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閣建在佔地極其廣闊的中央大殿西側,從大殿出來,往西沿着彎彎折折的迴廊走到盡頭,就到了乾元閣。
裝修同樣是一貫的神機門風格,白牆青柱青瓦,點綴以金色灰色,高有三層,長老與執事平時多會在此處議事。
趙長老在一樓大廳來回踱步,忽見得兩人相繼走來,他神色一喜,迎上說道:「居安,你把陳仇帶來了?」
原來話癆師兄名叫居安,他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趙長老,人我給你帶來了。」
陳仇自居安身後一步跨出,亦行禮道:「趙長老,聽說你找我?」
那趙長老端詳了陳仇一眼,笑道:「嗯,近看確實更加不凡啊!」他頓了頓,「居安你先下去吧。」
見居安退下,趙長老勾起嘴角,說道:「陳仇,我們借一步說話。」
陳仇心中暗笑了一聲,他哪裏不知道趙長老打的是什麼算盤,也就是俗話說先禮後兵,趙長老客客氣氣的,自己也不能吹鼻子瞪眼不是?
他微微彎腰,示意道:「請趙長老帶路。」
不一會兒,這二人便來到了乾元閣二層的一處小閣中。
小閣里一乾的木製家具,木屏風橫亘在門口處,倒是一處議事的好場所。
這二人賓主落座,趙長老也不墨跡,說道:「老夫請你來,實有一事相商。」
陳仇端詳這趙長老一眼,他長得慈眉善目,又或許人老了都會變得慈眉善目吧——陳仇只覺得這趙長老雖老,五官上倒確實和趙昊有點相似之處,這也坐實了他心裏最開始的猜測。
「趙長老您請講。」
趙長老微微頷首,說道:「昨日你在擂台上說的那番話,不知究竟是何意啊?」
陳仇眼珠子一轉:「那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話罷了。」
趙長老說道:「可是,你這話一說出口,可就相當於給趙昊惹禍上身了,你可知道?」
陳仇故意裝作一副很驚訝的樣子,說道:「小子實在不知道,只是俗話說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趙昊師兄沒做過什麼壞事,又怎麼會懼怕那些流言蜚語呢?」
趙長老眼睛微微一眯:「他真的做了?」
陳仇笑道:「您以為晚輩會蠢到自己跳下聞風台送死麼?我一來還沒娶媳婦,二來還沒……娶媳婦呢。」
趙長老聞言,也不急着說話,他細細思索了一番。
這件事,若說要查,也是查不來的,畢竟事情已過五六日,早已不存在什麼證據,但若下決心要查,還是可以找到點蛛絲馬跡——畢竟,那日有那麼多人在場,所有人都聚在聞風台邊觀景,只有趙昊一人在後面,再加上陳仇的證詞,事情對趙昊極為不利。
畢竟,陳仇沒必要冒上生命危險來陷害只結識了不到半天的趙昊。
趙長老皺了皺眉頭,李道生已經暗中下令,為了維護神機門的威信,一定要將這件事追查到底,而趙昊目前也被軟禁起來了。
過了半晌,他看了眼陳仇,卻發現此子竟無半絲焦急的神色,暗中讚嘆道: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他終於開口:「老夫也算是神機門中,位高權重的長老之一,以後說不定有幫得上你的地方。」
陳仇哪能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他笑道:「我未來的師父洪長老好像也不差吧?」
趙長老神色一凌,心想若是你敬酒不吃,也只有請你吃罰酒了!
不成想陳仇又說到:「只不過多一位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靠山多一份安嘛!」
趙長老面色稍緩,說道:「陳少俠也是性情中人。」見陳仇性格沉穩,談吐之間十分老練,他的稱呼不禁從「陳仇」變成了「陳少俠」。
陳仇神色忽然嚴肅起來,說道:「但是,當日那種情況,雖然趙師兄只是一念之間,晚輩卻差點送了性命,若不是晚輩好運,只怕此事已是一堆枯骨了!」
趙長老也跟着緊張起來:「你的意思,是說事情沒法商量了?」
「非也……」
趙長老又鬆了口氣。
只見陳仇又笑道:「難道一條命的事情趙長老想要三言兩語就帶過去嗎?」他玩味地看着趙長老,「難道人命在趙長老的眼裏如同草芥?」
這話可就嚴重了,要知道這可是在雷州,陽派的地方!誰敢視人命如草芥?
趙長老急忙擺了擺手:「老夫早就考慮過了。」他從懷中取出取出一枚金牌,「這枚金牌里,存着三十萬兩!待你學成歸去,這三十萬兩夠你花一輩子了。」
卻不料陳仇搖了搖頭,說道:「實不相瞞,晚輩不缺錢。」
趙長老吃了一驚,方才好不容易爭回了一點主動權,他懷裏還放着另兩塊存着十萬兩的銀牌,卻被陳仇一句話給通通憋了回去,他不缺錢!
