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吉怎麼都想不明白,這一切明明都是按照他的部署來的,這差錯到底是出在了哪裏?
直升機在平坦的山頂緩緩降落,唐吉的腦後抵着槍,被王亮從飛機上帶了下來。顧文瀾被王亮的手下小心翼翼地扶着,也走了出來。
林汐走上前去,仔仔細細地欣賞着唐吉挫敗的面容,仿佛他越絕望,她越開心。
忽然,林汐伸手,一把捏在了唐吉的肩膀上。
唐吉不知道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林汐竟然有着這麼大的力氣,仿佛是有一把貼鉗在自己的肩膀上死死鉗制着,一時間,他覺得整個肩膀都要被卸下來。
他並沒有感覺錯,林汐手腕一用力,左手在他的肩膀上猛然一回扣,伴隨着唐吉一聲慘叫,他的肩膀竟然真的就這麼被林汐被掰地脫了臼。
以前和葉蓁學習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在什麼地方用力可以取得最為顯著的效果。
接着,還不待唐吉反應過來,林汐立刻從兜里拿出了一把摺疊的瑞士軍刀,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就這麼從唐吉的腰側扎進了他的身體裏,竟然和顧經年受傷的位置,相差無幾。
「前兩天你給我的車動了手腳,我當時就想要是被我知道了是誰我絕對要卸了他的肩膀,還有我先生腰上的傷,也是拜你所賜。」
由於身上傳來的巨大疼痛,唐吉已經聽不清林汐在說些什麼,僅有的右手想要去捂住腰間的傷口卻根本就做不到,而且一旦用力的話,肩膀上的痛感就會愈發的撕心裂肺。
林汐抬腿,一腳將唐吉踢到在地,抬腳直接踩到了他的胸口上。
然而唐吉眼中的精光並未消散,仿佛依舊堅信會有人將他救走一般,他伸着脖子朝着山下張望,似乎在想辦法通知那群小弟回來救他。
「放心,你的那群人,一個都走不了。」林汐勾唇邪邪地笑着,太陽在她身後光芒愈盛,她逆光站在那裏,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明媚不可方物的氣息,使得唐安不由自主地惶恐了起來。
林汐所言不錯,少頃,季華延就帶着方才的一眾人回到了這裏。
依舊是剛才的那群人,依舊是剛才真槍實彈相對的模樣,但是只不過主動方和被動方,已然換了位置。
對上唐吉不屑的眼神,林汐笑意更甚:「我帶來的人可多了,要是藏起來不讓你找到的話,輕而易舉。你以為我剛才讓季華延撤離,那就是真的撤離?」
一口悶氣在唐吉心中不上不下的憋悶着。他想掙扎着坐起來,但是胸口的那隻腳卻像是一塊兒沉重的岩石,緊緊壓着他,分毫不得動彈。
「青幫現在都自身難保,你覺得他還能為你做什麼不成?」林汐的話打破了唐吉的最後一絲幻想。
其實唐吉從剛才的直升機出事就想到青幫怕是暴露了。但是,青幫在京城的大本營藏得十分嚴實,這林汐,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但是他永遠都沒有機會知道了,因為林汐手裏的槍,已經指在了他的腦門上。
以前在唐家,他說一不二,道上的人誰都對他禮讓三分,哪裏淪為過如此階下囚?但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怎麼就招惹了這林汐?
這麼想着,也就這麼問了,但是得到的,卻是林汐更加諷刺的笑容。
「因為你和傅澤冰的關係,讓我容不下你。」
輕輕的聲音如同棉絮,卻仿佛含着雷霆萬鈞的力量,重重地敲在唐吉的腦袋上,讓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和傅澤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還有,樹大招風。你唐家在港澳混得太好的話,我外公也會不高興的。」林汐說到這裏,愈發地彎了身子,以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語氣輕聲道,「此外,如果我說我是林梓芸,你相信麼?」
唐吉的眼珠子像是要從眼眶裏邊瞪出來一般,死死地盯着面前這個以一副認真無比的語氣說出如此荒謬之事的女子。
這不可能!世界上哪有這麼離經叛道的事情?
但是唐吉還是怕了,因為林汐那種志得意滿卻又帶着幾分嗜血猙獰的表情,讓他怕了。
「你放過我,我求你,我以後再也不對你出手了。」唐吉開始朝着林汐哀求,情真意切,悲痛不已。
現在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窮途末路,總算是知道了什麼叫絕人之境,總算知道了……什麼叫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要不是我命大的話,哪裏還有機會在這裏聽你求饒?」伴隨着林汐每一個字的吐出,唐吉的心下就更緊一瞬,卻聽她話鋒倏然一轉,隨即道,「但是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以後也不是沒有相見的機會。」
林汐的腳慢慢移動到了唐吉的肩膀上,用力踩下去,痛感通過全身的神經傳遍他的每一分肌理,難耐萬分,他張大嘴悽厲地哀嚎着,仿佛是在遭受世界上最為慘無人道的酷刑。
但是痛感不及心下欣喜,這意思是……她願意放過他了麼?
