寺來說絕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說不定從今天之後,金山寺便會名聲大噪,再也不局限於這方圓千里,而是真正成為名揚天下的寺廟,與那開封大相國寺、洛陽白馬寺並肩。
法海正在大雄寶殿之中誦經禮佛,忽然聽到外面吵鬧,眉頭頓時一皺,站起身走了出來,問道:「惠安,何事在此喧鬧?」
惠安忙朝着法海施了一禮,將新科狀元要來金山寺上香的事情稟報給了法海。
「當真?新科狀元要來我們金山寺?真真是菩薩保佑!」周圍一眾和尚自然清楚這意味着什麼,臉上也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如此一來,我們金山寺的香火定會比以前更盛,以後說不定能成為南方第一大寺,不,天下第一大寺也有可能!」
「新科狀元白仕林……」法海眉頭輕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但新科狀元要來金山寺燒香,他也是沒有任何辦法阻攔,他的法術可以用來對付妖怪,偶爾也會用來度化凡人,但卻不能對一個新科狀元出手,不僅會觸犯天條,其中的因果他也是承擔不起。
法海吩咐道:「惠安,你去寺門外將一眾施主們都領進來,讓廚房準備些熱水,如今秋寒已起山上潮濕,莫要讓他們生了病。惠清,你領着一眾師兄弟將寺里寺外打掃乾淨,其餘人隨我去山門外迎接新科狀元!」
金山寺發展的好與壞關係到每一個僧人自己的利益,新科狀元要來上香,自是不敢有任何的懈怠,按照法海的吩咐各行其是,忙碌了起來。
不過才過了一個時辰,遠遠的便見一行人從杭州方向有朝着金山寺而來,前面是官差開道,後面則是一眾杭州的官員們,人群正中央的正是他們等待已久的新科狀元。
原本還安安靜靜等待在金山寺外的一眾人一下子沸騰起來,紛紛擠到了山道的兩旁,踮起腳尖,神情之中滿是興奮和激動,只等着狀元郎到來。
法海也領着一眾僧人們迎了上去,身在凡間便要遵從凡間的規矩,雙手合十,朝着杭州知府和他一眾官員們施了一禮:「阿彌陀佛,貧僧見過知府大人!見過諸位大人!」
「法海禪師,今日的主角可不是我!」杭州知府將許仕林拉到身旁,顯得親近無比,說道:「這位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我今天不過是陪着狀元郎過來的,你可一定要將他招待好!」
這就是法海嗎?怎麼和青姨講的完全不一樣?
許仕林也在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法海,頭戴鵝黃色僧帽,上面繡着一個金色的「佛」字,身上披着袈裟,上面掛着一些佛寶但並不算華麗,白眉長須,慈眉善目。
他乃是文曲星轉世,心思通透,雖不能看透人心,但也能分辨的出真偽,看得出眼前的法海並非是裝出來的慈悲,而是真真切切如此,與小青口中的是非不分、脾氣暴戾完全不符。
法海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問道:「不知狀元郎是直接去大雄寶殿上香呢?還是先隨貧僧在這金山寺中走上一走?」
「不了!天下寺廟如此之多,光那大雄寶殿便有萬千,沒什麼可看的!」許仕林擺了擺手,他來這裏可不是為了什麼燒香拜佛的,開門見山說道:「倒是那雷峰塔,我可是久仰大名,今日卻是需要麻煩禪師帶我去看上一看!」
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啊!轉眼二十年過去,這孩子竟然已經高中狀元!
