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夜將一件天蠶雉羽的袍子蓋在了紀塵身上,紀塵面無表情看着遠去的天兵,卻隨手將那麾袍撩落下來,連多餘的眼光都沒有給這鳳凰星君。
雋夜臉色凝滯,深深吸了一口氣,言道:
「。。。。。。紀塵,我是為了你好。」
雋夜明白這紫薇帝君是在和他算賬,他的確知道得太多,又背着這人安排了不少。
「如何為我好?讓我顏面盡失,還是讓楚彥露出了魔性?」紀塵聞着這墜仙台的風都能嗅到那絲絲的血腥味道,那血,是楚彥的,或許,還有他的。
臉色灰白的紀塵一刻都不想在此處呆下去,他的彥兒死了?
對,就是死了,便是他活下來了,從今往後,也再也不是他紫薇宮的小徒弟楚彥了!
「你真的愛上他了?!」雋夜如何能容忍這人這般無視無他,一下鉗住了紀塵的手臂將他拉了回去,正因為他知道得太多,才會如此急迫地要把這大逆不道敢欺師滅祖的楚彥除掉!
紀塵雙眼佈滿了血絲,這清冷淡漠的紫薇帝君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惱羞成怒過。他似乎在極力抑制自己心頭奔騰的滔天怒氣,看着鳳凰星君的眼中全是冰涼的寒意。
紀塵覺得心頭的血似乎都湧上了他的眼,看天地間的一切都是殷紅一片。
「你知道什麼?休要胡言亂語!」紀塵拂袖要走,他的牙關咬得緊緊地,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將這人也打落了墜仙台去。
「胡言亂語?紀塵,你可知曉你現在是何樣子?
你向來傲如寒雪,何人入得了你紫薇帝君的眼?可你現在,恨不得深深剮了我?當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雋夜的話還沒說話,卻被紀塵抬手一個巴掌打得懵在了那裏。
臉頰上火辣辣的,他如何不是心如刀割?他看他這樣如何不是失了理智?此情此景,讓他雋夜情何以堪?!
他鳳凰星君竟然比不上那小小的魔族?!
而這人,居然為了那個魔族便這樣對他?!雋夜抹了一把自己火辣辣的臉龐,殘酷地冷笑着,眼中都是肆虐的怒氣和狠意,說道:「好啊,有你這一巴掌,即便那臭小子還活着,我也定要將他抽筋扒皮了不可?!」
說完,決然轉身。紀塵被豬油抹了心了,那魔族也不知曉是給這人灌了何種迷魂湯,竟然陰魂不散讓紀塵這般對他。
該是下凡界去看看楚彥這小子被摔成了幾塊,若是真沒死,他鳳凰星君的紅蓮業火定讓他魂飛魄散,真正讓他知曉何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雋夜負氣扭頭就走,殺氣騰騰,真是那從修羅地獄回來的那殺孽滿身的酆都大帝。
「站住!」
紀塵叫住了他,走了過去說道,「那一巴掌是打你胡言亂語的,你可別再去造殺業了!就算你當初屠戮魔域是為了天庭,可你現在已然不是什麼出征幽冥的大帝了,你可知曉因果有輪迴,你濫殺無辜日後定有業報的!」
雋夜深深吸了口氣,停住了步子幽幽回頭看着紀塵,戲虐笑着,反問道:「你這是關心我還是怕我殺了你的好徒弟?嗯?」
雋夜伸出了手去,捏住了紀塵的下巴。
這人,他苦苦侯了那麼久,每日沒臉沒皮死纏爛打,軟磨硬泡地這人終於是肯把當做密友了,可沒想,捷足先登的卻是楚彥那個混賬!
「我和楚彥是師徒,他自小就是我撫養大的。
如今他這樣,你可知曉我是何心情?為何還要咄咄逼人,說些胡話羞辱於我?!你若真是關心我,如何能這般褻瀆我與他的師徒情分?!」
紀塵一字一句問道。
雋夜震楞了一下,他直直看着面前這紀塵,一臉匪夷所思。
「紀塵,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跟我裝糊塗?你當真不知曉與你混賬徒弟在凡間發生了何事?」
雋夜反問道。
「你要如何臆想都是你的事情!我和楚彥能發生什麼?縱然他一時糊塗,將對我的孺慕之情當成了慾念,可楚彥如今不在了,你更不該這般詆毀!雋夜,我把你當做好友才和你這番多言,若是換了別人敢如此胡說,我。。。。。。!」
「若是別人便如何?殺了他堵上別人的嘴巴嗎?」雋夜搖頭苦笑,說道,「那日他帶你回來,是我找來太上老君為你醫治的。老君向來與我親厚,我看他神色古怪便知曉事有蹊蹺。你身上受的傷和毒先不論,難道你真不知曉你這內里的傷痛是如何而來?