王亮也有些驚訝的看着林汐,心慈手軟……這可不是她的風格啊……
山風吹過樹林,帶來的唰唰的響聲在這一片寂靜中顯得尤為刺耳,仿佛時間就此靜止。所有人都悄悄地、緊張無比地,等着林汐一個宣判。
「明年今日……」林汐幽幽的聲音總算再度響起,「我去你墳前祭拜你。」
不光是唐吉,所有人的心都被重重地抓住,開始百般蹂躪。
她淺色的唇瓣微微開合,只是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地吐出了三個字:「唐家,亡吧!」
唐家——亡,意味着最後一個接班人的殞命,意味着這個曾經在南亞叱咤風雲的家族,真的就此,徹徹底底地畫上了句點,退出了歷史舞台。
一瞬間從天堂跌到了地獄,唐吉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血色盡失。翕動着嘴唇還來不及說什麼,卻只聞「砰」的一聲……
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肩膀腰間的痛楚瞬間褪去,面前的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眼前越來越模糊,他知道自己終於還是不甘地、卻又無可奈何地死去。
隱隱約約中,仿佛聽到一句鬼魅至極地——
「幫過傅澤冰的,我一個個的,都會送去你那裏。」
唐吉死了。周邊那一群小弟們身子抖得如同篩糠一般,看着那個宛如地獄修羅的女子。
林汐將自己的腳從唐吉的胸口拿了下來,挑眉看着周邊一圈人。
很明顯是一群在幫里位置低的不能低的那種小弟,沒有什麼所謂的頭目,更不存在要替唐吉復仇的動機。
於他們,做慣了這一行,要是再出去做什麼的話,怕是根本就上不去手。
再加上林汐本就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見狀,對着王亮道:「問問這些人願不願意跟着亮哥,要是願意的就留下,不願意的給一筆錢打發了吧。」
王亮點頭,對於她的提議自然沒有什麼異議。
「青幫那邊情況如何?」
「我們本來埋伏在青幫大本營的周圍,見到幾人來開直升飛機,於是就挾持了他們。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和青幫之人高密,所以我們的人依舊守在那裏。」
林汐點頭,繼而問道:「依照喬爺的意思,是要怎麼樣?」
青幫和她的仇人不過就是一個程昊而已,想拿下青幫的,一直都是喬爺罷了。
「喬爺說最好當然就是斬草除根。即使是黑道也要師出有名,唐吉的事情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也是一個極好的藉口,最好借着這樣的方式……」
林汐懂了王亮的意思,隨即點頭:「那就做吧。」
她轉頭望着顧經年:「顧先生,你覺得呢?」
「這次動了直升機的駕駛員,打草驚蛇是遲早的事情。與其讓青幫以後做好防備,不如趁着現在的機會出手,就算不能一舉殲滅,也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正是如此。」王亮點頭,隨後用自己領口的微型話筒,對着那邊的人下了命令。
誰知幾分鐘的消息傳來的卻是——青幫已經得到了消息,撤出了那個莊園。
王亮的臉色倏然變得難看了起來,本來打算的是關門打狗,誰知道現在卻是被狗給跑了?
「亮哥別着急。」林汐安撫了一句,在自己腦海里開始搜青幫那處莊園的具體位置圖。低聲和顧經年討論了幾句,理清楚了疑點,一切霎時間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樣,亮哥,你在樹林佈置的人不要動,加派人手過去在那裏等着。」
「就是下邊的這個樹林?」王亮指了指自己腳下。
「是,青幫的那處莊園有四個門,其中三個都是通向外邊的大道。既然他們知道龍幫已經出手,自然不會選擇那裏。而唯一的南門,曲幽通徑,延伸下去連接的剛好就是房山後山。後山樹林有的是和外邊相連的道路,所以那裏是必經之地。」
她三言兩語交代地很明白,王亮立刻就部署了下去。說罷,立刻對着顧經年道:「你帶着你的人和丫頭趕緊離開,就現在。」
青幫和龍幫的打鬥在所難免,這是兩個幫派之間的鬥爭,他沒有理由將顧經年和林汐摻和進來。況且孰勝孰敗還不一定,要是他不幸失敗,那才是給他們兩個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黑道火拼向來殘酷,林汐知道自己要是再呆在這裏的話也是平添麻煩,於是打算聽從王亮的話離開。誰知身子還沒有動,卻見不遠處的一間屋子,冒出了通天的火光。
怎麼忽然間……就着火了呢?
顧文瀾的臉霎時間變得一片死白,嘴唇不斷顫抖,語無倫次地說着:「顧天南……顧天南……在裏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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