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跪請
看到暗門,赫雲舒驚而起身,走了進去。
暗門之內,是類似書房的格局,裏面放着一個大大的書架,書架上面擺滿了朱紅色的盒子。
赫雲舒心生疑竇,走上前去,打開了放在最外面的一個盒子,盒子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一些信件。看着上面的日期,應該是近來所寫。
她隨手拆開一封,只一看,便呆了。
這些信件,竟來自大魏的重臣,依照上面所言,他們是讓父親注意大蒙皇子閃驚雷的動向,並找到合適的時機破壞大蒙和大渝的聯姻。
赫雲舒心裏一驚,這些,當真是父親和大魏重臣的通信嗎?
她瘋了一般拆開一封又一封的信件,裏面的內容皆是大魏重臣要父親做事,每一次所吩咐的,都是不同的事情。而看上面的時間,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粗略一算,那缺失的部分,就是父親被困在暗室的時間。
赫雲舒跌坐在地,這麼說,父親竟是大魏的奸細嗎?
沉默了許久,赫雲舒從地上站起身,從暗門裏走了出去,將暗門重新關上。她找來一張紙,將那開啟暗門的圖案描摹了上去。
剛剛畫完,赫雲舒便看到蘇傲宸走了進來。她將手中的的圖案拿給蘇傲宸看,道:「這個圖案,你認識嗎?」
蘇傲宸一見,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道:「這是大魏的圖騰,他們崇尚狼的兇狠和果斷,所以便把狼頭作為舉國敬之的圖騰。」
赫雲舒看着蘇傲宸,道:「近來,有斬殺大魏的奸細嗎?」
蘇傲宸搖搖頭,道:「沒有,近來大魏奸細很安靜,還未發現什麼端倪。」
赫雲舒點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發生了什麼事?」蘇傲宸上前,想要抱住她,卻被赫雲舒躲開。
蘇傲宸很是愕然。
赫雲舒再未多言,便下了逐客令。
蘇傲宸不想走,可赫雲舒堅持,他無法,只得囑咐她照顧好自己,之後便離開了。
沒過多久,院子裏的下人上前,道:「郡主,中午您想吃些什麼?」
此前,赫府的下人被斬殺殆盡,如今的下人,則是外公從定國公府抽調過來伺候她的。
赫雲舒看了看她,道:「隨便。你找幾個人去我的屋子裏,把我的床搬到這裏來吧。」
下人應聲,自去按照赫雲舒的吩咐去做事。
那一邊,蘇傲宸兜兜轉轉,回了蘇宅。
蘇宅之內,一片冷肅。他看向隨風,道:「派出去的暗衛,可有消息?」
隨風搖了搖頭,道:「沒有。」
「天影呢,有他的下落嗎?」
隨風仍是搖頭。
「日後行事,不要再用破風劍。」
「是,主子。」
他的話音剛落,緊閉的屋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外面,是赫雲舒凜然的面容。
蘇傲宸心裏一驚,慌忙上前:「舒兒,你聽我解釋。」
赫雲舒不看他,只開口說道:「我父親和府中上下一百餘人身上的傷口,皆是被破風劍所傷,是嗎?」
「是,但是,舒兒,你聽我說,這是一場陰謀。無論如何,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的」
赫雲舒卻未將他的話聽進去,只抬眸看向他,道:「我父親的臥房裏,有一道暗門,裏面有和大魏往來的信件。」
「舒兒,我從未發現這一點,也不知道赫伯父是大魏的人,你相信我。」
赫雲舒冷笑一聲,道:「說起來,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又是誰做的呢。京城之中,只有你有這樣的實力。父親是大魏奸細,你也有殺他滅口的理由,除了你,還有誰會做這樣的事情?」
隨風上前,道:「赫小姐,您一定是誤會了。主子那麼在意您,即便令尊真的是大魏奸細,單單是為了您,主子也不會出手的。您要相信主子。」
赫雲舒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你們主子的心思,你如何能知道?他是一個多有責任感的人啊,為了揪出大魏的奸細,不惜裝成一個殘廢的傻子,不惜騙過自己的皇兄,以一己之力去徹查大魏奸細。這麼有責任感的一個人,他如何會放過我父親呢?」
蘇傲宸面色緊繃,臉色難看的嚇人:「相信我,我沒有做過這件事。」
「相信?」赫雲舒重複着蘇傲宸的話,苦笑了一下,「你要我如何相信呢?其一,你志在殺死大魏奸細,這件事,我很清楚。其二,赫府上上下下皆死於非命,唯獨天影一人逃過。其三,出事之時,你剛好約我離開。這樁樁件件,你如何解釋?」
「其一,我已經說過,我、甚至於說我手下的每一個人,從未發現赫伯父是大魏奸細。至於後兩點,你不覺得這是一場陷害嗎?」
赫雲舒一陣冷笑。
