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可有想過,我就算喝了雲輕的血活下了一時,又豈能真的活一世?」
讓雲輕的命來換自己的命?怎麼可能!他這輩子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宜妃面色頓時大變,沒錯,算來算去,算不到人心。
東海子云對雲輕的心思,她又豈會看不明白,別說讓雲輕的命來換他的命了,就是讓他為了雲輕去死,他也不會眨一眨眼睛的。
「子云……」
「母妃,我的意思便是這樣,母妃還要執意下去嗎?」
竟然忘了這一點。一個弟子的眉頭皺起,猛地往宜妃撲去,厲喝道:「給我!」
她的目標是糖糖,她們其實一開始就是想讓宜妃把糖糖交給她的人,但無奈,宜妃一直不肯。想着宜妃和她們的目標是一樣的,所以這些弟子沒有強求。
但現,不強求不行了,必須得把那個小丫頭拿在手中才行。
「你敢!」宜妃喝了一聲,袖子在空中一甩,一片水霧從潭中飛速襲來,化成了一片冰晶似的薄片,擋在了水如煙的前面。
宜妃並不是弱女子,若是她很弱,也不可能生出東海子瑩這般有着強力念力的孩子來。
不止不弱,當年沒有遇到東海皇弟的時候,宜妃和水如煙是幻雪島上最強的兩個人。
這些年來宜妃雖然看似養尊處優,但其實一直在暗中幫水如煙收割着人命,所以功夫和念力也根本沒有摞下,對付這麼一個弟子,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個弟子被阻了一下,沒有碰到糖糖,還想要再動手的時候,就聽水如煙怒喝:「住手!還沒有抓住雲輕,你們自己就想內鬥了嗎?」
這一言出,那個弟子才不甘地停了手。
宜妃也退了一步,但她和雲輕那邊的還是被幻雪島的弟子隔開的,防止她會把糖糖帶過去。
「咯咯……」糖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覺得突然飛到空中去了,而且動作好快,好好玩,所以拍着小手笑了起來。
在這樣的場合,真是說不出怪異。
「還要……還要……」糖糖小手揪着宜妃的衣服。
雲輕扶了扶額。
她這個女兒,還能不能更沒有眼色一點。
宜妃先是一怔,然後輕輕拍了拍糖糖,柔聲哄了兩句。
她是真的喜歡小孩子,也是真的疼愛他們,只是,在自己兒子的性命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要讓路。
嚶嚀一聲,東海子瑩不知何時也醒了,而且聽了一會兒對面的對話。
腦子木了好一會兒,才把事情全都理清。
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是看着,突然之間,熱淚流下。
燕傾察覺到手上熱了一下,低頭的時候,就看到東海子瑩閉着眼睛,可是淚水卻像是小河一樣地往下流。
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安慰,但想了半天想不出什麼該說的話,乾脆又閉了嘴。
「別再說廢話了,雲輕,要麼你現在立刻下藏海洞,要麼,就等着為你女兒收屍,你選一個吧!」水如煙下了最後通牒。
現在的情況絕對不是水如煙想要的,她雖然知道雲輕能對付那些怪物魚,但以她想來,雲輕擔心東海子云的身體,一定會先入藏海洞,可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選擇不入藏海洞,而是先追着那些魚過來。
結果,把所有應該暴露的,不該暴露的,全都暴露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們只能明刀明槍,把一切都放在桌面上。
幸好,還有雲輕的女兒在手中。
「母妃……」東海子云叫了一聲,聲音低啞:「母妃還想要我再背上一條人命嗎?」
宜妃還未回話,水如煙就也喝了一聲:「宜妃,你想要你兒子死嗎?」
宜妃,你想要你兒子死嗎?
這句話,二十多年前,也是聽過的。
你兒子的症狀只有我能壓制,可惜,我卻也沒有多少時間的壽命,除非,你能幫我延壽。
島上的弟子本就已經不多,而且居住鄰近呼吸與聞,若是莫名失蹤,一定會引起懷疑。
可是嫁入東海的不一樣,這麼多年來,不知道嫁入了東海多少人,就是失蹤一些,也不會有什麼關係。
宜妃,救我,就是救你兒子,你可願意?
她當時是如何回應的?似乎是抱着東海子云尚還幼小的身子哭了整整一天,然後抹乾眼淚,咬着牙回了一個好字。
她如何不知道這個好之後的代價是什麼?她現在的生活,她所喜歡的男子,通通都要遠去。
可是,她有選擇嗎?1
宜妃的眼睛濕潤了。
這麼多年,背負了多少辛酸?難不成,要在最後的一刻,功虧一簣?