法海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根本不需要用法術查探,他便知道眼前的這個狀元郎便是白素貞與許仙的兒子。
因為許仕林的相貌與許仙實在是太過相似,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只不過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許仙目光一向閃爍不定顯得自卑怯懦,而許仕林的目光深邃明亮,神色坦蕩氣質沉穩。
「狀元郎想看,那便隨貧僧來吧!」法海深深的望了許仕林一眼,並沒有拒絕,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許仕林呼吸一重,連上殿面聖都沒有絲毫緊張的他,此刻卻是連身子都在輕輕顫動,雙手握了又張,好一會兒,才將心中的激動勉強抑制下來,緊緊跟在了法海的身後,朝着雷峰塔方向走了過去。
後面那一眾的官員和早就等在兩旁的鄉紳書生們並不知道內情,只道是這狀元郎真的是對雷峰塔感興趣,跟在他們的後面,朝着雷峰塔蜂擁而去。
「這就是雷峰塔!」
很快,法海便領着許仕林到了雷峰塔外。
這雷峰塔呈八角形,高有七十三米,地上分為一十三重,整體乃是用青磚石修建而成,修飾有漢白玉雕制的石欄杆,門窗緊閉,上面刻滿了佛經和佛像,給人一種威嚴肅穆的感覺。
「這就是關押了我娘親二十年的地方嗎?」許仕林望着面前的雷峰塔,攥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朝着身前的法海沉聲說道:「請禪師將這雷鋒塔打開吧!我要進去看一看!」
「不行!」法海搖了搖頭。
「不行?」許仕林眼中寒芒閃爍,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一字一頓的說道:「那若我今日非要將它打開不可呢?」
「不行!」法海再次搖了搖頭。
許仕林的臉色越發的冰冷,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法海,之前他給人的感覺是如沐春風,此時卻猶如是寒冬臘月一般,讓人心生畏俱。
但法海沒有絲毫的動搖,雙眼直視着許仕林,如同古井一般沒有半點波瀾。
一旁的杭州知府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住開口勸道:「法海禪師,狀元郎既然想要進去看看,你就派人將這塔門打開便是,莫要為了這一點小事惡了狀元郎!」
「對啊!禪師你今日將這雷峰塔打開,明天我就派人來,為金山寺修上十座佛塔!絕對不讓禪師失望!」
「對!對!十座不夠就二十座,佛殿、金身佛像都不是問題!別讓狀元郎掃了興!」
「我可以修一座羅漢殿堂……」
……
周圍一眾人紛紛叫嚷了起來,只要能夠在狀元郎面前露露臉,別說是修建一座佛殿了,就算是一座山他們也能買下來。
「不行!」法海的態度沒有任何的變化,淡淡說道:「此事並非是小事!這雷峰塔下鎮壓有觸犯了天條的妖怪,沒有菩薩的旨意,任何人也不能打開它!」
一聽說妖怪,周圍人的聲音一下子降低了幾個分貝,臉上多出了幾分畏懼膽怯。
「妖怪?菩薩?哼,誰知道你這和尚是不是在那裏胡說八道危言聳聽!這世上假借着神佛妖怪之名,行不法勾當的人多了去了!」許仕林冷哼一聲,朝着左右說道:「來人,去給我將這雷峰塔打開!」
大多官差臉上明顯有些猶豫,躑躅不敢上前去,但也有那大膽不信鬼神的,想借着這機會討好狀元郎,大步走上前去,拿起手中的刀便朝着雷峰塔塔門砍了過去。
刀剛要砍到塔門上,便見一道金光閃過,那官差直接倒飛了出去,緊接着便聽見一道宏大的聲音傳了出來:「白素貞違反天條天規,除非是西湖水干,雷峰塔倒,否則任何人都不得見她!」
許仕林面色一變,還未說話,天邊又有一道聲音傳出。
「西湖水干,雷峰塔倒,我姐姐便可以出來嗎?好!那我今日便試上一試!」
緊接着便見虛空之中,一條巨大無比的青蛟陡然出現,長有千丈,粗細似一座山峰一般,鱗片在雷霆的照耀之下閃爍出道道青光。
嗖!
一朵黑蓮自青蛟口中飛了出來,幽光迸射,垂落在下方的西湖之中,直入湖底,緊接着便見那幽光彼此勾連,一邊將西湖的各個入水口給堵住,一邊化作一個巨大無比的碗,將整個西湖水給舀了起來,點滴不剩。
瞬間,西湖水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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