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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陸彬不說話,南逸玄抬頭看了他一眼,陸彬連忙道:「雲二小姐每天都跟災民們在一起,發放糧食,照顧病人,安撫兒童……」
其實在剛看到雲芷跟來的時候,陸彬也沒什麼好感,認為一個千金大小姐,天之嬌女,怎麼能到災區來受苦。
可是這幾天她的作為,完全改變了他的想法。
這個御封的公主,完全沒有一丁點公主的架子,一路上跟士兵們同吃同喝,相談甚歡,到了災區之後,也一直都跑在前面,比誰都要積極。
可是即便她這樣,南逸玄對她還是不削一顧,所以他不是很理解了。
這會兒他終於問了,是因為被雲二小姐的行為感化了嗎?
說完這番話之後,陸彬看着南逸玄,卻見他只是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就這樣好了?
陸彬撓撓頭,對於這個太子殿下的心思有點摸不着頭腦。
當陸彬離去之後,南逸玄這才抬起頭,撐起雙手揉了揉太陽穴。
離開雲落已經整整十天了,也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
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乖乖的?
想她,真是想得不得了。
她也肯定在想自己吧?
他巴不得立刻就飛回她的身邊去,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狠狠地親她…… 修養了十天,雲落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至於背後的傷,也不知道林鳳弄了點什麼草藥搗碎了每天給她塗,現在不僅不痛了,甚至連疤痕都在漸漸淡下去,這讓雲落不由得的感嘆,就連她一時
間都弄不出這麼靈的藥,這土方子還真是神奇的很呢。
這段時間,她並沒有告訴林鳳其實自己也懂醫術,但沒當林鳳端來一碗藥,她都會細細研究一下,裏面是什麼成份,從而學到了不少的東西。
而且這幾天,雲落真正是見識到了何為貧苦的生活。 姐弟倆沒有田地,林虎靠着到山上打點野味換點糧食,而林鳳在村里行醫,卻基本是不收錢的,那些草藥什麼的,也大部分都是她自己上山采來的。只是村民們也不好意思,她不肯收錢,就給她送些
麥子紅薯,或者是活魚蔬菜之類的。 因為現在是冬天,動物們都不出來了,打獵自然難了起來,所以姐弟倆現在所有的糧食都是村民們救濟的,本來就很拮据了,這會兒又加上了她,一個需要補充營養和體力的傷者加孕婦,這對於他們
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
可是讓雲落感動的是,她的一日三餐卻從來沒有落下過,還每餐變着花樣,什麼紅薯粥,麵條,鮮魚湯,野雞湯。
雲落吃在嘴裏,感激在心裏。
想他們和自己素不相識,不僅救了她,還這麼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她,甚至是寧願自己餓肚子,也要讓她吃上最好的,這樣淳樸而善良的心靈,讓雲落不得不動容。
她暗暗地發誓,等她傷好出去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地接濟他們一番。 這日,天氣很好,林虎到山上碰運氣去了,雲落在屋外的小院中看着林鳳在撥弄草藥,時不時跟她閒聊上幾句,林鳳是個溫婉穩重的女子,那淡淡柔柔的笑讓人如沐春風,讓雲落的心不由得感到安和
。
「林鳳姐。」這是雲落對她的稱呼。
本來想叫她鳳姐的,但一想到現代的某個網紅人物,她就有點開不了口。
林鳳從一簸箕草藥中抬起頭看向雲落,彎嘴一笑:「嗯。」
眉眼彎彎,清新而樸實,這就是最最純潔的笑。
這樣的美,男人看到了都會心動吧,可是她卻為了照顧弟弟一直不肯嫁人,即使媒婆們幾次上門,都被她婉拒了。
雲落在這裏的十天,就起碼看到了三個媒婆來過。
心中哽了哽,雲落想問的話卻沒辦法問出口了,頓時訕訕一笑,撓了撓頭:「呵呵,沒事。」
林鳳也不多問,只是笑了笑重新整理起草藥來。
雲落嘆了口氣,其實她想問的是,難道她弟弟一日不成家,她就不嫁人嗎?
冬日的午後很是安靜,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耳邊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雲落緩緩地閉上了眼。
她的心,有多久沒有這麼輕鬆暢快過了?
