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捏起絲帕,擦了擦紅紅的眼眶,幽幽嘆息道,「有時候,我真希望雅兒和阿琛一樣,什麼都不記得,簡單快樂的生活。」
「二娘,雅風怎麼?」
張氏垂下眼眸嘆了口氣,遲疑半晌,終於低聲道,「我這個做娘的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心裏早已有了人,可是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她不能做出選擇。」
蘇安然想起沈雅風夢遊時吟的那首詩,感同身受的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認真地道,「二娘,以後雅風睡覺,還是讓丫頭們看緊兒,晚上府里不太安全。」
話雖然得隱晦,但張氏的眼睛還是猛地睜大,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蘇安然微笑着補充道,「二娘您放心,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張氏感激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帶着幾分悽苦,「其實她這毛病也才犯沒多久,前段時間她老是嚷着睡不着,後來季先生給她開了幾副藥,倒是能睡着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蘇安然腦中靈光一閃,「會不會是安神藥吃太多了?」她也不記得在哪裏聽過,有人吃了安神藥就出現夢遊的症狀。
張氏愣了愣,突然激動的起身,叫來站在幾米開外的丫頭,「芸兒,快去請季先生到留芳居來,就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季先生是沈府的私家郎中,蘇安然知道張氏請他到留芳居是想詢問沈雅風夢遊的事情,連忙識趣地起身告別,而張氏也匆匆忙忙往自家院子方向行去。
晚上在飯廳里,蘇安然從沈老夫人的口中得知精武堂那邊已經同意讓沈慕琛入學,是歡迎他每日辰時到巳時準時去上課,如此一來,文化課的學習就只能安排在下午未時到申時。
按照之前的商議,每個周末還能休息一天,這樣看來,學習生活也不算太難熬了,每周學習時間都只有三十個時。
從飯廳回來,一直到上床睡覺,蘇安然都保持雙眼彎成月的表情,偶爾趁人不注意,還捂着嘴偷笑兩聲。r1
明天就不用早起,就終於可以學習傳中的武功了,她能不高興麼?
心裏還美着呢,突然一隻大手覆蓋在她的額頭上,耳邊傳來沈慕琛略帶擔憂的聲音,「媳婦兒,你是不是不舒服?」
蘇安然眼睛眨了眨,想起身邊還躺着一位,忙側過身體道,「我沒事,你快睡吧,睡好了,明天才有精神習武!」
沈慕琛不相信,黑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撇了撇嘴道,「媳婦兒,從飯廳回來你就怪怪的,要是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我現在好得很!快睡吧!快睡吧!」蘇安然好笑地掐了掐他的臉頰。
他咬了咬嘴唇,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固執的晃了晃,「那,媳婦兒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好,好!快睡吧,啊!」蘇安然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裏,又幫他紮好被角,柔聲哄勸。
沈慕琛衝着她甜甜一笑,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媳婦兒也要早睡哦!」
她了頭,他放心的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跳動,在眼眶上輕投下一片陰影,皎如朗月的俊臉上還掛着溫暖的微笑。
蘇安然看着他唇邊彎出的幅度,心裏像是被汩汩冒出的溫泉淌過,一片溫暖。
「媳婦兒」沈慕琛突然睜開雙眼,眼中閃爍着調皮而喜悅的光芒,「我今天忘了玩親親!」
啊?蘇安然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已經轉過身來,並且用右手攬住了她的腰,微微用力便讓她貼近他的身體,她這才想起掙扎,「你想干什」
這幾個字剛吐出,便被他溫熱的嘴唇堵住了。
蘇安然腦中轟隆一聲,驚愕地瞪大雙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幾乎貼到她臉上的修長的睫毛,一顆心臟像是被鐵錘狠狠一擊,重重的往下墜,下一秒他的雙唇已經離開她的,可是她卻像被抽了魂一般,仍瞪着大眼傻傻的望着帳。
「媳婦兒,晚安!」
偷襲成功的沈慕琛,心滿意足的閉上雙眼,蘇安然被他的聲音喚回心神,這才發現攥緊錦被的手心已是汗水涔涔,臉頰滾燙得像是剛煮熟的雞蛋,心裏頓時氣得不行,這傢伙玩偷襲玩上癮了?!