紀塵,你若真想不起來,我可以幫你,反正我也想了你許久了,幫你回味下那日翻雲覆雨的銷魂滋味,我可是樂意之至呢!」雋夜邪邪笑道。
「你!」紀塵抬手又想打這人一巴掌,可剛抬手,卻被早有防備的雋夜一把截住了捏在了手心之中。
「紀塵,我才是真的愛你的那個,你可不要失了心性了!楚彥是魔族,他從一開始就是有預謀才會留在你的身邊!便是讓你在那個萬物凋零的雪夜偶遇到他都是早有打算的,不過是一出苦情戲,你醒醒吧!!」
雋夜攬着他的胳膊悲痛說道,他真的不想看到這人如此模樣。
似是魂魄都被掏空了,紅着眼睛獨獨留下這具軀殼。。。。。。
「不,你說謊。。。。。。我和楚彥是師徒,他不會這麼對我的。。。。。。」紀塵失神地搖着頭,他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
「不,你說慌,我不會相信的!」紀塵捂着耳朵顯然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你不信我就自己去問老君,他是你師叔,說的話該能讓你信服吧!楚彥根本不是什麼好東西,他乘人之危,他把你帶到凡世還恰巧讓你遇襲不過都是魔族早就安排好的!」
「不!!彥兒不會這麼對我的!!」
紀塵一把狠狠推開了雋夜,這天宮的霜花大得猶如漫天的飛羽,飄灑了這雲煙浩渺的天地。有霜花落在了紀塵的眉眼上,瞬間他的眼前只有一片蒼白,那麼悲涼!
一葉障目,莫非他真的被這師徒情分遮蔽了耳目辨不清是非曲直了嗎?!
紀塵走得跌跌撞撞,雋夜看他這樣上前攙扶於他,卻被紀塵重重推開,他不需要任何人幫他,他不需要!
雋夜便只能看着這人失魂落魄備受煎熬,心頭疼得如被刀割一樣。
他衝動了,他嫉恨這楚彥在紀塵心中的分量,所以口不擇言竟然把那本該牢牢死守的秘密給說於了紀塵聽了!
紀塵是如何清高的神尊,他可以想像此刻那人心中的打擊和煎熬。
雋夜捏了捏拳頭,便也離開了墜仙台下凡世去了。他定要好好搜羅一番,要是有那小子的一根骨頭都撿回來用油烹了!
。。。。。。
楚彥這一別,從墜仙台上落下就是足足三百多年。
紀塵覺着,這三百多年的時光虛無着虛無,空晃着空蕩。
紫薇宮中,仙草依然遍地,蟲鳴聲聲作響,可他,卻改不了隨口叫彥兒過來幫他沏茶。
每當這種時候,紀塵都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他始終沒有勇氣向太上老君證實,雋夜所說到底是否屬實。而雋夜,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借着各種由頭下凡,旁的仙君還以為是這鳳凰星君在酆都之時習慣了人世的花花世界,嫌天宮太清冷,便是去尋樂子的。
可紀塵明白,這人,從來沒有一絲一毫放鬆過對楚彥下落的追查。
查不到,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或許,楚彥縱是魔族,可墜仙台的天罡正氣便是連這魔族都活剮地不留一絲痕跡。
或許,楚彥大難不死,尋了個地方藏了起來。那地方,連雋夜也查不到,該是魔域或是幽冥界。
或許,楚彥早已經劃成了塵土,灰飛煙滅,便是連一縷幽魂都消散了,自然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紀塵便這樣反反覆覆想着,連着紫薇宮的門都甚少出去。有不少後生的仙籍子弟想要拜入他的門下,可是,紀塵都一一婉拒了,縱然彥兒死了,他說過把他當關門弟子的,便也是不能言而無信了。
他以為他們不會再相見。
墜仙台上,彥兒說縱然有一縷魂魄尚存都會回來找他,可三百年了,他只在夢中看到過楚彥的身影,那人,喊着他師父。
醒來,紀塵淚流滿面,更加清醒地明白,那人,該是已經消散不見了吧。。。。。。
只是,三百年後的一天,天宮得到急報,說是酆都之外又現魔軍重兵壓陣,山雨欲來,來者不善!
此次率兵的是新的魔君,稱彥帝,據傳,是老魔君紫華的兒子。
這消息一出,四座神仙皆是驚愕不已。
誰都知曉這魔君紫華的子嗣當年被殺了個片甲不留,如何還能出來個小魔君?斬草沒除根,春風吹又生?!
仙界中的眾仙君並不以為然,以為只是個借着老魔君的由頭捲土重來的假把式,召集了幽冥三界的烏合之眾便想挑釁於天庭了。
十萬天兵氣勢洶湧奔赴酆都與幽冥界的邊境,可沒想,這仗,打了足足十年,三次大戰,天庭,皆是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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