五十萬,五十萬老夫也不知道存了多久,你跟我說你不缺錢!
他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萬萬沒想到三十萬兩對一個小小的學徒居然沒有吸引力。
趙長老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你想要什麼?」
陳仇也開門見山了,他開口道:「我要一本王品的純陽心法!」
「你說什麼!」趙長老又吃了一驚,他暗中慶幸自己沒有心臟病,否則一定會死在這裏。
陳仇笑道:「我要一本王品的純陽心法。」
趙長老搖頭道:「就是掌門出手,也給不了你。」
「那,宗品的總有吧?」
「沒有。」
見趙長老回答得太過乾脆,又沒有了驚訝之色,陳仇心中已定,說道:「一本宗品的純陽心法,這是晚輩的底線了,否則……」
這二人四目相對,最後還是趙長老敗下陣來,他說道:「就這樣說定了,心法我會托人送給你。」
陳仇笑道:「嗯,那晚輩也會說當日是自己掉下去的,告辭!」
陳仇不再廢話,起身走出了這間小閣,趙長老端坐着,心中大駭,短短一次交談,竟讓他嘗到了大起大落的滋味,他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
陳仇搖頭晃腦地走出去,才發現時間竟已過了一個早上,他邊走邊想,突然一拍額頭,暗自嘆道:「果然還是太貪心了!」
一本宗品的純陽心法,說來貴重,但是他目前也用不上,再者說,為了一本宗品心法廢去身上的修為也不值得,要知道廢去修為就像女子墮胎一樣,對身體的傷害是極大的,切切是不可胡來。
還不如要點銀子呢,有了更多銀子,找到大道決剩餘部分的希望也就越大!
或是抓緊這個把柄,或者是留着這個人情人脈,以後說不定也會有用得上的地方。
他這才領悟到,有時候你以為自己走對了一步好棋,卻沒想到這步好棋卻恰恰落盡了別人的圈套——剛才,趙長老先拿出三十萬兩銀子示弱,又體現出現場節奏全被陳仇掌控的假象,殊不知這一場看似一邊倒的談判下來,陳仇才是那個真正落入圈套中的人。再看現在的情形,陳仇也只賺了一本宗品純陽心法,而趙昊的大災難,直接化解!
這一場棋,兩人只算打了個平手。
陳仇嘆道:「我還是太嫩了。」他又轉念一想:就算如此,也要使使絆子才對。
他開心地一笑,往觀海台走去,為了方便今晚與程毓的約會,方才陳仇臨走時與寒玉書也約了這個地方,一來此地涼爽怡人,二來倒也是方便。
觀海台位於神機門最東,台上是整個神機門最高的地方,高達十二丈。台下是一大片園林,有水有假山,有亭有荷花。
果真是一片約會聖地。
陳仇一路走一路問,終於是走到了觀海台下,只見寒玉書正依靠在一片空地邊的樹上,再定睛一看,彩兒也在旁邊的石椅上坐着,兩人似乎在交談着什麼。
他招了招手,喊道:「我來了!」
彩兒聽到陳仇的聲音,十分驚喜,她起身跑過來,笑道:「哥哥,你來啦!」似乎是覺得自己太過活躍,她抿了抿嘴春,「我……我來看你練功。」
陳仇笑道:「若是可以的話,你也練練。」
彩兒低聲道:「我剛才問過寒師兄了,他說我還不是法師,練不了的。」
「那也無妨,等我練成了就能教你。」陳仇摸了摸頭髮,「對了,今晚回去你可得好好幫我梳梳頭,我現在是不是特像乞丐?」
彩兒掩嘴一笑:「我會把哥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寒師兄來了,你們練吧,我一旁看着就好。」
寒玉書走過來,笑道:「方才無聊得很,就回了修煉閣一趟,見彩兒也無聊得很,就把她帶過來了。」
陳仇滿眼懷疑地看着他,心想:你就是故意把彩兒叫來,好讓我等會兒見程師姐的時候難堪吧!
寒玉書又說道:「事不宜遲,我這就教你獨門輕功:『影步』!」
只見他身形一動,繞着陳仇跑了起來,陳仇集中了十倍的精神,只見寒玉書一開始是隱約出現了重影,然後身形又慢慢地變快了起來,一瞬間又突然地消失不見,又過了一會兒,數十個寒玉書便出現在陳仇四周,陳仇看得眼花繚亂,這些寒玉書既像真的,又像假的,根本分辨不清,他心中大驚,若是兩人對峙,自己現在只怕已經死了有十次八次了吧!
寒玉書終於停了下來,突兀的出現在他最開始站着的地方,笑道:「怎麼樣?」
陳仇開心極了,笑道:「天下第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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