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浮動衣袂,偶可見一隻瑩白的縴手若隱若現,鳳七七緩緩地抬起了睫眸,沿着門外之人的衣袂朝上看去,倏地,鳳七七微微地一怔,「怎麼會是你?!」
君莫黎也不曾想,鳳七七竟會出現在這裏,原本,君莫黎在後院的書齋之中,聽見了前院有聲響,便尋着聲音來前院瞧瞧,但是卻沒曾想,竟然會在這裏看見了鳳七七。
這裏不是尹黍的宅院嗎?為什麼君莫黎會出現在這兒?
看着君莫黎端坐在輪椅之上,身後也並沒有李夙跟着,可剛剛自個兒明明聽見了腳步聲。
「你怎麼在這裏?」君莫黎抬起了睫眸,眉心微皺地看向了鳳七七。
君莫黎的聲音將鳳七七扯回了神來,她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眨了眨一雙澄澈的眸子,疑惑地問道:「你怎麼也在這裏?」
「本王為何不能在這裏?」君莫黎的臉上猶如蒙上了一層寒霜,青絲垂下遮住了帶着半張面具的臉。
「這裏、這裏是」鳳七七雙唇緊抿,她不知道君莫黎和尹黍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她的心頭忽地一緊,眉頭深鎖,雙手來來回回地扭着她的帕子,「這、這是我朋友的地方,我又為何不能出現在這裏!?」
「朋友?」君莫黎微微地蹙了下一眉,冷凝的眸光落在了鳳七七的身上,「就這麼簡單嗎?」
鳳七七還不了解情況,如果尹黍和君莫黎之間是敵對的話,她若多些什麼的話,只怕會給尹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她雙唇緊抿,略微沉吟了半晌,方才緩緩地開了口:「我們是什麼關係要你管。」
君莫黎聞言,稍稍怔了一下,唇角扯出了一抹讓鳳七七並沒有察覺的笑,須臾,君莫黎斂了臉上的笑,澄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鳳七七,「這裏是你打掃的?」
鳳七七頭,然後話鋒一轉,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君莫黎神色默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雙眼,「和你一樣,來老朋友的地方看看。」
老朋友?!
這三個字從君莫黎的嘴巴裏頭出來,鳳七七怎麼就有些不敢置信呢?
像是君莫黎這樣的人,竟然會有朋友。
鳳七七的唇角微微地抽動了兩下,在她的記憶之中,好像是君莫黎和尹黍從來沒有出現在同一個畫面之中。
就這樣看似好無交集的兩個人,竟然會是朋友?!
這話只怕君莫黎自個兒都不會相信吧。
「呵。」鳳七七冷笑了一聲,淡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言畢,鳳七七快步地朝着門口走去。
在漫過了君莫黎的身邊之時,他倏然抬手,一把拉住了鳳七七的衣袂。
鳳七七微微地怔了一下,垂下了睫眸,瞥了一眼君莫黎,她瞧着他白皙的手中袖口,似是捻着一朵梔子花。
她微微地蹙了蹙眉問:「黎王殿下還有什麼事兒嗎?」
「你昨日」
「呵。」鳳七七冷笑,還不帶君莫黎把話出口,她便直接開了口,硬生生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的生死,與你無關。」
完,鳳七七轉身離去。
君莫黎看着鳳七七的背影,眉心微蹙,他扯了扯唇角,墨玉般的眸子瀲灩霜華,微微地眯了眯雙眸,瑩白的手指把玩着他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良久之後,君莫黎微微地搖了搖頭,瞧着一開一闔的木門,從輪椅上站了起來,徑直地朝着門口走了過去,插上了門閂。
鳳七七的心一項是粗慣了,可這會子功夫,卻不知道開了什麼竅,想要一看究竟,她趴在房門上,想要從門縫當中看看,君莫黎到底是在做什麼。
可卻沒曾想,尹黍的宅院,房門卻造地如此之好,竟連一絲絲的縫隙都沒有。
她跳了跳,無奈還是一丁都沒有瞧清楚。
啊啊
似乎老天爺都看不過去鳳七七這趴門的習慣,指派了兩隻烏鴉,從鳳七七的頭飛過,這兩隻烏鴉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拉了兩泡鳥屎,正落在了鳳七七的頭上和肩上。
「啊!」
鳳七七尖叫了一聲,連忙用手中的帕子擦。
宅院之中的君莫黎聞聲,朝着房門口瞥了一眼,微微地蹙了蹙眉,然後扯了扯唇角,轉身朝着後院走去。
「真晦氣。」鳳七七臉色陰沉,隨手將繡着梔子花的帕子,扔在了地上,懊惱地跺了跺腳,轉身朝着馬車走了過去。
原本鳳七七的心情就極為不痛快,可就連老天爺都特意派了兩隻烏鴉來跟她作對。
上了馬車,鳳七七是一臉的黑線,前往端王府的這一路上,一臉的愁雲慘霧,愣是一個字都沒有。
馬車突地輒止,鳳七七一個激靈,直接從馬車之中飛撲了出去。
「哎呦!」
