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靜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直到邢司翰從她的身側走過,像是不認識一樣,就那樣從她眼前走過。
陳曦從她面前走過的時候,不免多看了她幾眼,邢司翰回頭,便看到了她打量的眼神,而黎靜靜卻不自覺的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了事兒的孩子,就那樣孤零零的站在那兒。
她往後退了幾步,讓自己站的更遠一些,似乎並不想被陳曦看的更仔細,似乎生怕她會認出來。
黎靜靜以為那麼多年過去了,顧落的臉早就已經模糊不清,就算她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也未必能夠認出來。
可她沒想到,有些人其實一直存在在她的記憶里,就像邢司翰,當他第一次出現在財金雜誌上,即便照片不是那麼清晰,圖也有些過,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當然,記住邢司翰這張臉很正常,畢竟是奪取她清白的男人,這張臉,怎麼都該深入骨髓。
他們一行人漸漸走遠,黎靜靜這才敢抬起頭,往他們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他們行至一輛保姆車前,邢司翰站在一側,親自將那個跟顧落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扶上了車,看起來笑容溫和。
黎靜靜當即收回了視線,輕扯嘴角,想要露出一個無謂的笑容,可她猛然發現,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竟做不出來。她又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車子已經緩慢啟動,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剛才,邢司翰就那樣從她眼前走過,就好像不認識似得,是因為那個長的跟顧落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嗎?或者說,那個就是顧落。
不管那個人是誰,她好像都沒有待在他身邊的理由了。
黎靜靜深吸了一口氣,胸口生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她在外面又等大概十幾分鐘,才接到陳信恆所說的客戶。
然而,接到客戶之後,她便頻頻出錯,明明她安排好的車子,就在跟前,可她卻帶着客戶轉來轉去,擰着眉頭,給司機打電話,背着客戶發脾氣。結果司機就在她身後的車上走了下來,喝道:「你怎麼搞的?這麼大的車你都看不見嗎?」
黎靜靜臉色一白,旋即,反駁了回去。「你明明看到我在周圍轉,你怎麼不下來提醒我一聲?這裏的車子都差不多,我哪兒記得住。」
司機冷冷一笑,倒也不是個不依不撓的主,看見客戶站在旁邊,也就忍了氣,不跟她浪費唇舌,只笑呵呵的過去給客戶拉開了門,請他們上車。
黎靜靜這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她暗暗吸了口氣,等客人全部都上了車,她才跟司機說:「抱歉,剛才是我的問題。」
由着她態度良好。這司機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點了點頭,說:「沒事兒,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剛剛應該早點下車,不至於讓你帶着客戶到處亂走。」
隨後,黎靜靜便帶着客戶去了指定好的酒店,結果還是出了錯,的套房只剩下一間,可來的人有兩個。黎靜靜明明打過電話,預約過了,當時說好了有,現在又沒有。
又是好一頓理論,她脾氣上來。就拿了客戶了行李,換了一家酒店!
前台小姐也氣的不輕,明明都跟她講清楚了,幾點之前到有,幾點之後就只剩下一件,結果她自己超出時間,怪誰!
那兩個客戶被她帶着在興港城轉悠了一大圈,本來坐飛機過來就很累了,誰知道還要坐那麼久的車,忍了又忍,終於是忍不住發了脾氣。黎靜靜被其中一個有點年紀的人,狠狠罵了一頓。
總算安頓好酒店之後,黎靜靜再三說了道歉,才走出酒店。
她站在酒店門口。看着暮色降臨,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掏空了一樣,腦子一片空白。她長長吐了口氣,這時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好不容易翻出來,結果身後有人突然撞了過來,手機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砸在了凹凸不平的地上,直接就碎屏了。
她大叫一聲,可惜為時已晚,不由轉頭,正想罵人的時候,看清來人,剛到嘴邊的髒話,只輕輕的說出了口,一點氣勢都沒有了。
她倒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碰到莫晉源,還真是奇妙的很。
她走過去,撿起手機,屏幕碎的很厲害,但手機還在運作,她接起了電話。
陳信恆倒也沒有拐外抹角,直道:「我的姑奶奶啊,你今天到底在幹什麼?我記得你平時做事還挺有分寸的,今個是着了什麼道了?」
「告狀了?」
「廢話嘛,人家打電話給邢總,說今個太累,晚上飯局取消了。順便就說了兩句你今個的所作所為,這不電話就打到我這兒了麼!」
黎靜靜嘖嘖了兩聲,「本來這種事兒就不在我的職務範圍內,怎麼接人這種人還讓我去!」
「我現在是明白了,今個來的兩位可是大人物,建築合作方,據說是要一塊搞一個什麼城,投資可不小。也是你以後要長期接觸的人。」陳信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你說你怎麼工作上還能出問題啊?昨晚沒睡好,還是臉上長青春痘痘了?」
「行行行,我明白了,我會補救,就這樣吧,我今天很累。」
說完,她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還不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邢司翰麼!她忍不住用力的抓了一下頭髮,長久以來,生活上不管發生什麼事兒,她都不會把情緒帶到工作上,她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就算她不是最出色,但也絕對不會犯低級錯誤,可今天,她失常了。
因為顧落?還是因為邢司翰的態度?