之後,他們之間說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只是,赫雲舒離開蘇宅的時候,腳步踉蹌,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她失落的神情,仿佛失去了這世上所有珍視的一切。
她一路走回了赫府,將自己關在房中整整三日。
三日後,赫雲舒打開門,看着聞訊而來剛剛站在門外的外公,道:「外公,帶我入宮一趟吧。」
眼下尚是年休,群臣若是無事,便不可入宮。唯有位高權重如外公一般的重臣,才有在此時進宮的資格。
「入宮?你要做什麼?」雲松毅上前扶着搖搖欲墜的赫雲舒,不解道。
赫雲舒低下頭,不願意說。
雲松毅嘆了一口氣,道:「好,你不願意說,外公就不問了。你想入宮,我帶你去就是。」
很快,下人備好馬車,往皇宮而去。
之後,一路通報,赫雲舒終於站在了御書房的門口。
雲松毅看了看赫雲舒,道:「舒丫頭,你去吧,外公在外面等你。」
赫雲舒勉強笑了笑,道:「外公,您回去吧。等我見完陛下就會回家的。」
「好吧。」雲松毅應聲,離開了。
此時,燕皇正坐在朱紅色的桌案之後,看到赫雲舒,他的頭從面前的奏摺中抬起來,他看着赫雲舒,道:「赫家的事情,朕都聽說了。朕已經下令京兆尹馮常,讓他徹查此事。你放心,待查出幕後之人,朕決不輕饒!」
赫雲舒抬眸,看向燕皇,爾後雙膝一彎,跪倒在地。
燕皇微愣,印象中赫雲舒從未對他行此大禮。
這時,赫雲舒開口道:「請陛下允我入仕。」
燕皇先是一驚,爾後開口道:「你這是傷心糊塗了不成?大渝朝,從未有過女子入仕的先例。」
「那就請陛下破例。」
燕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赫雲舒的話,實在是狂妄!他毫不留情地開口,道:「此事,斷無可能!」
「請陛下准允。」
燕皇索性便不再理赫雲舒,赫雲舒也不再說話,只是跪在那裏,嘴唇緊抿,不發一言。
漸漸地,夜幕降臨。
燕皇批閱完所有的奏摺,起身離開,並未去看赫雲舒。
而赫雲舒仍是跪在那裏,背挺得很直,一動也不動。
燕皇去了皇后的宮裏用晚膳,用過晚膳之後,他看向隨侍在旁的劉福全,道:「赫雲舒走了嗎?」
「回陛下的話,沒有。她說若是陛下不答應,她就跪在那裏不起來。」
燕皇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這是在威脅朕!」
一旁,皇后按了按他的手,道:「陛下,她剛剛沒了父親,難免鑽了牛角尖,您不要與她置氣。」
燕皇怒氣稍減,衝着劉福全說道:「去!告訴她御書房該關門了,她如果還是不走,便是抗旨不遵,當斬!」
皇后見狀,忙說道:「陛下,您莫要生氣。其實,依臣妾看來,要解決這件事情,並不難。」
「哦,皇后有什麼高見?」
聞言,皇后湊在燕皇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聽罷,燕皇眉開眼笑,道:「還是你的辦法高明。」
爾後,他起身,道:「擺駕御書房。」
劉福全命人傳來步輦,抬着燕皇一路到了御書房。
此刻,因為燕皇的吩咐,御書房內並未掌燈,漆黑一片。
燕皇站在門外,對劉福全說道:「這赫雲舒,當真是膽大!」
劉福全應聲,忙命人進去掌燈。
終於,御書房內的蠟燭一一點亮,將偌大的御書房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赫雲舒仍是跪在那裏,背挺得很直。此刻,她的一頭白髮,可真是刺眼。
燕皇嘆了一口氣,都跪了幾個時辰了,這赫雲舒怎麼就不知道累?
這個赫雲舒,可真是不像個女人。
燕皇在桌子後面坐好,他看向赫雲舒,道:「你真想以女子之身入仕?」
赫雲舒抬頭看着燕皇,堅定地點了點頭,道:「是。」
「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是,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那好。但凡入仕,必要經過科舉。而凡是參加科舉之人,必得是各個書院推舉出來的人。你若想入仕,便找個書院,若真的能學成,得了書院的推舉,便可參加科舉。」
聞言,在燕皇身邊站着的劉福全暗暗嘆了一口氣。眼下距離科舉考試開始的時間只有兩個多月,如今在大渝,還沒有誰能在兩個月的時間內得到書院的首肯,更何況是赫雲舒一個弱質女流。即便是雲家那個很是聰明的孩子,也用了三個多月呢。
在他看來,燕皇此言,無異於是在為難赫雲舒。
然而,赫雲舒並未多言,只是應道:「是,陛下。」
見她應下得如此爽快,燕皇很是意外。
這時,赫雲舒慢慢地站起身,不知怎的,下一刻竟是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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