她想要發作,但是當看到他微閉的雙眼和唇邊的笑意,只得恨恨的咬了咬牙,索性轉過身體躲到角落,強壓住滿肚子複雜情緒。
精武堂是皇都最有名的武館,不僅因為它具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更是因為它在這一百多年間為朝廷培養了大大將近一百位將領。其中比較著名的,就有白雲兮的老爹威武將軍白錦瑞。
精武堂現今的當家是司徒雲老前輩,他是沈老夫人的堂兄,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硬朗,至今還親自帶着十位弟子。
沈老夫人提起過的靜依便是司徒老前輩唯一的孫女,從就像男孩子一樣被司徒家撫養,整日舞刀弄槍,嚷着要當女俠匡扶正義為民除害,視女紅為洪水猛獸。
第二日一早,蘇安然與沈慕琛就在紅姑的陪同下來到精武堂,剛下馬車,就見一身男裝打扮的司徒靜依站在府前,一見他們下車便含笑迎來。
原來啊,鑑於蘇安然是一位已婚女性,不太適合和滿屋子男子一起習武,所以精武堂在沈老夫人的囑託下,專門為他們夫妻二人準備了班課堂,任課老師便是女俠司徒靜依。
司徒靜依長得很美,臉蛋水靈嬌嫩,高高束起的頭髮和乾淨利落的白衫又讓她全身上下透着股子英氣,既不會太柔弱,又不會太硬氣,真是恰到好處。
蘇安然超喜歡看武俠,當一名女俠是她青春期的憧憬。現在有機會一睹女俠風采,自然是激動得無以復加,她快步上前緊抓住司徒靜依的手不放,「女俠,我很崇拜你!」
司徒靜依臉頰一紅,聲音清脆地道,「這就是二嫂子吧,二嫂子笑了,靜依不敢當。」
連聲音也這麼好聽,蘇安然兩眼冒光,連連道,「敢當的,敢當的,靜依,你以後就是我的師父了,我一定向你好好學習!」
紅姑眼角只抽了抽,為何二少奶奶給她一種詭異的感覺。她笑着道,「司徒姐,那我們家少爺和少奶奶就麻煩你照顧了!」
司徒靜依忙道,「紅姑只管放心,靜依一定會照顧好二哥哥和二嫂子。」
紅姑又叮囑了他們幾句,才坐馬車回府向沈老夫人復命。
而蘇安然和沈慕琛則在司徒靜依的帶領下,從側門去往精武堂的後堂,一路行去,蘇安然聽到大堂里傳來的「哼哼哈哈」的搏鬥聲,興奮無比,快步走到司徒靜依面前,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着她道,「靜依,我們什麼時候學拳擊?」
司徒靜認真地想了想,「大概一月以後!」
難道要先學輕功或者氣功?
蘇安然興奮地搓了搓手,「那我們這一個月學什麼?」
司徒靜不忍心打擊她,「馬步!」
「你是扎馬步?」
「嗯。」
哪本武俠不是主角憑着九陰真經之類的武俠秘笈就輕輕鬆鬆練就絕世武功,為何輪到她,就要扎馬步,還一紮就是一個月?
騙我!蘇安然默默地咬手帕。
沈慕琛扯了扯她的衣角,安慰道,「媳婦兒,扎馬步很好玩的!」
蘇安然狐疑地看着他,「很好玩?」
沈慕琛忙不迭地頭,見她還是一臉懷疑,忙雙腿左右分開,身體下沉,擺出扎馬步的姿勢,得意的笑道,「媳婦兒,你看我扎得漂不漂亮?」
蘇安然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瞧他雙腿一前一後,亂七八糟,腰背松松垮垮,根本沒挺直,真不知他的馬步漂亮在哪裏!
司徒靜依見他那副孩子氣的模樣,撲哧笑了起來,「二嫂子,扎馬步是習武的基礎,我們的時候都練過,是吧,二哥哥?」
沈慕琛收回雙腿,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嘿嘿笑兩聲,「我記不得了。」
「對不起二哥哥,我忘了你生病的事!」司徒靜依帶他們繼續往前走,「二嫂子,一個月已經很輕鬆了,想當初我和二哥哥、三哥哥可是扎了一年的馬步呢!」
蘇安然嘴角抽了抽,安靜的跟着他們繼續往前走,過了片刻,便進了一處院,地面全由青石板鋪成,院子兩旁放着兩個兵器架子,上面整齊的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兵器。
院子正前方擺着一張太師椅和一張紅漆木桌,木桌上面放着三隻茶杯一壺清茶和一鼎香爐。
一個紅衣紅褲的丫頭規規矩矩的站在桌子旁邊,一見他們進院,忙趕過來行禮道,「蓮兒給沈公子沈少奶奶請安,姐,一切都按照您吩咐的安置妥當了!」
司徒靜依滿意的頭,又笑着對蘇安然道,「二嫂子,你先和二哥哥進屋,換一身合適的衣服,一盞茶後開始練習扎馬步。」
當蘇安然換好衣服出來時,沈慕琛已經在院中等了她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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