她吸了口氣,將手機緊緊的捏在掌心裏,倒是把身邊的莫晉源給忽略了。
她回神,一回頭,便看到莫晉源還站在那兒,神色嚴肅的看着她,似乎一直在看着她。
她微微抿了一下唇,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忽然就衝過來。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她有點措手不及,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她雙手懸在半空,久久沒有落下,好一會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背脊,說:「好多人都在看。」
雖然沒人停下來看,但確實有不少人頻頻側目過來,站在酒店門口擁抱,也確實太引人注目了。
可莫晉源卻越抱越緊,似乎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就這樣抱着她。良久,她才聽到他輕微的吐氣聲,好像是鬆了一口氣。手掌在她的背脊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說:「你還活着,真好。」
黎靜靜不動聲色的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又往後退了一步,兩人保持兩步的距離,乾乾一笑,說:「是啊,我還活着。」
看着他的眼睛,黎靜靜能明顯感覺到他在努力的控制情緒,前些日子,她杳無音訊,那些個新聞報道,說她和邢司翰坐的私人飛機,消失在了天上。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那就是意味着死亡。
消失在天上的飛機。幾乎都沒有找回來的可能性,就更別說飛機上的人,還能活下來。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後來詢問了好多人,四處打聽,才終於相信,黎靜靜也在那架飛機上。她是跟邢司翰一塊外出的,也就是跟邢司翰一塊消失的。
他甚至還專門請假,去了一趟巴黎,各方打聽之後,還去了她跟邢司翰去過的古堡。
哪兒都沒有黎靜靜的消息,在巴黎機場,他經過再三確認。確定了黎靜靜本人是上了飛機的,絕對沒有不在飛機上的可能性。
那會他消沉了很久,米莉倒是成了他同病相憐的朋友,兩人那段時間走的很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在同一家酒吧出現,不約而同的,他們誰也沒有換酒吧,也許是想給自己找一絲慰藉,找一個可以說話,能夠訴苦的人。
他也是在那會,從米莉的嘴裏聽到,原來她對邢司翰的感情,並不一般。可那麼多年了,她一個字也不敢說,因為顧落,也因為她知道邢司翰對任何女人,都沒有任何興趣,更不會結婚。
而她自己心裏很清楚,一旦說出口,要麼就是沒名沒分的在一起,要麼就是連朋友都沒得做,哪一樣她都沒辦法承受。所以,只能將那份感情,深深的藏在心裏。
理智的人都清楚,最可怕的是跟一個死人奪愛,最後的結果,只能是輸,並且是一敗塗地的那種。
而她那時候對黎靜靜。一方面是嫉妒,另一方面也確實希望她不要跟邢司翰廝混在一塊,,他們兩個在一起,無論是對誰,都沒有好處。
黎靜靜要想跟邢司翰在一起,比其他任何女人都要難,因為他們之間永遠隔着一個顧落,永遠都沒法子抹去。
那時候,米莉可不知道他們還能活下來,借着酒勁,將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說了,只要是她知道的,憋在心裏很久的事兒,一股腦全部都說了出來。
所以如今,莫晉源知道很多關於黎靜靜的事兒,包括當年她真正離開的原因。
米莉說她小小年紀就城府很深,可莫晉源卻覺得黎靜靜很可憐,這些個經歷,讓他更加心疼她。
小時候的黎靜靜絕對不會有那種心思,一定是被人利用,或者被人陷害。
米莉笑他因為喜歡,所以不分青紅皂白,他呵斥米莉,是他們誰都不懂,只可憐顧落的死,所以才那樣曲解她,好讓自己有一個可以恨的人。
明明顧落的死只是一個意外,在他眼裏就是個意外,跟誰沒有關係,真要說起來,是顧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那一次,他們為了這個吵的厲害,差點把人家就把都給砸了。
最後便是不歡而散,莫晉源再也沒去過那個酒吧,至玉米莉,他就不知道了。
黎靜靜與他對視良久,終是受不了他的目光,轉開了視線,說:「我要回去了。」
「一起吃個飯吧。」莫晉源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那架勢顯然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黎靜靜的腦海里突然閃過在機場邢司翰從她身前走過的樣子,心裏堵着一口氣,轉而,笑了笑,說:「好吧,好久不見,你請客。」
莫晉源當即露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說:「當然是我請客,不過吃飯之前,我先去給你買個手機,是我毛糙,不小心撞到你。」
