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湯、面健,象牙白的麵條一絲不亂的臥在一汪油水裏,灑着點點蔥花。
捧着這碗陽春麵,清湯白面上一股足以令人魂牽夢因的香鑽進鼻子。
照姑娘提起筷子,徐徐的將一筷子面放入口中,高湯伴着豬油的醇香在口中化開了,在齒頰間留香。
麵條筋道,讓人很有咀嚼品味的欲望,咽下去時清清爽爽,讓人驚訝於簡單的食物中竟然有如此令人難以忘懷的滋味。
對於喜歡面的小姨媽來說,這陽春麵更有一股別的道在其中。
沒有東西陪襯,作為她見過的最寂寞的一碗麵,陽春麵卻有着屬於自己的鮮,香。
獨有一股子寧靜早已致遠,淡泊正在明志,孤芳只能自賞的書卷氣,讓照姑娘體會良多,甚至在劍道上也有所感悟。
「好吃!」她輕輕的揮散胸前的一朵由劍氣凝成的劍花,滿足的說。
「那個,清姨,讓我也嘗嘗。」面香把怪哉的目光從餘生身上拉回來,忍不住對照姑娘說。
照姑娘不是吃獨食的人,順手把面遞給了怪哉,只是瞟了一眼碗後不好意思笑了。
原來面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見底了。
「不打緊,這兒還有一碗。」餘生那邊又有兩碗出鍋,把高湯澆上後遞給倆人。
面的味道在唇齒間回味無窮,照姑娘的確還沒吃夠,端起來繼續品嘗,怪哉則客氣一下,「謝掌柜的。」
怪哉嘗了一口,露出一副意外又夾雜着果然如此的表情。
意外在於這碗陽春麵看似單調,吃起來卻滋味無窮。
果然如此在於掌柜的不愧是掌柜的,一碗看似簡單的面也大有玄機。
在外面等候的眾人還在翹首以盼,見倆人進去後遲遲不出來,葉子高道:「他們不會在裏面吃起來了吧?」
「我也去嘗嘗。」黑妞站起來,不過被好奇不已的余時雨搶了先。
「你們做下人的,哪有吃掌柜做的飯菜的道理。」她守住後廚,攔住眾人威脅一句後挑簾走了進去。
「嘿,我們做下人?」黑妞不高興了,要不是掌柜的出錢,她才不自降身份做店小二呢。
「這人什麼來歷?」她回頭問眾人,因為聽她姓余,「難道是余大人的親戚?」
眾人皆搖頭,就是同餘生來客棧的三個妖怪也不知道,不過石驚天后怕不已的拍了拍胸口,「幸好她姓余。」
這要是姓別的,他就要考慮是不是得罪東荒王的親戚了。
白高興很快讓他的心忐忑起來,「不對呀」,他見過餘生家的祖宗牌位,「余家一脈單傳,沒聽說有親戚。」
「啊…」石驚天臉色頓變。
不過一條魚給他餵了一顆定心丸,「王上即使有親戚,也全在水裏呢。」
「那就好,那就好。」石驚天拍了拍胸口,循聲望去怔住了,「妖怪!」
「你才是妖怪呢,你全家都是妖怪。」正在櫃枱上遊動的鹹魚罵道。
他抖動了一下尾巴,「看清楚了,我是一條鹹魚。」
石驚天挑起小拇指,「在空氣里游,會說話還不是妖怪?這客棧還真是有妖氣。」
「放下,放下,這是鯤鵬,我們掌柜的手下。」葉子高擺手讓石驚天住手。
鹹魚最近在試着從鹹魚恢復成一條來去自如的魚,它感覺自己吸收了龍珠,身子正在發生着變化。
「鯤鵬?」石驚天把劍回鞘,狐疑的看着鹹魚,「這玩意還有袖珍型的?」
……
在余時雨掀簾進去時,餘生正說道:「慢點吃,慢點吃,不夠還有呢。」
「給我也來一碗。」余時雨喊道。
餘生瞥她一眼,將手裏那碗遞給怪哉,「去,端給外面的客人。」
「嘿,告訴你,到時候我可是要往客棧投不少錢呢。」見餘生不理她,余時雨好整以暇道。
登時,一碗麵擺在她面前。
「別着急,憑咱們之間的關係,我能少了你一碗麵?」餘生一本正經的說。
剛放下碗的小姨媽看他們一眼,心說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余時雨把餘生拿捏的非常準。
不過誰也沒有照姑娘拿捏的准,她趁餘生轉身時,順手就從餘生懷裏把一沓錢莊憑證取了過來。
見餘生面對這種行為一聲不吭,正要用飯的余時雨不樂意了,「余掌柜,有句話說得好,親人再親,也沒有錢親。」
她瞥照姑娘一眼,「錢還是放在自己手裏的好,再說還沒過門呢。」
正收拾面的餘生一怔,不知道余時雨怎麼突然教訓起他來了,順口道:「管錢這事太麻煩了,還是交給小姨媽的好。」
跟老餘一個樣,余時雨不想暴露身份,不便多說,只在心裏嘀咕一句用起了面。
面剛到嘴裏,余時雨就怔住了,她想過餘生做飯很美味,着實沒料到會真麼美味。
「這真的是一碗清湯麵?」她低頭看了看,見湯清,面白,點綴的只有蔥花,還真是一碗清湯麵。
「當然是一碗清湯麵。」餘生得意的說,順手把盛出來的幾碗放在餐盤上,讓葉子高進來端給小妖怪三個。
葉子高還沒進來,小白狐先叼着自己的飯盆進來,「嚶嚶」叫着,讓餘生挑給她一筷子才罷休。
「掌柜的,還有我們呢。」葉子高端走時說,他們午飯雖然用過了,但見到別人大快朵頤就忍不住想嘗嘗。
「都有,都有。」餘生高興的說,身為一個廚子,最高興的事莫過於有許多人捧場了。
只是這讓余時雨不高興起來。
面雖然好吃,但在她看來,餘生把飯做的這麼好,一定是把大把精力放在這上面了。
「整天不務正業,白白浪費了自己的天賦。」余時雨忍不住嘀咕。
「說什麼呢,什麼叫不務正業?」餘生不高興了,「身為客棧的掌柜,做飯就是我的正業。」
「寫字呢?」余時雨忍不住問。
「哎,你怎麼知道我在寫字上有天賦的?」餘生一怔,「不過那是我的愛好。」
畢竟寫字不能掙錢。
「身為盟主,在書法,劍法上有所造詣才能服眾。」她指了指見底的湯碗,「這如何領導諸位城主?」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餘生得意起來,「作為東荒王的兒子,我從來不以本事服眾。」
余時雨一時無話可說,這小子顯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不便挑明。
「還有你誰啊,教訓我作甚?」餘生終於回過味兒來,「還說我不務正業,不務正業,你能嘗到這般美味?」
「我…」余時雨還真被問住了。
在旁邊站着的小姨媽這會兒算是看明白了,這余時雨看來是知道自己身份,也明白餘生身份的。
為避免她把身份挑明,照姑娘插嘴道:「對了,吉雲草已經送過來了,千日酒可以釀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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