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慧芬第一時間把楊文用過的襁褓找了出來,「正好!我都洗的乾乾淨淨收着呢,馬上都能用上了。」娘家人準備的都是好東西,小孩子見風就長,穿不了幾天就不能穿了,她正愁留着沒人用,扔了吧又可惜。但是孩子的東西放久了也不好,這不馬上就能派上用場了。
作為最接近小貝狀態的一個,她可是今年才從孕媽走過來的,自然最有言權。這會子拉着小貝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一些注意事項,她是醫生沒錯,可她又沒做過媽媽,要學的多着呢!
楊老漢眉頭一皺,讓周品正今天就帶小貝回縣城去住一段日子。家裏還有木匠、彈花匠等,嘈雜不說,也容易磕磕絆絆。他可沒忘了小妹的身體還不好,這要有個閃失,自己心疼不說,也對不起老周家不是?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小心。年輕人冒冒失失的,想的肯定沒有他們這些老的周到。楊老漢吩咐周品正,「明天趕緊去個信,跟你媽說一聲。」這可的老周家的孫子,楊老漢覺得自己立身得正,不能讓別人以為楊家要奪人子孫。
……除了他「老封建」,周品正和楊小貝根本就沒有想到這裏去。誰家的孩子,跟誰姓什麼的,不都是他們的孩子嗎?這才查出來就要考慮到以後,也不知道楊老漢是吃過虧還是上過當,也想太多了吧。
兩個孩子的不以為意,楊老漢看在眼裏。他也就是提醒一下,在長輩的眼中,嫁娶、子孫是最重要的,關係着家族的血脈延續,絲毫不能馬虎。他自個就是被抱養來的,雖然知道自己的親身父母,如今兄弟也都健在,但是就跟陌生人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有是時候血脈不的最重要的,規矩、譜系才是根本。他既然到了楊家做兒子,那就是楊家人,跟以前的家沒有關係了。小周年紀輕不懂事,說出來「入贅」的話,那是那麼簡單的嗎?如果真正安入贅來說,以後他們的孩子就得姓楊,也是楊家人,跟周家沒有半毛錢關係,哪怕周家就這麼一個兒子。
老楊一生立得正,才幹不出搶人家獨苗,斷人家香火的缺德事。雖然那老娘們所作所為實在讓人惱火,可那不是亂來的藉口。老楊不缺一個上門女婿,他再有錢再能幹又如何,只要對自己閨女好,他不稀罕任何東西。
姑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在楊小貝那邊,幫着收拾東西,也爭先恐後的吩咐那些能做,那些不能做。平時吃食要注意什麼,要禁忌什麼……周品正老老實實的在邊上聽着,要不是覺得太過分,都要拿本子記下來了。
大姑交代了半天,越交代越擔心,「我說不如我去你那邊照應幾天,這小周還要在外面忙,你一個人在家行嗎?」她真是操碎了心,娘不在了,婆婆也不能指望,她這么小懷了頭胎又還不穩,怎麼想都是不放心的。
「不用這麼緊張。阿正能照顧好我,再說現在正的忙的時候,你不在家怎麼辦?」楊小貝莞爾,大姑真可愛,就差拿自己當成女兒,收拾包袱上門照顧了。但是她怎麼能讓姑姑們這麼辛苦呢?本來就是忙年的關鍵時期,她們都是家中的主要人物,絕對是走不開的。
也就是現在楊家不同於往,姑姑們還得以在忙的時候隨時隨地回娘家幫忙,姑父家裏才沒有說話。即使是這樣,隱藏着的不滿肯定是有的。大姑家還好,只有一個公爹是不管事的,要是放在以前,二姑夫早就被他媽催着過來叫二姑回去了。她怎麼也不可能讓姑姑們不管自己家,到時候矛盾來了,她的罪過就大了。
周品正也在邊上誠懇的說,「大姐比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貝,絕對讓她白白胖胖的!」就差舉手誓了。
周品正對小妹的用心,大家都看在眼裏,也是比較放心的。這不是關心則亂嗎?再說大男人也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不是?再三叮囑他要隨時照看好小妹,還有平時的注意事項,有什麼事情記得回來找她們,姑姑們還是不放心。
還是楊老漢看不過去了,把周品正解放了出來,「行了!就這麼點路,離得近呢!他們也就去不了幾天就過年了。」又對周品正說,「年前就不用回來了,家裏也不用你們插手。那些雞啊,魚啊也不用再街上買,家裏都有,自家養的吃着也放心些。」
周品正點頭稱是,又被大伯他們帶着去拿食材。楊小貝從一下車就被送到床上休息,吃飯也不讓起床,她無奈極了,不就是懷個孕嗎?她自覺身體沒有什麼問題,就連歐陽醫生說的可能坐胎不穩,她也沒有多大的感覺,肚子也不疼,也沒有落紅,就是人容易疲倦而已,那也犯不着把她按在床上不讓起來啊!
「可不能掉以輕心!」二姑給她換了一塊毛巾擦手,一邊說道,「第一個最小當心的。弄得不好,以後也很難站得住。」不管小妹怎麼撒嬌賣痴,知道她的情況不好,二話沒說就把她盯在床上,要不是小貝死活不肯在房間裏上馬桶,連廁所都不讓她出門上。
二姑的命最不好,她嫁的是三個姐妹中條件最好的,但是碰上一個不講理的婆婆。那真的是把媳婦往死里磋磨。這都進門十幾年了,每天早晚還要服侍她吃飯,二姑連飯桌都沒上過。平時也苛刻得不得了,要不是二姑夫心疼人,偷偷的幫着媳婦兒做事,跟自己老娘打馬虎眼,二姑都懷疑自己撐不下去了。
繞是這樣,當初生頭胎的時候是臘月里,正是最冷的時候。婆婆說自己年紀大了不願意照看孩子,男人又是第一次當爹,頭天熬了一宿,第二天半夜實在撐不住睡着了。她自己剛生好沒緩過來,也昏睡了一夜。等小兩口第二天早上現的時候,孩子都凍僵了。
到現在小的都已經十來歲了,二姑還是不敢抱別人的奶娃,一想起來就傷心。孩子凍得青的臉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他們當年年紀都小沒經驗,婆婆又不搭把手,拼了命生下來的孩子沒了,自己傷心得不能自已,婆婆卻還在叫罵自己睡得跟豬一樣,連個孩子都照看不好……
心裏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就是女人的命,她只有在房間裏偷偷抹淚,出來了還要強裝笑顏,要不然就要被婆婆罵喪婦女,晦氣……到現在孩子大了,啟泰和小妹又爭氣,日子才總算好過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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