「你是故意撞我的吧?」黎靜靜勾了一下唇,打趣道。
他抿着唇笑,不置可否。
隨後,黎靜靜過去打發了司機,就上了他的車。
莫晉源先帶着她去了手機店,挑了最新的一部蘋果手機。
他付完錢過來,就看到黎靜靜在跟店員商量修手機的費用。
「還要修嗎?」他問了一句。
黎靜靜看了他一眼,神態堅定,點了點頭,說:「裏面有些東西我要留着,只是碎了屏幕而已,可以修,就修好吧。」
她詢問了時間,又再三強調不能丟掉手機里的任何東西,付完錢,就跟着莫晉源一塊出了店門。
「想吃什麼?」
「隨便吧。」她低頭搗鼓着新手機。
「那就我來決定。」
她點點頭。依舊沒有抬頭,不知道手機里有什麼值得她一直搗鼓的。
莫晉源選了一家評價不錯的日料,兩人坐下之後,黎靜靜只點了個三文魚和壽司,就合上了菜單,順手又看了一下手機,像是在等電話,或者是短訊。
可手機一直沒有什麼動靜,安靜如雞。
莫晉源點完餐,服務生拿了菜單,就出了包間。片刻,這日式包間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黎靜靜低頭喝着茶。整個人有點心不在焉。
莫晉源看了她一眼,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陣子,回來沒多久。」她低垂着眼帘,一隻手抵着腦袋,另一隻手捏着茶杯,輕輕的晃動。
「怎麼?遇上麻煩事兒了?你看起來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剛才看你打電話,好像是挺煩的,怎麼?有什麼可以跟我說說,我們是朋友,我可以當你免費的心情垃圾桶。」莫晉源很努力的在活躍氣氛。
黎靜靜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點卑鄙無恥,她答應跟他吃飯,只是想報復邢司翰對她的視而不見。可莫晉源對她是真誠相待的,她這樣做,很幼稚,又顯得特別的無恥。
她坐直了身子,打起了精神,說:「是啊。今天得罪客戶了,估計之後有的受。」
「還在邢氏工作?」
「是啊,之前不是簽了終身合約麼,當然只能在邢氏做事。」
莫晉源想了想,還是問道:「可是我聽說邢氏主席換人了。」
「那又怎麼了?換誰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打工的,誰給我錢,我給誰做事。就算這主席換一百遍,我也還在邢氏工作。我只認錢,我不認人。」她的語氣聽起來硬邦邦的,言語之間似乎還夾雜着一絲怒氣。
莫晉源想,她這股子怒氣的來源,應該不是她今天得罪的客戶,而是邢司翰。
他又試探性的說:「其實你如果願意換工作,可以到我的公司來,待遇也不錯。」
黎靜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莫晉源笑了一下,「怎麼?你覺得我讓你來我公司,是另有所圖啊?」
「算了,邢氏挺好的,我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打算,不過如果我想換了,我一定找你。」她雙手捧住臉頰,眨巴着眼睛看他,說:「你為什麼不問我是怎麼死裏逃生的?很多人見到我的第一個問題都是這個,你怎麼不問?」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說,我也知道在你失蹤的這些日子裏,一定不會好過。有些事情值得回憶,有些事情再說一遍,就是經歷第二次痛苦。我現在看到你是好好的,這就足夠了,不需要再多問什麼,不是嗎?既然我沒法幫助你,那我也不會去問一些已經過去的事兒,一點意義的都沒有,你說對不對?」
黎靜靜看着他,默了片刻,笑了笑,說:「可是對着你,我突然很想說,今天特別想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說,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去回憶過那段日子,不管是痛苦還是安逸,她都沒有去回憶過,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可今天,她突然就很想說一遍,就當是講故事一樣,將整件事仔仔細細的都說一遍,回憶一次。
「你要是願意說,我自然願意聽。」
隨後,黎靜靜就開始有條不紊的說了起來,其實這些事情在她腦子裏早就已經牢牢的扎了根,她根本不需要回憶,那些事情,便很流暢的從她嘴裏說出來,細枝末節都講得很清楚。
她說的很認真,也很有感情,整個人完完全全的沉靜在裏面,說到邢司翰倒地的那一刻,她甚至眼眶發紅。說到在山上隱居避世的那段時間,她會露出笑容,淺淺的,卻能看出來,那是發自心內的。
她說完以後,不由閉上了眼睛,那一幕幕,統統在她的腦袋裏重新過了一遍,還有邢司翰說的話。
「你相信我嗎?」
這五個字,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響起,這是他們之間最後一個電話的內容,他問她相信與否。
這是在暗示什麼?