「姑奶奶的屁股,都要摔成兩半了!」鳳七七揉了揉屁股,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心裏頭本就窩了一股火,這下子驟然爆發了出來,「你們是怎麼駕的馬車,難道想要了姑奶奶的性命不成?!我看你們是活的不耐煩,待回了怡紅樓,姑奶奶就將你們賣給老黑奴,活活地扒了你們一層皮!」
「這是誰惹得鳳老闆不悅了。」
鳳七七的身後倏然傳來了君夙羽的聲音,她連忙回過了頭來,瞧着端坐高頭大馬上,一身紫色朝服罩體,襯得他肌膚更加勝雪,一頭青絲挽成了髻戴以紫金冠,他明眸善睞,淺紫色的眸子瀲灩流光。
夕陽耀在了君夙羽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猶如站在燦金色華光之中的上神似的。
鳳七七失了神,深深地陷入了他澄澈的眸子當中。
「這是怎麼了?我臉上有髒東西嗎?」君夙羽淡淡地笑了笑,薄唇微啟,輕聲地對鳳七七問。
鳳七七聞言,眸色微斂,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沒什麼,還不是他們,行事沒有個輕重。」
君夙羽翻身下了馬,徑直地朝着鳳七七走了過去,他從朝服的袖口之中拿出了一方汗巾,遞給了鳳七七,「昨天晚上」
鳳七七知道君夙羽想要問什麼,全皇貴妃抓她進宮,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若是全然想告的話,只怕會惹出什麼亂子。
若是此事被出差下去,她受僱於皇后之事,若是曝了光,可就不好了。
她訕訕一笑,對君夙羽:「也沒什麼大事兒,左不過是一些歹人想要綁架某個大家閨秀,然後坑一筆銀子,卻不料,他們綁錯了人,就又把我給放了回來。」
「七姑娘,您不是昨兒晚上進」
「宮」字的音調才發了一半,桃紅便被鳳七七一個冷眼給嚇了回去。
鳳七七眉黛一凝,冷然道:「多嘴。」
桃紅一副惹了禍事的孩子般的模樣,閉上了嘴巴,委委屈屈地站在了鳳七七的身後,垂下了頭,不敢再多半個字。
君夙羽瞥了一眼桃紅,唇角扯出了一抹淺薄的笑,「剛剛還想要問你,怎麼就這麼大的火氣,天頭這麼熱,且仔細着上火。」
着,君夙羽抬手,朝着端王府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莞爾道:「咱們府中話。」
鳳七七頷了頷首,側目瞥了一眼身後緊跟着的桃紅,眸色微涼,剜了一眼桃紅,壓低了聲音:「管好自個兒的嘴巴。」
桃紅知道剛剛自個兒錯了話,用力地了頭,緊跟着鳳七七,走進了端王府之中。
才剛剛走進了端王府之中,鳳七七抬眼便瞧見了君夙羽的側妃蕭聘婷,站在當院之中,像是一尊望夫石似的,候着君夙羽歸來。
蕭娉婷看見了鳳七七,稍稍地愣了一下,須臾,便斂回了神來,忙不迭地踱步上前,停至在了君夙羽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王爺,今兒怎麼去了這多的時辰,王爺餓了吧,妾身準備了寫桂花圓子,您先」
不待蕭聘婷把話完,君夙羽倏地抬起了手來,打斷了她的話,話語冷漠淡然地:「不用了。」
罷,君夙羽看向了鳳七七,唇邊勾起了一抹淺笑,柔聲道:「走,跟我去正廳。」
鳳七七的唇角抽動了兩下,目光從君夙羽的身上,挪到了蕭娉婷的身上,不知是怎地,她想要開口對這個女人道歉。
蕭聘婷苦苦等候了大半天,還不及她這個客人。
哎!古代的女子真是可憐可悲啊。
鳳七七的心中嘆了一口氣,朝着蕭聘婷了頭。
蕭聘婷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端得算得上溫婉大氣,她唇角微彎,勾起了一抹淺淡的笑,對鳳七七頭示意。
然後,蕭聘婷側過了身子,給君夙羽和鳳七七讓開了一條路來。
鳳七七極為尷尬地跟在了君夙羽的身後,漫過了蕭聘婷,朝着端王府的正廳走去。
落座後,蕭聘婷走進了正廳之中,一揮衣袖,身後的婢女們便奉上了茶。
鳳七七不得不感慨,女人做成這個樣子,還真是不容易。
天冷她給你添衣,天熱她給你打扇,餓了她給你下面,渴了她給你奉茶。
只不過,瞧着君夙羽對蕭聘婷不冷不熱的態度,似乎,他並不是很喜歡她啊。
可悲可憐又可嘆
君夙羽大手一揮,淡淡地吩咐道:「這裏沒你什麼事兒了,下去吧。」
蕭聘婷福了福身,「是。」
須臾,她便轉身退出了正廳之中。
這時,君夙羽將目光投向了鳳七七,唇畔含笑,聲音變得柔和了幾分,「你昨天可着實將本王給嚇了一跳,也將青人擔心得夠嗆,只是」
他似乎是想要提及君莫黎,鳳七七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打了個岔,以免讓君夙羽和自己都尷尬,「我原是也害怕極了,卻不曾想,只不過是鬧了一個大烏龍,讓三哥擔心了,我心裏頭也着實是過意不去,不知道你府中的三位貴客」
君夙羽喝了一口茶,笑着看向了鳳七七:「已經安排在了端王府之中,你無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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