而一直埋首在草藥中的林鳳微微一抬頭,看到了雲落那張安靜的睡顏,欣慰的笑了。
「鳳妹子,鳳妹子!」忽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一陣驚呼打破了這一片寧靜。
林鳳轉頭看去,發現村裏的大牛正火急火燎地跑來,手裏抱着他才兩歲的兒子。
心中一急,林鳳連忙起身迎了上去,而被吵醒的雲落也睜開了眼。
「大牛哥,小歡怎麼了?」林鳳打開籬笆門,大牛就闖了進來,着急地道:「鳳妹子,小歡子發高熱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你趕緊給看看。」
林鳳伸出手往孩子的額頭上一探,頓時大驚,「快,抱到屋內去。」
雲落一看林鳳的神色,知道孩子肯定燒的很厲害,也不由得起身跟了進去。
屋內,林鳳讓大牛將孩子放在了床上,一邊對大牛說道:「大牛哥,你去把暖爐搬過來點,還有,廚房有熱水,你去打點來,然後再去拿點燒酒來……」
「好,我,我……」聽着林鳳的連番吩咐,原本就着急的大牛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去拿熱水和酒。」一道清亮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大牛轉頭看去,看到了站在門邊的雲落,他知道這個女子是前段時間林虎救回來的,頓時感激地朝她憨憨一笑。
雲落很快就端來了熱水,林鳳一邊給孩子解着衣服,一邊埋怨道:「孩子發熱出汗,你們不能給他穿這麼多。」
大牛臉色了,低聲道:「可是,可是他一直在哆嗦,襖子穿了好幾件都沒用,捂在被窩裏也沒用,孩子他娘都快急死了。」
林鳳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只是將孩子身上一層一層的衣服全部解開,直到全身光裸。
在一邊的雲落激賞地看着她,一般古人的觀念都認為是發熱的時候捂的越熱,汗出的越多,就好的越快,殊不知這麼捂着,熱氣散不出來,怎麼能夠降溫。
而難得的是,林鳳居然懂得這一點。
雲落未等林鳳開口,就將擰乾的熱毛巾遞了過去,接過熱度恰到好處的毛巾,林鳳回頭看了雲落一眼,眼中有着些許的驚訝。
用熱水先將孩子的全身擦了一遍,然後又用燒酒擦了一遍,孩子的全身通紅,可是原本不斷掙扎的身體卻漸漸地安分了下來。
林鳳重新給他穿上衣服,卻只給他穿了一件棉襖,看到大牛不解還有略帶擔憂的目光之後,雲落在一邊解釋道:「發熱的時候需要把熱氣散發出去才能降溫,所以穿的越多,熱度就會降的越慢。」
大牛恍然大悟,而剛站起身的林鳳卻是會心一笑:「小落說的沒錯,你先把小歡帶回去,定時給他用熱水和燒酒擦身體,要是到晚上還退不下去,你再來找我。」
「好,真是謝謝你了,鳳妹子。」大牛感激地憨笑,然後抱起小歡回家了。
可是大牛剛走,林鳳還沒喘口氣,另外一個村民扶着他的老母親也找上門來了,又是一個發高熱的。
之後的幾個時辰里,不斷有村民前來看病,而他們的症狀都是一致,那就是發着高熱。
林鳳的臉色凝重,而雲落的眉頭卻是緊緊地皺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這個症狀,跟之前夏府的情況有點像啊,別是……
甩甩頭,雲落將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去,不會的,這裏的村民們都這麼好,不可能會得上瘟疫的。
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放心,想等明天林鳳給小歡複診的時候,跟去看個究竟吧。
但她沒能等到第二天……
深夜,林鳳拖着疲憊的身子剛剛睡下,門又被敲響了,林虎起來開門,大牛風一般地沖了進來,大聲叫道:「鳳妹子,小歡子快不行了,你趕緊去看看啊。
帶着哭腔的聲音讓雲落不由得一怔,連忙起床,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背着藥箱的林鳳,於是一起跟了去。
大牛的家比林鳳他們的大了不少,家裏還有個老母親,妻子和一個八歲的女兒,而這個兩歲的兒子是夫妻倆千求萬求去求來的,很是疼惜。
進的屋去,小歡虛弱地躺在床上,一張小臉因為高熱而通紅,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見到林鳳趕來,守在床邊的小歡母親哭哭啼啼地道:「下午回來後,本來退燒了的,晚上都能吃下小半碗米粥了,誰知剛睡下沒多久,一下子又燒了上來,又是熱水,又是燒酒,怎麼擦都沒用啊。」
「嫂子你先別急,我來看看。」林鳳一邊安慰着她,一邊放下藥箱觀察起小歡的病情來。
探了探脈息,翻開眼皮看了看瞳孔,而後凝重的道:「情況有點危險,我得先讓他恢復意識,你們……最好先迴避下。」 「不,我不要離開歡子。」小歡的母親痛哭着,大牛扶着她,沉痛地道:「鳳妹子,你做你的,我們……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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