聽到這些,莫晉源心裏自然不是滋味,可又沒有辦法,那些事情如果可以,他願意替她承受,他也會如同邢司翰那般保護她,可他更願意做的是,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他張了張嘴,有些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他看的出來。到了今時今日,想要讓她離開邢司翰,恐怕不可能,而他也已經沒有這個立場,去要求她做這件事。
他笑了一下,轉了話風,問:「你跟我說那麼多,是想間接告訴我,你跟邢司翰有多麼情比金堅嗎?」
黎靜靜挑了一下眉,完全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他臉上甚至還帶着淡淡的笑容,一雙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溫和。
「怎麼?幹嘛這樣看着我?我臉上有花?」
「沒有。」她訥訥的搖搖頭。
他把壽司移到她的面前。說:「你說了那麼多,都沒吃什麼東西,現在說完了,可以吃了吧?」
黎靜靜衝着他眯眼笑了笑,那是一種很輕鬆的笑容,兩隻眼睛眯成一條縫,跟流氓兔似得,十分可愛,引得人想要摸摸她的頭,可他忍住了沒有伸手。
「邢家現在看起來很亂,你的處境不好,若是有什麼事,你一定要來找我,知道嗎?」他難得認真嚴肅的說。
「好。」她點點頭,一口一個壽司,把嘴巴塞的滿滿的,這會心情倒是很不錯。
將之前擋在腦袋上的一片烏雲,一下子就掃開了。
邢司翰把父親安頓在了邵啟越的醫院,環境各方面都很好,李曼琳倒是沒說什麼,她自然是邢顯益在哪裏,她就在哪裏。但陳曦還需要地方安置。
邵啟越自然也看到陳曦了,但沒有貿然上前去問,只將邢司翰從病房裏拉了出來,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問:「那是顧落?」
邢司翰點了點頭,「我覺得是。」
「你在哪兒見到的?你百分百確定這人就是顧落?」邵啟越還是不敢相信,當年顧落死的那麼真實,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她死的時候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這怎麼可能呢!
「我查過了,也驗證過了,就是顧落。只是她自己不承認,她能來這裏,是我叫人做了手腳,把她弄暈帶回來的。不然,她根本就不肯跟我回來。」
邵啟越依舊震驚,良久之後,才磕磕巴巴的問:「那那你打算怎麼辦?彌補當年的事,還是說清楚?黎靜靜知道嗎?」
邢司翰並沒有立刻回答,可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明確。
良久,他才開口,說:「我既然把她帶回來了,自然就不會讓她再離開。從我身邊離開。」
語氣是那麼認真,甚至還帶着壓抑了多年的感情,他抬起眼帘,對上邵啟越的眼睛,說:「你是知道我對顧落的感情,我一直就想娶她,就算她死了,我也想把她娶過門,成為我的妻子。」
他張了張嘴,「那黎靜靜呢?」
「她?我對她原本就是一場報復而已,從來就沒當過真。而現在,一切就緒,真正報復才剛剛開始。」
他說完,就轉身走回了病房,他剛到門口,便看到磨砂的玻璃窗上,有個影子晃過,而門是虛掩着的。
他輕輕推開門,陳曦就坐在沙發上,手裏端着茶杯,臉色十分不好,見着他進來,便惡狠狠的瞪視了他一眼,像是見着仇人一般。
邢司翰笑了笑,說:「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你住的房子。」
她緊抿着唇,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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