正要說話,忽然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了出來:「宜母妃,若是這次雲輕沒有來,是不是,下一個,就是我?」
宜妃的身子狠狠一震,目光也轉向說話的人。
子瑩,那是她養大的孩子,和子云一起,一手養大。
當初,她的母親,就是也落在了自己的手裏,被她親手送給了水如煙。
那個時候她剛做這件事情還沒有多久,心頭還充滿了內疚與負罪感,所以聽說東海子瑩在宮中受到欺負,立刻就尋了個理由,把她帶到身邊撫養。
可是後來,這種事情做得多了,連她自己都麻木了,所以到了子玉的時候,就算她知道子玉在宮中過的不好,她也沒有任何感覺。
甚至,當水如煙為東海子云壓制詛咒導致病體發作,需要有念力之人的血肉的時候,她想都沒有想,就把目標定在了所有人中,最容易下手的子玉身上。
「我和宜母妃睡。」那天夜裏,子玉是如此的信任她,但她不知道,她選擇的,其實是一條死亡之路。
「宜母妃,下一個,是不是到我?」東海子瑩的聲音猛地拔高,讓宜妃踉蹌着身子,猛地後退了一步。
「夠了!」水如煙面色鐵青:「你們有什麼恩怨,都回去慢慢算!雲輕,我只問你,你怎麼說?」
宜妃被她們嚴密看管着,再怎麼動搖,也不可能把糖糖交到雲輕他們的手裏,所以她根本不必關注宜妃,只管問雲輕怎麼選擇就可以了。
如何選擇,雲輕扯了扯唇,她最不愛被人逼着做選擇,人生在世,不是應該按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事麼?
水如煙看着眉頭皺起,她的女兒在自己手中捏着,以她這些日子的調查來看,雖然雲輕對這個女兒似乎不怎麼管,向來聽之任之,可是疼愛之心是絕不會少的。
宜妃為了東海子云可以甘願殺人,雲輕也是母親,就算因為年輕心性差一點,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親生骨肉吧?
偏偏雲輕臉上一臉閒適,半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好像她手裏捏着的只是不相干的孩子,而根本不是她的女兒似的。
「雲輕,別拖延時間了!如果是等着你的人攻上幻雪島就不必了,幻雪島沒那麼好登。」
幻雪島向來嚴禁外人登島,可是這種事情光是說說是不可能有用的,島上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防範措施。
「我幾時說過在等援兵了?島主莫不是心虛?」
水如煙是想活下來,所以其實並不想和雲輕翻臉,但云輕這樣,也讓她惱怒。
「我數三聲,給我答案,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水如煙一個閃身到了宜妃的身前,她的弟子們奈何不了宜妃,但她能。
夜墨的面色冷然繃住,神色已是寒涼。
不論今日什麼結果,水如煙,都必死!
他的女兒,不是這樣讓人來威脅的。
水如煙咬着牙,開始數:「一……」
她心裏憋屈至極,不該是這樣的書面的,她本來不是應該等着雲輕從藏海洞出來,摸清一切底細之後,再拿着糖糖和宜妃,然後好好地和雲輕談判的嗎?
怎麼會弄到現在這個不可調和的地步?
她很清楚,就算最後逼着雲輕給她治療了,她也要先想好怎麼在治療之後逃生才行。
「二……」
又一聲,洛塵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所有人里,他和糖糖相處最多,那個小丫頭簡直就是他的命,更何況,那是雲輕的女兒。
「糖糖……」雲輕突然出聲,糖糖聞言轉過來,漂亮的大眼睛盯着雲輕眨呀眨的,但……
「你……好……胖……」雲輕慢吞吞吐出三個字。
什麼情況?
這種緊急的情況下,雲輕竟然出言嫌棄自家的女兒胖?
水如煙簡直惱羞成怒,雲輕這是在耍她嗎?這分明是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
正想要說什麼,眸光一閃,看到糖糖原本笑嘻嘻的面容突然就沉了下來,眼睛也開始彎起,積聚着淚水,然後突然之間,哇地一聲嚎出來。
「哇……」
不胖,她才不胖……
誰敢說她胖!
轟的一聲,水如煙神智一片空白,身子都搖了幾下。
這是怎麼回事?以她的念力和身手,已經二十多年沒有人能做到這地步了。
雲輕早已用手堵住了耳朵,急叫了一聲:「殿下!」夜墨也被糖糖的叫聲弄得措手不及,可是雲輕的叫聲還是提醒了他,他瞬間回復清明,身形一閃就竄了出去,宜妃和水如煙還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糖糖就到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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